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表面看本质

摘要：亨利・詹姆斯在其长篇小说《一位女士的画像》中刻画了一位聪明而富有个性的美国姑娘依莎贝尔。本文试图结合女主人公依莎贝尔过于天真和单纯的性格特点，通过分析事物表象与本质的冲突，指出在认知世界的过程中，轻率地混淆事物的表象和本质是错误的，而依莎贝尔却恰恰犯了这一错误，她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无法看清自己的真实处境和别人的险恶用心――这也是她的悲剧根源所在。

关键词：《一位女士的画像》　表象 本质

在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的长篇小说《一位女士的画像》的结尾，女主人公依莎贝尔的表哥拉尔夫对她说：“我一直都明白。你希望亲自看清这个世界――但是你却不能够实现这个愿望，并因为这个愿望而受到惩罚。世俗的机器将你碾碎了。”笔者认为拉尔夫的话指出了依莎贝尔悲剧的根源，即她没有能够看清生活的真相，没有了解自己周围人的复杂阴暗的内心世界，她的向往自由与知识的愿望也因此而无法实现。下文将以此为基点，通过阐述事物外在表现与内在本质的矛盾关系，分析说明女主人公依莎贝尔过于信任事物的外表，揭示出依莎贝尔的错误的认知方式是导致她婚姻悲剧的根源。

表象与本质的冲突

笔者认为，弄清事物的表象与其本质的关系问题对于解读这部小说极为重要。就像小说的标题所暗示的那样，亨利，詹姆斯给我们描绘了“一位女士的画像”，而读者需要深入女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才能真正认识这位“女士”。就像是詹姆斯在小说前言中提到的：“把故事的中心置于这个年轻女士的意识，你就会发现任何的问题也都变得有趣起来。”这部小说涉及到艺术及审美方面的评价，这是在评论界大家所公认的一种阐释。事实上，表象与本质的关系问题在帮助读者理解小说体现的美学观方面，探究小说反映的人的意识与现实世界的关系方面也很有帮助。因为这一问题包含对于事物的外在形式与内在内容的关系的探讨。事物的本质是被掩藏在表象之下的，事物的外在形式不能完全表现其内在内容，而人的某些行为举动所表现出来的用意和真实的动机也许并不一致。这一点就给观察者带来了难题，因为处于物质世界的个人是无法脱离事物的表象去做出判断的。

人们在阐释现象世界的实践中，如果能够正确地判断事物的表象，是能够获取例如知识、自由等抽象的精神财富的。但是，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受到人类主观意识的影响，假如人们在构架自身与外部世界的联系的桥梁时，过多地借助了想象力，以至使人的主观思维脱离了客观的现象世界时。人们就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如何运用适当的思维方式去正确地分析世界的表象，是探究事物本质的核心问题。

依莎贝尔想要了解欧洲这个复杂的社会。仅仅凭借聪明才智是不够的，她还必须具有相当的生活经验和采用正确的认知方法。在陌生的国度，依莎贝尔积极地体验和感受周遭的一切，调节自己的适应能力，希望自己能够溶入其中。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如何正确地认识她所处的陌生的世界和所结识的陌生的人。她需要了解到事物的表象并不全是本质内容的直接体现。

外表与内心的不一致

直接地将事物的形式看作其内容的真实表现，是太过简单的不可靠的认识方法。因为优雅高贵的外表下或许掩藏的是一颗黑暗而卑劣的心。这么说来，虚伪的外在表现只是一种迷惑人们的假象。它混淆人们的认识概念，扰乱人们对实际内容的客观判断。接下来笔者将具体分析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来说明这个问题。

在小说第十九章，莫尔夫人被刻画成一个十分有魅力有品位的贵夫人形象，在依莎贝尔的眼中她是那么的端庄典雅，让人喜欢，几乎就是艺术的完美化身。然而，真正引起依莎贝尔兴趣的是她身上透露出来的沧桑感。那种历经生活洗礼之后而具有的优雅成熟，那种高深莫测的神秘味道，是依莎贝尔最欣赏的特质。她曾问莫尔夫人：“我猜想你一定受过很多苦。” 莫尔夫人也承认自己并不一直都是这么开心的，她甚至将自己比喻成一个有着裂痕的瓷器，被摆在满是灰尘的橱柜的一角，静悄悄的，见不得光。她说自己是被精心制作出来的，虽然有了破损，但仍可以被继续使用。但她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她不能见到光亮，在明亮的光线下，她是个十分让人感到恐怖的存在。

