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妖怪都市

时间:2022-08-12 12:01:02

我们的妖怪都市

缘起

很多所谓的理想或者抱负其实是没有的,很多人做事情的时候根本没什么高深的理由,只是后来的好事者怀着某种目的来剪辑加工――就好像马云,运气加上脸皮厚无非就是最大的原因,但是现在却有一万种高深的理论在证明他应该发财。又好像我们决定拍自己的电影给自己看,无非是一群孩子在沙滩上做垒房子的游戏,下小心引起了网友的关注,现在就有人想要听一群少年鲁班讲远大的抱负。

我们不是少年鲁班,也没有人热爱建筑行业,每个孩子都用沙子垒过城堡,那不过是一种游戏,惟一的主观目的是快乐,也许有客观收获是成长。

别人问得多了,我有时候也会想当初为什么会做这件事情,但怎么也想不明白,因为这对我们来说就好像一次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旅行一样,不过是半夜被尿憋醒,忽然想明天去峨眉山看菩萨,于是天亮后约几个闲人,发动车子就出发了而已――这理由具体起来完全是因为半夜的一泡尿,我想不出怎么把它升华成羊脂甘露。

但是,我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原因,这原因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是我们这一群人的,这原因是大家的:我们中国的文化产品其实是垄断在少部分人手里的,他写什么你就得看什么,他拍什么你就得看什么,不然,你就没得看。十几亿人的文化市场只有十来个人的声音,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这悲哀也许是我们的理由,也许也是你的,总归是中国的。

准备

我不知道别人想拍电影的时候第一步是什么,拉赞助或者进修导演班?反正对我而言,这第一步是买了一台DV。

过程很简单,我翻出家里的手机和照相机,发觉不是容量太小就是录音效果不好,于是就决定去电脑城买台DV。因为对这方面不太懂,所以我基本上是胡乱选了一台,理由大概是促销妹妹比较热情和漂亮。然后我又给电脑城一个主管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请他跑来帮我讲价,八折的基础上还顺便让店主送了个30块钱的脚架。临走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个摄影器材店,考虑到光有DV和脚架实在不像拍电影的架势,于是我又进去买了张100多块钱超级大的反光板。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研究出展开它以后该怎么把它收拢,不过它真的很好用――我是指气势上,它很能唬人。拍外景的时候往那里一举,大壮声势,回头率都要涨个200%。

拿到DV后,我便开始一边翻阅说明书,一边在网上查相关的专业术语,总算弄懂了个大概,查的时候又顺便在QQ上邀约了几个朋友。

“拍电影,来不来?”

“啥片啊?画皮啊?”

“画毛!”

“画啥都行,我演啥?”

“你演个鬼!”

“好啊,我一直特想演鬼!鬼片吧?”

这时我才想起要拍啥电影呢?鬼片还是人片?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两个小时后,我开始编剧本。所谓灵感,不过是你找到了一个认为比较好的宣泄方式。我的灵感来得很容易,因为我把想骂的人和事都写了进去:我写芙蓉姐姐是妖怪,写国家足球队是妖怪,写华南虎事件是妖怪,写了张某谋,写了陈某歌,写了他们的《英雄无鸡》,还顺便把全世界顶着专家头衔混吃混喝的“专家”剥光衣服拉出来游了一回街。一个通宵、一包烟、一袋怪味胡豆、一瓶可乐,以及跟几个网上的夜猫子在大半夜瞎聊兼打情骂俏后,2万字的剧本《妖怪都市》完成了。

团队

我从来不否认我的才华,但这才华里显然不包括分身术。如果我来演戏,那么谁来举DV?如果我来举DV,那么谁来举反光板?如果我来举反光板?那么谁来化妆?如果我来化妆……下,我不会化妆。

这一系列问题说明,在你没有学会分身术之前,无论你多么自命不凡,都不要以为自己是万能的,我需要一个团队,或者这么说,一个团队需要我。反正无论哪种句子结构,团队的重要性,都绝对不低过“我”。团队的所有成员都来自网络,准确地说,来自我的QQ好友。和他们的交谈很简单,团队建立得很容易:

某甲

“来,我们拍电影玩!”

