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中国人

华明一觉睡了一百年。

走出门,华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座圆形尖顶、直插云霄的建筑群中。挠挠后脑勺,华明想起了这叫哥特式建筑,是地球上某一地区著名的建筑形式。华明行走在一道道钢筋混凝土的夹缝中,想寻找自己居住多年的四合院和熟悉的胡同,但一点儿痕迹也找不到了。

楼顶的大钟敲了几下,大楼里传来一片基督教的颂经声――清晨沐浴在一片宗教的肃穆中。该吃早饭了,华明找遍所有的早餐店,也不见绿豆稀饭和韭菜包子,全是咖啡、肯德基、汉堡包之类。华明只得胡乱地给肚子填充了些东西。

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个都是黄的、白的或红的头发,皮肤似黄非黄,似白又非白,眼球是浑的,分不清是黑色还是蓝色……难道这不是我的祖国――中国了?可是,这地图上的名称、版图依旧啊。华明忽然有一种可怕而悲哀的想法――难道,我的祖国被外敌侵占了?我的同胞被屠杀了?这里,难道是殖民者的国度?

华明和一个年轻人攀谈起来,试探地问:“你,是中国人吗?”

年轻人吃惊地打量着华明,疑惑地说:“是呀,我是中国人啊。”

“可是,你的头发、皮肤――中国人可不是这样的。”

“噢?那你说,中国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年轻人两手一摊,耸耸肩,摇着头,笑着走了。

华明来到一所剧院前。剧院正在举行文艺晚会,华明走了进去。

大厅里,观众很投入,可华明一点儿也不懂,或者,华明根本就不感兴趣――这里尽是吊嗓子一般的歌剧。互动点播的时候,华明点了《梁祝》,可剧场的人,包括演员都惊异地看着华明,摊摊手,耸耸肩,做出无奈的鬼脸。华明说:“那就来一段京剧或相声吧。”剧场的人更是茫然,摇头,嘀咕着华明是不是精神有毛病或是来无理取闹的。华明与一位看上去很有修养的老者套近乎:“老人家,这儿的人,是中国人吗?”

老者确认华明不是开玩笑后,很生气,大声说:“我看你倒不是中国人!”

华明想起还有几天就春节了,应该办年货了。可市场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儿过年的气氛。华明要买年糕、年画、对联,可所有的摊主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位天外来客。在最后一个摊位前,华明不待摊主摇头耸肩,就不高兴地说:“眼看就过年了,怎么还没有年货?”

“哼!情人节快到了,你要什么玫瑰我没有?”摊主或许是认为华明没有买东西的诚意而是在故意刁难他,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什么过年什么年货。”

“过年都不知道!你……你还是中国人吗?”

“你骂我?”摊主一把抓住华明的衣领,说道:“我爱财不假,但我取之有道,从不做丧失国格人格的事!你说,我哪里不是中国人……”

华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行走在中国的土地上,面对的一个个都是中国人。但华明不明白,仅仅一百年,我们古老的中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在中国的土地上怎么就找不到一个曾经的中国人?

【选自《新浪・博客》】

插图/西化生活/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