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之舍(散文)

时间:2022-08-17 04:05:07

老舍之舍(散文)

岚儿在信里说:“去书店找那本《老舍幽默小品集》,人家说书没卖完,都退回出版社了。倒是找到老舍别的散文集,但跟手上那本文字又相差太远。而且,大概看了看,里面有错字,纸张也不好,你如果想要,我就买来寄给你。手上那本想来想去都觉得舍不得送给你,看来我对朋友还不是一点私心也没有啊,呵呵。”

我知道岚儿是真热心,也知道岚儿是真小气,我当然心有微酸却故作姿态地说:“不用,我会留心,不定哪个出版社睡醒了或实在没有剩饭可炒,就会做功做德地想起老舍来了。”市面上老舍的书确实很难见。浙江文艺出版社曾出版过成套成套的散文集、选集、全编、精编,封面朴素大方几乎不加修饰,买几本放在书架上也很漂亮。他们把二十世纪的重要作家包括台湾香港的都快打捞完了,可就是不见老舍上岸,不知什么缘故。

其实我看过的老舍的书不多,一本《四世同堂》而已,还是相当年轻的时候看的。手头倒有一本他的小说集,封面是不知从哪个电影里偷来的剧照,不负责任得很,里面尽是错字。再看封底有出版社却没有出版社地址,一下子意识到遇上了盗版,气得把书扔出好远。

但,昨天一不小心看到了那本《大智若愚》,封面是简笔国画没叶树,枝枝桠桠直愣愣的,透出一股子清静幽远。不用说,当然是先买为快,再睹更快。

忽然琢磨出来,一直觉得老舍亲切,原来跟他的名字很有关联。笔名里不喜欢“冰心”,太正气;不喜欢“茅盾”,太冷气。老舍就不同。“舍”是最早的象形字,意思是屋,“人”是斜溜下来的屋顶、屋檐,“干”是窗,“口”是门,整个的“舍”是很温暖的家,舍里再有一盏燃着的灯,一盆正旺的炭,纳鞋底儿的妻,绕床的儿,不信你不醉不痴。

“舍”字已是迷人,何况前面又加一个“老”字:老舍,舍而老,宅而古。凡“老”总是让我尊敬,让我迷恋:老照片,老电影,老歌曲,老人家,老家,老乡,老友……从前我们老家盖房子都是一溜三间红砖红瓦房,侧过来看,不是个“舍”字又是什么?老舍啊,红彤彤、暖洋洋的老家。

老舍不只是名字让人觉得近乎。我们赞一个人,往往喜欢说“他是个性情中人”。这么说的时候通常是心里愿意和他做朋友的。会哭,会笑,会恼,会好,有嗜好,有脾气,不完美,才会觉得原来他跟我这么相像,不知不觉,戒备心一点也没了。“他是个性情中人。”这么说话的时候心里都在想疼他了。

读老舍实在读得很愉快,恐怕就在于他的性情中人的做派,那么亲切,那么温暖。《大智若愚》中还有几幅老舍的黑白照,从青年到老年,完全是我心目中的样子。特别是第一张,看来看去,那眼神干净明亮得很眼熟,思忖来思忖去,对,像黎明,或者说黎明眼神像老舍,不止眼睛漂亮,那相貌也是很清俊周正的,呵,老舍原来也帅哥过。

扯了这么多,忽然想起中学时背过的:老舍,原名舒庆春,字舍予。也许他叫老舍完全是根据“舍予”而起,就像我们管张三叫老张李四叫老李王五叫老王赵六叫老赵,舍予就叫老舍了,也许他原来的意思是“舍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这样倒也与他“人民艺术家”的光荣称号相符。

但我不管,我就当他是一座可爱温暖的老房子,可以烤火,可以安眠,一时兴起,四处寻寻,他老人家还有宝物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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