“神经病!”

“真的!”

“好,我好久没发神经了,说时间!”(憧憬神经病之精神世界的人)

某乙

“来,我们拍电影玩!”

“有钱吗?”

“有毛!”

“来毛!”

“来不来,不来把上个月输的钱还我!”

“……来,老大。”(倒霉的赌徒)

某丙

“来,我们拍电影玩!”

“你谁啊?”

“君子好逑!”

“不认识!你刚刚说什么?”

“自己拍电影玩……”

“好,你在哪,我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我QQ好友里的不明热情人士)

某丁

“来,我们拍电影玩!”

“我演什么?演鬼我就来!”

“演妖怪好不好?”

“好!只要不是人就行!”(反人类份子)

团队就这么建立起来了,有必要介绍这几位成员以及他们的真实情况。因为无论好坏,后来的东西,都是我们集体劳动的结晶,以及见证了我们友谊的成长

玄幻翼:四川美术学院大四学生,专业是摄影,片中扮演男二号“燕小霞大法师”并承担了绝大部分摄像和后期剪辑工作,广东人,仅会一句重庆话锤子。

短发职业下明,只知道老家在合川,目前在重庆从事某种合法的神秘事业,大学时似乎搞过话剧,是团队里最懂表演的人,扮演男一号“宁小晨”。

坏坏:成都人,在重庆工作,专业主持人,扮演女龙套一号、二号、三号兼女一号“聂雪”第二次变身兼化妆师。

姿妍:重庆人,专业模特,化妆师兼女二号“九尾狐狸精”,是个从坏人转变成好人的角色。

天狼重庆合川人,广告公司职员,扮演男龙套一号,获得“NG王”光荣称号,并兼剧组杂务及司机。

荒唐言:重庆合川人,建筑监理公司职员,杂务兼场记兼道具人员。

娇娇重庆人,职业导游、兼职模特,扮演女一号“聂雪”未变身前兼化妆师。

慕络熙:重庆人,大学生、兼职模特,扮演女一号“聂雪”第一次变身。

龙龙重庆北碚人,广告公司职员,扮演“芙蓉姐姐”。

电子游侠:重庆人,大型软件公司工程师,扮演“专家”,并获得“成功诠释出了当代专家信口开河,猥琐、、的经典不要脸形象”的高度评价。

纪者:职业下详,籍贯不详,曾在其身上发现管制刀具,似乎有混混嫌疑,然而表演非常努力,而且遵守纪律,令人感慨,扮演大反派“黑山老妖”张凯歌末变身前。

玄烨:四川美术学院摄影专业大四学生,副导演兼副摄像,承担部分摄影、剪辑工作。

君子好逑:重庆合川人。个体户,编剧兼出品人,承担部分拍摄和后期剪辑合成工作,扮演大反派“黑山老妖”张凯歌变身后,兼司机、保安及一切没人兼的事情。

家临江8号:重庆人,医护人员,在剧组担任卫生员兼美术总监。

假行僧重庆人,似乎是媒体工作者,为剧组买 了一次矿泉水、承担了一次成员运输任务,特赐监制头衔。

以上,团队全部。

又及:老爷电脑一部、小排量代步车一辆、矿泉水若干、香烟无数。

再及:很抱歉让大家头上顶着那么多“兼”字却依然不够把你们所做的工作表达完整。

拍摄

事实是,有了团队以后,工作变得高效率了起来,只经过了两次集中讨论,剧本中大部分场景的具体拍摄地点已基本落实。所以说集体的智慧远远大过个人的力量,每个人把脑海中的地点搜刮一遍,适合某场景的拍摄地候选名单便跃然纸上。

