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音乐之“悖”景

电视台有一段背景音乐:一曲弄管抚弦《茉莉花》从天而落,霎时,尤如惊起沙鸥一片,一群群金发碧眼的外国男男女女莫不难掩心中的喜悦,洋娃娃们欢呼雀跃而来;外国老爷爷笑魇如蜜;圆舞曲为“茉莉”绽开;跳芭蕾的女人们大跳一个比一个有追求;祷告不做了,修女回眸了,下国际象棋的不玩了,读书人追到室外了……我不知道外国人听到《茉莉花》获得的审美情趣是个什么样,不过,我一直对其中的人物们有点做作的表情心存疑虑,他们或她们乃至全世界人民,就这样真的听懂了这里面的宫商角徵羽、合四乙尺工?尽管随着播放次数多了,人们不信也得信,这一切都是冲着《茉莉花》天籁而来,却也愈发令人啼笑皆非,让人觉得这段背景音乐夸张得更象是一个“悖”景音乐。

从音乐技术制作本质上说,电视音乐,是一种伪音乐,画面和唱的风马牛不相及、故作多情、公然“假唱”是它最显著特点之一。它可以比KTV包房做得“高档”很多,但“王顾左右而言它”风格基本一致。

音乐是一种真实,就像爱情一样,双方都得有真情实愿,然后发乎情而止于礼。对于电视音乐来说,观众有欣赏的真心,也曾因此成就过MTV风靡一时的市场;无奈电视音乐没有耐心表现更多的真意,大量内容和形式上的“虚情假意”充斥镜头,让观众颇有来而不往非礼也之感,所以曾经火爆的电视音乐市场现在落得个残花败柳也是一种必然。

《茉莉花》编织出一曲让外国人神魂颠倒的神话,也算是电视音乐的另类创意。曾有人夸其“精彩”:“一经播出即好评如潮,被誉为最唯美、最经典的电视。因为它传递了中国走向世界和让世界更多了解中国的真诚愿望。”

其实,这段音乐画面的艺术真实性很令人质疑。譬如,“芭蕾”与“茉莉花”之间、圆舞曲与“茉莉花”之间是否真有画面呈现的那般水融的艺术关系,等等。如果这些艺术的真实都不存在,那它和上述电视音乐,或者说伪音乐的特征有什么区别?

意大利的普契尼没有让世界人民了解中国的义务,却因《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插柳成荫。他将这首音乐天衣无缝镶嵌在歌剧中,不矫揉不造作,在艺术上显得那么自然真实。令全世界观众为之倾倒。普契尼《图兰朵》歌剧的巨大感召力就来自艺术的真实性。

两曲《茉莉花》,得失很显然:普契尼得于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背景”并加以融入;电视音乐《茉莉花》失于“悖”景,悖在对中西方文化交融认知的浅尝辄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