张震与他的客家养母

张震本姓吴，1914年10月5日出生在湘西平江县长寿镇一户贫苦农民家庭，排行第四。当他呱呱坠地时，父亲吴奇才已去世，生母余朵莲无力养活4个孩子，无奈只好将他过继给镇上一位名叫张继纶的篾工。

张家早年从广东梅州府大埔县桃源堡移民到湘西平江县，被称为客家人。张震的养父张继纶，靠做篾工维持生计。养母吴命媛是客家妇女，在收养张震之前，他们曾将对门邓家的女儿邓画梅要来做“望儿媳”。

小时候，养父母十分疼爱张震。6岁时，张震被养父母送到隔壁的万寿宫小学读书。一天，学生在操场上做操，养母站在梯子上，隔墙看儿子，张震也看到了她。这时，体育教师发现张震向外面看，做操不专心，便顺手用小木棍在他头上打了一下。母亲见他挨打，立即跑到操场上，抱着他就哭，并对教师说：“我的儿子，自己都舍不得打，你为什么打他？我们不上学了！”说完，拉着他的手就走，校长出来劝阻也没用。

在张震的记忆里，养母只打过他一次。那次张震听人家说他不是娘生的，回家如实告诉养母，没想到她大动肝火，把他痛打了一顿：“你不是我生的，是谁生的？”此后，张震一直认为吴命媛就是他的生母。

1928年7月，张震从高小毕业。因为养父患了肺痨，失去劳动能力，家贫无钱读初中。1929年，张震15岁，养父母安排他与“望儿媳”邓画梅同房。

一次，邻居喻蝉莲的女婿说，他在长沙一所学校教书，可带张震到他那儿当校工。为了养活一家四口，10月的一天，张震随喻蝉莲的女婿去了长沙，但没想到被那人骗入军队，在湖北武汉南湖钱大钧部教导第三师当兵。翌年4月，他听说平江被红军解放了，便设法逃回了家乡。

1930年7月，16岁的张震参加红军。临走时，卧病在床的养父深情地望着他，养母紧紧拉着他的手……张震把部队发的两块银元留给了母亲，咬咬牙，就上路了。

1938年，张震在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工作，他向请假，回老家探亲。行前，发给他20元钱。在家乡，养母告诉他：养父已经去世;邓画梅同另一个男人同居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望着患病的母亲，张震难过地哭了，他把那20元钱全部都留给了养母。随后，张震与邓画梅离婚，两人以姐弟相称。

自从1938年张震离开家乡，多年来养母便杳无音讯，生死不明。1949年秋，在时任湖南省委书记黄克诚的帮助下，已沦为乞丐的张震养母被找到，她已经精神失常了。黄克诚派人将她送到了南京。

12月22日天刚亮，张震就赶到了南京下关码头。船刚靠岸，他急步跳上船，在人流中看到了自己的养母。张震叫了声：“姆妈！”眼泪便流出了眼眶。随同张震的参谋和警卫员正想搀扶老人下船，张震已蹲下身来，背起了老母亲，一步一步走下船去。

母子团聚后，张震与母亲同居一处，起卧必亲视，饮食必亲尝。他想留母亲在身边，安度晚年。但养母不习惯城市生活，只住了半年多，就闹着要回家，有时病情发作，到处乱跑。张震担心养母跑出去被汽车撞伤，只好同意她回家。

三年困难时期，农村粮食紧张，张震和妻子马龄松定期将节省下来的粮票寄给养母。1961年11月，78岁的吴命媛去世。闻讯，张震失声痛哭，彻夜未眠。在张震接母亲吴命媛到南京以后不久，他又收到家乡来信，说来南京的是其养母，他还有一个妈妈，即其生母，仍生活在长寿镇上。得此音讯，他颇感突然，不信其真。张震给家乡政府去了信，请求帮助他做些调查。最后，确认他的生母叫余朵莲。

开始，张震确实不大相信。但是，既然证明了，就不管是养母还是生母，他都有责任照顾好她们的晚年。他的生母余朵莲直到99岁高龄才病逝。

（摘自《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