如果说室外场景还需要亲自去跑一跑的话,室内场景则根本没有悬念:有人贡献出了自己的卧室,有人贡献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最可爱的是一位蒋姓大哥,不但允许栽们在他的整个公司包括他自己的办公室内随意拍摄,还借出多名员工解决了我们路人甲乙丙丁演出人员严重不足的问题。

惟一的遗憾是在磁器口的青年旅舍,为了该旅社房间那扇颇有清味的阳台门,我们忍痛花了500块钱在那里包了一个房间进行拍摄,然而楼下有无数将噪音武装到牙齿的小贩,还有附近不知道是茶楼还是KTV的营业场所里哀嚎般的“文艺演出”。于是在某段里,你甚至到诸如此类的“画外音”:“数码快照,10块钱2张!”“毛血旺,磁器口第一家!”

直到拍了好多个场景,我们依然下明白什么是镜头的运动,什么是演员的走位。我们只是在按照我们可爱的想法,让演员说出那些可爱的台词。镜头死板、表情木然、动作僵硬。不要紧,如果我们很专业,拍摄现场一定不会有那么多笑声。专业人士享受下到短短50个字的台词反复拍四十多次的快乐。大家愁眉苦脸地看着某位NG王那似乎永远都在打结的舌头,当三个小时后他终于将这50个字完整地念了出来,那全场的欢呼有多么动人。

没有灯光,我们就用手电筒、野营头灯、车灯,甚至蜡烛做光源。我们在合川郊区的一处汉墓拍摄时,因为车灯照不上去,就在闷热的岩洞中点了100多支蜡烛,然后用手电和头灯来给演员的脸补光进行拍摄。因为蜡烛的缘故,洞内的温度很快就达到了50℃以上,闷热得简直不能呼吸。这一组镜头整整拍了两个小时,但没有人叫苦,尽管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找不出一块干的地方。在这组镜头里,你可以清晰地看到演员脸上流淌的汗水,后来,我们把这次特殊的拍摄称为“古墓桑拿”,并深入探讨了其商业化的可行性,也许之后的人想再享受这种待遇就不是免费的了。

剪辑与合成

十多天的拍摄完成后,我们开始在网上查找编辑合成软件,最后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的。所有关于剪辑的知识和剪辑软件的使用方法,也是在网上一边查、一边学、一边做。所有的配乐和音效均来自网络,经过几个晚上的挑选和比对而最终确定。在使用之前,我们还仔细查阅了法律条文,确认我们对音乐的使用属于非商业范畴,不构成对原作者的冒犯。这里感谢被我们使用过所有音乐的作者,谢谢你们的天才和慷慨,我们的《妖怪都市》才能够顺利划上句号。

后记

《妖怪都市》完成后,团队成员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迹上,就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是的,除了笑声和快乐的回忆,我们本来就没想过要带走任何东西。然而网络作为我们惟一的载体,开始显现出它巨大的力量我们在电影片花里留的QQ群号码,一瞬间被加满,临时增加的6个群也很快爆满。直至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仍有申请入群的咳嗽声不断从我电脑的右下角传来。我们留下QQ群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一些爱玩的朋友,也许下次可以不用一个人身兼多职。

有好事的媒体也参与进来,重庆和全国各地的报纸相继报导所谓“重庆网友自拍山寨电影《妖怪都市》”的故事,各大网络媒体也出现相关内容,重庆电视台两度邀约我们接受采访,仿佛成了名人一样。而“专家”们也不失时机地登台献艺,杜撰出所谓“从山寨电影看80后藐视权威心理”相干学术理论若干。

然而这些一时的喧嚣很快会过去,惟一不变的是我们爱玩的心,我们会在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利范围内最大限度地玩,只索取欢笑和快乐的回忆。一切评论、理论、思想、赞美、指责、不屑和狂热,对我们而言不过只是打酱油而已,屁事不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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