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营垒中的领袖是如何变质的

时间:2022-08-24 01:02:08

进化论告诉我们,生物进化的道理是优胜劣汰,但在政坛上,人们通常以为的优秀人才往往被淘汰。这种情况,未必都发生在政治不清明、阿谀公行、贿赂卖官之时――某些政党,尤其是从威权时代奋争起家的政党,也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有时候,越是强调道德至上,最终这个党的领袖人物偏偏最没道德。

终于被关押了,这让许多人松了一口气。戏剧性的是,特侦组提请声押之后,到了法院的,居然声称遭到了法警的殴打。试想,在台湾蓝绿斗争如此激烈,绿营动辄把陈案视为政治迫害的气氛下,有谁会节外生枝,敢于殴打一个全世界都在关注的“前总统”?更何况整个过程媒体全程监控,绿营民众到场,众目睽睽,就是有心为之也没有机会呀。此举最容易让人联想的是――街头“混混”自己用砖拍破脑袋,然后诬告人家打了自己。

这个,其实已经创造了许多个“世界第一”。在他的女婿被揭发、一审被判有罪,自己也深陷国务机要费案的时候,在百万人上街要求他下台的时候,居然能硬挺,就是不下台,不认错。世界民主政体范围中,找不出这样的人。不认错的人是有的,比如尼克松,在回忆录里就给当年的窃听行为找借口,但自请下台是必须的。事实上,许多人所谓的过失哪怕是风传,都会辞职下台。更荒唐离谱的是,在家族海外洗钱已经被证实,诸多贪污弊案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居然有脸大剌剌地全台“跑透透”,到处宣称他如何遭到的政治迫害,将自己打扮成为了而牺牲的悲情英雄,甚至已经被瑞士银行扣押的7亿台币,也被他说成是的建国基金。这样脸皮超厚的人,莫说民主政体里找不到,就是威权政体里也很难找。事实上,不是民主政治中的政治人物,也不是威权体制下的政客,甚至连过去的黑道人物都比不上。帮会人士也许会做很多不法的事、的事,但做了之后人家至少会认账。的人格水准,充其量只是个街头“混混”。

这样一个“混混”,怎么会变成的领袖,而且是这个党历史上声名最显赫、影响最大的领袖?

应该说,自党外时代开始,人绝非一个不讲道德的群体。事实上,在威权压制下奋斗的人,即便是迫于形势,也得格外注意自己的道德形象,非如此不能反抗压迫、凸显自己的诉求。的几代领导人中,也不乏人格和道德相当出色者。但吊诡的是,权力或者暴政的压迫虽然人人痛恨,但其本身是有毒害性的:反抗暴政的人,不知不觉会有暴政的人格;反抗权力压迫的人没准会喜欢以同样的方式压迫另外的人。对付压迫者时,犀利、激烈、不宽容;对待别的人,甚至是跟他们同样受压迫的人,也同样不宽容、犀利、尖刻。道德成了批判甚至清算同辈的武器,而自己则高居道德制高点上。

鉴于同样的理由,凡是被压迫的群体,在反抗过程中,自觉不自觉地会认同那些特别能战斗之辈,只要这些人的战斗能给他们出气,能获得成效,就自然而然地得到同辈的拥戴。战斗的热情、战斗的气氛,将这些人可能有的人格缺陷统统遮蔽。不是这些人的人格缺陷没有展示出来,而是群体中的多数人,实际上被自己的悲情和激情遮蔽了眼睛。即使有个别明白人,也会认为这是斗争的大局需要,且暂利用,因而放松了警惕。待到那些人羽翼已成,势力壮大,党的大局就变得更大,明白人就是再明白也只好三缄其口。有的时候,对手黑,我们也要黑;对手,我们需要流氓。反抗营垒中的领袖变质,每每在不知不觉中。所谓道德和清廉的价值,在这个过程中早就变成了打人的棒子。

反过来,那些讲求操守之辈,一方面由于自己的清高,一方面由于自己斗争的“不彻底性”,往往会被逐渐淘汰,退出党的舞台。从林义雄、许信良、施明德到的历程,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好人”退出,党却变得更加有战斗性,因此也就更有成效,甚至过早地迎来了在岛内执政的机会。当然,这个结果也部分地毒害了这个党,使之长久地陷在悲情和斗争性中难以自拔。即便自己执了政,仍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为家常便饭,选举造势也一样凄凄惨惨,悲情无限;失去政权时,不在如何夺回选民上打主意,而是重回街头诉诸暴力。

正因为如此,怎样也无法被切割。在部分人眼里,比较起来,现任主席的斗争性差了很多,实在出不了气啊。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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