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表演创作中把握“人物第二计划”的重要性

一、人物的“第二计划”

“人物在进行某种行动时,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或心底里总会不忘另外一件事,或总有那么另外一件事耿耿于怀……这另外一件事就是人物的‘第二计划’”。[1]

在生活中我们时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比如:一个小孩放学回到家,父母询问他当天的情况,小孩一边回答着父母的问题,一边心里总惦记着如何在一个适当的时机把没有考好的试卷拿给父母看;或是一对夫妇,丈夫正吃着妻子精心准备的晚餐,心里却一直想着如何把自己将要出差半年的消息告诉妻子。这样的情况在我们的生活中总是会发生,作为生活中的主角,我们总是可以进行真实的思考、真实的观察,总是把内心的 “第二计划”惦记着,并在这“第二计划”的影响下显得有别于我们平时的状态,而我们的一切反映都是真实、自然的。

在剧作家的笔下,剧中的人物也经常会出现“第二计划”的情况。比如,《日出》里潘月亭、李石清、陈白露等人;《家》中的觉新、瑞珏、梅表妹、鸣凤;《雷雨》中的蘩漪、鲁妈、周朴园、四凤、周萍……还有很多这样的角色和剧本都是有“第二计划”贯穿其中的。“也许可以说,掘不出人物第二计划的剧本,一定是个内容比较贫乏的剧本。”[2]

二、在排练中把握人物“第二计划”的重要性

演员在舞台上表演,是以把握人物的“动作(action)”为基础,“‘戏剧’一词在希腊文里的意思就是‘完成着的动作’。‘演员’一词是说‘动作的人’( he who acts)。演员的任务是以‘再现人的动作来再现角色的’。”[3]我们在完成人物在剧中“动作(action)”的时候,就必然会涉及到完成这个动作的心理依据是什么,只有准确把握住了这一动作的心理依据才能准确的完成和表现人物的“动作(action)”,从而去感染观众。而对剧中人物“第二计划”的发掘与否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我们对人物“动作(action)”把握的准确程度。

正如我们在生活中一样,“第二计划”在很多时候是隐藏在我们内心的思考活动,而不是我们直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外部表现内容,所以在剧作家的剧本中是一样的。该角色可能在和朋友进行着看似平常的交流,可是心里却始终惦记着一件影响他生活的极其重要的一件事情。如果我们只按照台词表面所表现出来的意思去排练,那么就不能把这个人物内心真正的感受给表现出来,也就不能让这出戏做到精彩,更不能感染到观众。

《家》第二幕第一景中,丫头鸣凤被告知第二天就要被送去服侍高老太爷的朋友冯乐山,公馆里的人都知道冯乐山是个伪君子,表面上谈论的都是仁义道德,说膝下没有女儿要在外面收女弟子,实际上对收过去的丫头却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当鸣凤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心里深爱着三少爷觉慧的她决定用自己的死来保住自己的清白,来捍卫自己的爱情。她决定要最后见觉慧一面,一定要向他表达出自己的感情,要他明白自己的心,可是当她面对觉慧的时候却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的异常,更不能让他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她明白如果她向觉慧说了这件事情后,觉慧一定会向太太帮她求情,可是她也明白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的身份并不平等,如果让太太知道了他们的感情只会对觉慧带来不好的影响,以觉慧的脾气一定会跟家里大闹一场,而这并不是鸣凤所期望的,她只期望觉慧能向着他自己说过的那样去生活、去奋斗。所以她才会说出“爱一个人是要为他平平坦坦铺路的,不是要成为她的累赘的”;才会有“想着吧,三少爷,想着有一个人真,真从心里爱。她不愿意给您添一点麻烦,添一丝烦恼。她真是从心里盼望您一生一世地快活,一生一世象您说过的话,勇敢奋斗,成功啊。”这样的表白;才会不顾一切的忽然提出让觉慧亲亲她的要求。这是她最后为自己留一个念想,让自己能够少一些遗憾的上路。

在剧作家创作出来的剧中,人物的第二计划都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影响,它“不是规定情境中一般的人和事的因素,是难言之隐,是不可告人的隐私,隐患,并将涉及人物的未来,人物一生的命运,以至生死存亡的人和事的因素。”[4]因此,在排练中,演员只有将鸣凤心里不能向觉慧说的“第二计划”一直放在心里,才能在强烈内心感受的刺激下准确的表达出鸣凤对觉慧真挚而炙热爱,才能在她说那两段台词的时候让观众从她的眼神里、从她的语言中真切的感受到这样一个愿意把自己一切奉献给自己爱人的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子,去才能做到打动观众的心。

三、从人物“第二计划”中找到动作的依据

很多同学在剧本分析的时候会多多少少的对人物的“第二计划”有一定的分析,可大多的时候并不是很具体,在排练的过程中时常也会忘记在人物的“第二计划”的影响下进行“动作(action)”。

有一个女同学在排练《雷雨》第二幕四凤与周萍一场戏时就范了这样的错误。这场戏四凤的主要动作是“让周平带着自己一起走”,但她的从一开始内心就有着“第二计划”。早上父亲对自己说了周公馆前几年晚上闹鬼的事情;早上太太询问大少爷情况时暗示出知道自己和大少爷私情;太太还要叫母亲来周公馆,她也许会辞掉我;还有,还有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要是他不带我走,以后这件事情暴露了我该怎么办?我的母亲会怎么样?正是这一切才会让四凤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

但是这个同学交作业的时候忽略了四凤在这个时候的“第二计划”,所以看上去她是在完成四凤在这场戏中的“动作(action)”,可是却觉得差点什么。在给这位同学排练的过程中我发现,她在说到“……萍,你不要扯,你现在到底对我怎么样?你要跟我说明白。”“萍,你别这样待我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是你的,你还――你还这样欺负人。”这两段台词的时候并没有体会到四凤内心那种急切的想让周萍明确对他的态度并带她离开一起周公馆的心境。这个时候我提醒了这位同学别忘了四凤现在所处的境遇,别忘了她已经怀孕三个月,而且还是在那样一个年代,以她那样的身份如果周萍抛弃了他,并且这件事情让大家知道那会是怎样的后果。这个同学听完后忽然恍然大悟,说她忘记了四凤还怀有身孕这一重大的事实。在接下来的排练中,她不忘了时刻提醒自己带着“四凤的第二计划”进行行动,在对人物内心的表现上取得了不小的进步。

发掘一出剧目中人物的“第二计划”是每一个导演和演员都应该认真去做的事情,让人物在准确的“第二计划”的驱使下去动作更是一出戏打动观众的基础。

注释:

[1]《戏剧导演学》第129页,胡导著,中国戏剧出版社

[2]《戏剧导演学》胡导著,第133页,中国戏剧出版社

[3]《表演艺术教程――演员学习手册》第67页,林洪桐著,中国电影出版社

[4]《戏剧导演学》第131页,胡导著,中国戏剧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