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泛舟:李玉作品研究

时间:2022-08-28 07:33:38

苦海泛舟:李玉作品研究

摘 要: 导演李玉在其电影作品中,表现了对女性群体的深度关注,用深度和智慧呈现出独特的气质。本文对其作品的女性形象和男性形象进行了分析。

关键词: 李玉 电影作品 女性形象

李玉作为一位年轻的女性导演,用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和沉着的影像表达能力给中国电影呈现了一系列令人深思的女性形象,也令人不断地深入思考着女性和男性、女性和社会的关系,她的电影作品呈现出了一个电影作者的特点和序列。

她的新作《观音山》讲了一个与禅有关的故事,一个如何参透人生的故事,可谓人生如若苦海泛舟,何不接引下莲台?电影还表现了青春的阵痛,也表达了人生共同的痛处,解脱的方法就是正觉放下。电影充满了东方的禅意,让人生得以解脱,令青春不再迷惑。纵观李玉导演的几部作品,她的作品序列有共同的母题,都表现了对女性群体的深度关注,用深度和智慧呈现出独特的气质。

一、痛是存在的表达方式

李玉导演的电影作品都传递了让人感到深刻的切肤之痛。《观音山》中失去丈夫,失去儿子的中年女性常月琴自杀,混乱的鲜血构成最刺目的视觉冲击,真正的切肤之痛,手腕、鲜血、混乱、紧张等视觉因素构成电影最直接的情绪高潮,生与死的交锋,情与爱的幻灭,就在一瞬间。鲜血亦是青春之痛的标识,年轻姑娘南风用酒瓶砸破自己的头,鲜血流到面颊,不痛不足以表达人物的存在感,仿佛也只有刺目的鲜血,摄人心魄的红色才能够表达来自心灵深处的激情和生命力。

红色在李玉导演的作品中呈现出巨大的张力,这种表征激情的色彩在她的手下变幻万千,既艳丽夺目,又有如鲜血般冷峻凄美。《红颜》中的小云身着大红色旗袍在铺着红色地毯的舞台上表演节目,被刘万金的妻子和娘家人上前扭打在地,红色既是一个女人最艳美的装扮,又是内心无言大痛的视觉表现形式。再如小勇找小云,小云身着一件大红色长毛衣,身为母亲的小云用大红色的衣服向小勇传递了性的暗示,用一种色彩表现两种互相对立的情感,既喜又悲,既美丽又有恶的诱惑,使情感充满张力。《观音山》中红色的鲜血就是最直接的生命激情,却用异常冷峻与痛彻的方式呈现出来。电影中出现鲜红色的血,穿鲜红色衣服的女性,她们就兼有爱与恨、善与恶的双重内涵,表达痛感成为表现人物的唯一有效途径,也成为每一部电影中令人沉迷的影像。

二、关于女性的生命传奇

从李玉导演的第一部获奖纪录片《姐姐》中可以看出,她一贯比较关注女性的生存问题,从她的电影中能感受到她对女性生命历程的喟叹。在电影《红颜》中,李玉用特有的细腻刻画了一个生长在南方小镇的女性小云和自己失去儿子小勇之间的亦恋亦母的情感,小云的生活经历坎坷不幸,精神上还承担着来自母亲、伦理等各方面的压力,生活处境非常艰辛。《观音山》中李玉坚持自己一贯的视角,无论是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还是年华消逝的中年女人,命运让她们在各自的痛苦中不得不自我安适,她们生命的痛苦就是画地为牢,自我囚禁在思想的角落,走过生命的每一个阶段。鲜血、痛哭只是表达存在感的初级形式,来自于生命本身的痛苦是影片表达的核心。《姐姐》中双胞胎女孩被认定为姐姐,男孩被认定为弟弟,同年同月同日甚至几乎同时出生的两个人因此有了不同的家庭身份和责任。《红颜》中孱弱的女性却坚强地承担着社会对女性的责问,男性与女性的社会体系与家庭结构中,往往是女性承担更多的责任与艰辛。《苹果》中又一次指出了女性所承担的社会和家庭责任,还有女性特有的身份与角色。这一系列作品具有鲜明的社会意义和现实意义,反映出人性与婚姻情感伦理问题。女性本身就是弱势群体,但是在生命历程中,女性不得不独自面对种种挑战,以及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磨难,演绎了一出出女性的生命传奇。