在这里，莫尔夫人用瓷器上的裂痕来比喻自己内心曾受到的伤害。虽然在依莎贝尔的眼里，她有很好的修养，很聪慧，又容易相处，但是她身上的“裂痕”对她的道德品质也带来了致命的毁灭。那些裂痕让她的精神世界和情感生活都变得空虚而冷酷。她不得不穿上体面的“良好修养”的外衣，竖起富有审美情趣的这个幌子才能够让她继续“高雅”下去。她的确是被精心制作出来的，她被卑鄙的意图所指使，去完成不可告人的阴谋。控制她灵魂的是非人性的不道德的力量，她需要用虚假的优雅外表去掩盖内在的邪恶与丑陋。她害怕自己的人性本质会在“强光”下暴露，所以她要将自己黑暗的心隐藏起来，让自己呈现出无可挑剔的完美形象。她的伪装技巧是高超的。任何人的试图刺探她过往靠近她内心的行为都让她警醒万分。在这种情况下，她甚至利用自己的痛苦历程去编织神秘的面纱，遮盖自己丑陋之心的同时，也作出了一副思想深刻坚强睿智的假象。她粉饰自己，然而在众人面前展现的不过是她的演技，是她虚假而空洞的冷冰冰的外壳。

四、依莎贝尔的认知方式

虽然依据事物的外在表现形式去做判断很容易犯错，但是人们仍然喜欢漂亮的外表，喜欢那些看起来美好的事物。依莎贝尔是很在意人的外表的，她关注的是一个，女士’所该具有的外在特质。从这一点来看，她摆脱不了传统认识的影响，这是她的软肋，是世俗的力量能够制约她的一个原因，她的内心深处极度渴望得到别人的喜爱，不愿显得思想狭隘，她十分关注自己的外在表现，希望自己总能给人一种美好的印象。这是她对自己的期待，也是她对别人进行评价的一个标准，这种简单的近乎理想化的认知方式，使她无法看到人的真实面目。呈现在她眼前的也许恰是事实的反面，但她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天真想法让生活的真相因此对她拉起了帷幕。

依莎贝尔对于外表的关注，是她对奥斯蒙德产生吸引力的一个因素，也是她欣赏莫尔夫人的原因所在。因为莫尔夫人和奥斯蒙德都是崇拜外在形式的典型代表。奥斯蒙德本身就是形式与世俗的代言人，他在小说中是“品位”的化身，莫尔夫人则是“完美形象”的代表。莫尔夫人在依莎贝尔的眼里是同时具备优雅举止和深刻思想的“女士，的典范。莫尔夫人显得与众不同，她似乎具有在传统观念上一个贵夫人所应该具有的一切外在特征。依莎贝尔觉得从未见过如此让人喜欢的有趣的朋友了。她尊贵高雅，还懂得如何去思考――这是依莎贝尔欣喜的发现，因为在依莎贝尔看来极少女人具有这样的素质。只是依莎贝尔不懂得莫尔夫人所“思考”的，并非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高雅”，她天真而理想化地认为莫尔夫人的优雅外表也暗示了她那一样美好的内心世界。

依莎贝尔单纯地认为事物呈现出来的形象就代表了事物本身的含义，她自己也宣称“真实的她就是表现出来的那个人，她也永远只表现真实的自己。”(43页)从她的这句话中，很容易看到她是多么的忠实于内心的自己。希望自己是表里如一的诚实的人。而同时读者也不难注意到，她在看待人与事方面有将内在本质与外在表现相混淆的思维倾向。她甚至幻想仅仅通过书籍的卷首插图就可以判断书的优劣与否了，而一个人的好与坏也只需看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可获知了。她的这种近似于狂傲的自信注定了她要一尝误断的滋味，因为外在表现与内在实质间是客观地存在着差异的。而那些思想复杂城府极深的人，他们行为背后的真实动机是需要进行一番推测和揣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