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妈妈做什么

那堂语文课上，我和同学们分析一道课外阅读题。材料是一篇短文，大意是，爸爸去世得早，既做父亲又做母亲的妈妈因为太多太重的劳动，双手既粗又满是老茧，还脏乎乎的……设置的问题是：结合短文，怎样才能使这位妈妈的手变得又纤细又干净?

孩子们认真地思考着，可就是没有一点儿头绪。我于是揭示：妈妈的手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要使妈妈的手变得又纤细又干净， 我们能为妈妈做些什么呢?

孩子们茅塞顿开，纷纷举手。有的说为妈妈扫地，洗碗，洗衣；有的说不打架，不吃零食；有的说听妈妈的话，努力学习，做懂事的孩子……我微笑着，不断地点头，表示回答是正确的。孩子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正当我准备讲下一题时，坐在教室最后排的那个小男生瑟瑟地举起了手。我本不打算再叫人回答，但考虑到这位叫马力的小男孩是位新来的同学，还是请他站了起来。

他瑟瑟地站起来，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教室里开始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他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我鼓励他大胆地说。他又张了张嘴，看上去是在给自己鼓劲。终于，他说：“给妈妈找个能干的爸爸!”说完，就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我，急切地等待着我的裁定。

教室里哄笑起来，我也扑哧笑出了声。静下后，我问大家马力的答案对不对?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不对!”我点点头，告诉马力：“脑子不能乱想……”

很快，我就忘了这件事，因为孩子有些古怪的想法是正常的。但接下来的几天里，马力的眼睛一直红肿着，老是像没睡醒的样子，我讲到了下一页，他的课本还在上一页上――他根本就不听课。我警告过他几次，但都没有用。如此几天，我决定找他认真地谈一次。

我开门见山地告诉他：“要是再不能端正态度，我就要请你的爸爸到校……”

没想到他竟然大声地哭道：“老师!别……别请我爸爸……”

“为什么?”

“我……我爸爸不在……”

“爸爸不在家，就请妈妈，反正得……”

“不! 老师! ”他哭得更厉害，目光分明就是在乞求我，“老师，求您别把我不听话的事告诉妈妈! 我爸爸不……不在世了……”

我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面对着这个不过10岁的孩子，脑中一片空白。

“老师，我妈妈的乎也是既粗大又满是老茧，还脏个子的，因为自从我两岁时爸爸走了后，妈妈这双手就既做妈妈的话又做爸爸的活了。我很小就希望妈妈的手能像小伙伴们妈妈的手，我就听姥姥的话，帮妈妈扫地、洗碗、洗衣、做懂事的孩子……”他稍稍平静下来，“但是，妈妈的手一点儿都没有变。后来，姥姥说妈妈要是有个能干的爸爸就好了……”

我的眼里像是有液体在转动，我想叫马力不要再说了，但我又没有张嘴的勇气。

“自此，我暗下决心好好学习，长大后为妈妈找个能干的爸爸。到那时，妈妈的子就一定会变得又纤细又干净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可，老师，我……我错了。”他哽咽起来，“老师，告诉我，怎样才能使我妈妈的手又纤细又干净……”

我一把搂过他，早已泪如雨下。

刘可荣摘自《现代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