前两部作品如果是对女性生存现实的冷峻与深度挖掘的话,那么《观音山》就是痛定思痛,对如何寻求新的人生意旨的探讨。月琴失去儿子悲痛欲绝,南风是一个充满青春气息,敢爱敢恨的女性,她们在电影中都像是浴火凤凰,涅重生。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红颜”二字是对电影中所有女性人物最好的总结,在或娇美或沧桑的面容下面隐藏着深深的心灵阵痛。每一个女性的生命都是一部传奇,每个传奇都是畸变之花,绚丽多姿,也令人喟然长叹。

三、对男性位置的审慎

无论是《红颜》还是《观音山》,其中作为传统观念中家庭支撑的丈夫或父亲是缺失的。《红颜》中的小勇从小没有父亲,某一天父亲的骨灰置于案上,小勇伸手拿出骨灰来把玩,虽然他并不知情,但是实际上已经是对父权的亵渎。小勇在精神上“娶”到了实际身为母亲的小云,当然小勇也并不知情,二人喝过交杯酒,并且在小云嫁给另外一个男人的婚礼上,小勇俨然像真正的男人,为自己喜爱的女人大打出手。《苹果》中虽然丈夫存在,但是丈夫的身份是无力的,甚至成为苹果命运的肇事者,不仅不能给苹果带来家庭和责任上的保护,反而由于自己的无力与欲望导致了苹果作为女人人生的畸变。《观音山》中的月琴没有丈夫,同时也痛失儿子。每个女性的命运总和她们身边的男人有关,这些男性或者无力,或者猥琐。电影中塑造的最“理想”的“男人”形象就是《红颜》中的小勇,但小勇还只是个十岁的懵懂的孩子。电影中的每个女人对她们身边男性的期望就是有所担当,然而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带给每个女性的往往是人生和性格上的缺失,甚至成为她们人生至痛的根源。《观音山》中南风的父亲惯于酗酒打人,南风用自己灌酒的方式质问父亲,质疑了男性的社会和家庭责任。

四、生命从悲音到升华

《观音山》与《红颜》《苹果》一定有某种逻辑上的关联性。《红颜》中一对姐弟恋式的母子奏响了一段人生的悲音,电影的结尾母亲小云离开了儿子小勇,既能看到俄狄浦斯弑父娶母的映像,又是一段女性命运的悲剧。《苹果》中的苹果亦是一个被充分凸显的女性,离奇地被丈夫和洗脚城老板推向了代孕母亲的身份。《观音山》中的常月琴失去儿子,陷入生命的困局,想用自杀来走出困局,用实实在在痛的死亡来证明自己活着,可谓虽生犹死。获救后的月琴与南风等四人一同出游,电影后半部分他们几个人去了观音山,山上有一座被地震损毁的观音庙,他们帮助一个僧人修复观音庙,被慈悲心感染,放下对生活的积怨,找到心灵的安栖地。地震也是电影中提到的,自然的阵痛是对生活阵痛的冲击,地震过后一切废墟都可以重新修复,但是心灵的伤痛何去何从?最终,月琴再次选择自杀,不过,此时的死不是死寂的意义,而是重生的信仰,由死而生。后半部分或然可以看作是几个人物的内心参悟过程,影像完全服从于他们各自的内心,故事与情节让位于他们各自对生命的理解与彻悟。《红颜》展示了命运之痛,《苹果》表现了冷峻之痛,《观音山》却用直面痛苦的方式接受了生命应该有的痛。《观音山》应该可以看作是对生命之痛的一个完结,用平等、正觉、慈悲、放下的参悟让所有命运的、人性的悲剧烟消云散,正所谓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禅成为人生追求的一个境界,也是人得以放下嗔念,放下人生苦痛的一种途径,既是绝地求生的无奈,又阐发了生活的智慧,也是电影中每个女性人物的生命结点,如果人生是一场修行的话,那么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李玉导演的几部作品,从早期的纪录片到后来的几部电影《今年夏天》《红颜》《苹果》至今天的《观音山》,呈现出一个电影作者的特征,前几部作品从女性的角度出发展现社会生活中女性和社会的关系,女性的生存环境,女性和女性的关系等问题,女性不只是令人赞叹的,同时也令人扼腕,而男性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显得猥琐并令人生厌,《观音山》似乎是一种释然与解脱,用更加平静平和的态度来解决每个人的命运与生活问题,她用女性的视角和影像风格正视着女性群体,深度关注着女性的命运,充满了深刻的人生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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