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都好,就是别谈

时间:2022-08-22 10:48:34

“食屎癖没使他们忧虑,没让他们退缩,甚至让他们兴奋――但是:拜托!什么都可以谈,就是别谈这个。”

上世纪80年代,西方史学界发生了一场“文化转向”,“转向”的结果就是诞生了“新文化史”。这股新潮声势颇为浩大,波及欧美诸国,不仅是传统的历史学家,包括一些哲学家、人类学家以及文化批评家也都参与其中。

与传统史学关注政治、军事、经济、人口这些“大历史”不同,“新文化史”更关注“小历史”。历史学家彼得・伯克就认为“新文化史”研究的领域包括:物质文化史(如饮食、服装、居所、家具及其他消费品如书的历史)、身体史(包括性史、姿态史、情感史)、表象史(即对自我、民族及他人等的形象、想象及感知的历史)、社会记忆史、政治文化史(研究政治态度和政治实践的社会史)、语言社会史(包括侮辱史、礼让史、行话史、谈话史等)、行为社会史(如旅行史等)。其中,“身体史,与性态史、性别史相联系。米歇尔・福柯自然是其先行者之一。福柯之后,身体史继续扩大其研究领域并呈多样化趋势,现在其研究包括姿态史、性史(目前更多是男性史)以及情感史特别是恐惧史和幽默史。”最近在国内出版的美国学者托马斯・拉科尔的《孤独的性:文化史》一书,便是这样一部精彩的身体史――性史著作。

福柯发现人类的“性”并非自然物,拉科尔也发现人类的“”是一个历史建构过程。“”与其说是一个自然的性学医学问题,不如说是一个社会的道德观念问题,对“”的探讨纯粹是一个现代性问题,虽然在18世纪以前这种毫无疑问就已经存在了。

拉科尔认为,西方文化的历史经历了三个阶段:首先,在18世纪初期,这种个体被理解为是展现个人与外部世界关系的一种表现。它好比一个十字路口,成年男女或少男少女如果缺乏细心的照料和正确的引导,很可能会走上一条不归路。在那里,他们所体验到的快乐、幻想以及自我投入都是错误的。这种错误的选择虽不至于罪恶深重,却会导致病态和堕落,因为它是一种不受宗教所控制的恣意妄为。之后,弗洛伊德的学说带来了一场革命,也使文化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不再是一个会将人引入歧途的十字路口,而是一个人必须以正确的方式经历的一个阶段。每个人都要经历这样的挣扎,摆脱这种自体性游戏的影响,而成为对社会有用的自我。20世纪四五十年代以来,文化进入了最后一个阶段。行为被认为是自恋、自爱的一种体验,也是自我满足的一种形式,它使每个人在与他人形成各种关系的同时,不会丧失自我。这种曾被哲学家认为是自我毁灭的行为,现在对某些人来说,已经成为实现自我的手段。从“被动的我”,到“我自己”,再到“主动的我”,文化经历了这样一个递进,这也是为什么斯蒂芬・格林布拉特在《纽约时报书评》上为此书作评时,题目是“Me,Myself,and I”。

,即便是在今天,也是一个令人尴尬的话题,如果不是一种禁忌的话。格林布拉特曾谈到拉科尔在哈佛举办文化的讲座时,所激起的种种古怪反应。他感叹当今的西方社会,“食屎癖没使他们忧虑,没让他们退缩,甚至让他们兴奋――但是:拜托!什么都可以谈,就是别谈这个。”西方如此,中国也不例外。1926年,北大教授张竞生出版过一本《性史》,算是中国人最早的性学报告,其中就探讨了大学生青春期的冲动与问题。可惜在国人中引起轩然大波,让张竞生一生声名狼藉。

还有就是鲁迅日记中有关“濯足”的记载所引发的笔仗。有人认为,“濯足”系或其他的隐语,而鲁学专家赶紧出来辟谣,说“濯足”就是洗脚,“不应作其他的奇想和发挥”。虽则鲁迅先生讥讽过国人,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但现今一些道德家谈性色变,恐怕亦非正常吧。圣人即便又有何妨?在认识性、认识人类自身上,“奇想”和“想象”固然不对,但是舍弃求知的精神,凡事抱着“无知还无所谓”的态度,我们为此吃的苦头还少吗?至少,就我自己来说,18岁时,给我一本《孤独的性》的话,我的青春期会好过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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