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鸡毛菜

时间:2022-08-23 03:19:43

母亲的鸡毛菜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一直在忙碌。

父亲是石匠,注定了要在外打拼,家中大事小事全靠母亲。我读小学时,深夜醒来,母亲床前的电灯总是亮着,针线还在来回穿梭。绣花,是母亲熬夜赚钱的一种方式,一绣就绣了四五年。新衣新裤也靠母亲的一针一线穿上了。

大姐大我六岁,二姐大我三岁,都是极为懂事的女孩子,学习之余帮助母亲烧饭喂猪,这让母亲多少松了松劲。但是,到我上初中时,大姐上大学,二姐上高中,家里只剩我陪伴着母亲。姐弟仨的学费大把不说,最主要的是没有人可以打打下手,生活的全副重担都压在了母亲身上。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母亲对生产粮食的土地特别在乎,尽管累,一分地也没落下,稻谷种下去,小麦种下去,玉米种下去,甘薯种下去,蔬菜种下去。

当母亲听说,县城农贸市场上鸡毛菜(萝卜幼苗)的价格挺好,每千克能卖到二三元,而且这种菜生长周期短,一个礼拜就可以出售。从没种过,母亲就到附近村子种鸡毛菜的村民那里讨教经验,但是对方怕母亲学会种植后会抢他们的生意,不愿意多透露。母亲不相信自己种不出来,买来种子后,垦地,撒种,遮土,盖草,喷水,试验起来。由于起初不懂种植方式,很多菜瘟了,没瘟的也是粗叶红腿,卖不出好价钱。几番尝试后,在母亲的照料下,绿油油、嫩叶长腿的鸡毛菜终于种成功了。

菜是种成功了,但是鸡毛菜不抗热,往往得在深夜两三点钟开始拔菜、掐蒂、洗净、装篮,赶早市挑去卖。到农贸市场有七八千米路,而我一早就得去学校早自习,时间紧,路程远,人手不够的问题摆在母亲面前。

母亲晚上就不休息了。别人两三点开始拔,母亲一点钟就拿着竹篮、水桶、剪刀,在菜地里摸黑拾掇。有几次实在忙不过来,就让我起床帮着剪。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实在起不了床。到了菜地,尽管蚊子们时不时地叮我几口,可我还是剪着剪着就睡着了,母亲只好让我回去睡觉,去县城时再唤我。

鸡毛菜一装好篮子,母亲就挑着担子,一步一步朝县城赶。去县城要过一个水库,一片连绵的山林。白天那条路很少有人走,更别说晚上。夜风一吹,路旁发出沙沙的响声,让人毛骨悚然。为了壮胆,母亲一边大声和我说话,一边加紧脚步,让我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母亲终于到了农贸市场。我始终认为母亲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放下担子后,她让我看着,自己就到别人那里询问价格,进行比较。然后向路过的行人吆喝。我感觉难为情,沉默地躲在母亲背后。母亲卖的鸡毛菜往往比别人便宜一两毛钱,买主很快就围过来,你三斤我五斤地买去。人一多,母亲要装菜又要收钱忙不过来,就让我帮着收钱,我还在犯困,一时间手忙脚乱。

卖完菜,母亲就给我买好早点,吃着回家。我上学了,而她不可能在家里睡觉,喂好家里的牲畜,就下地干活去了。因为,她还从别人那里承包了8亩地,要料理那些玉米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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