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定亚教授对风湿病病因病机的认识及治疗特色(续3)

时间:2022-08-08 05:27:11

【关键词】 风湿病;病因病机;中医药;房定亚

1 专症专药

对症用药,即根据症状特点用药。不管其病与证如何,只要症状特点与用药经验相符合,用之必有效。某些药或某方对某一症状有特殊疗效:如下肢肿,常用萆;颈项强,必用葛根;汗多,善用桑叶;失眠,常以百合、清半夏相伍;痹证疼痛,重用独活、清半夏;膝关节红肿热痛,用四神煎必验;膝以下水肿、足重无力、行动不便,用鸡鸣散常有良效。辨证用药从古方、偏方、验方、单方中选用尤多,有助于吸收古方、验方、偏方中一些暂时还不能被传统中医理论解释的药,以寻找某一病症的特殊疗法,同时也扩大了传统中药的应用范围。

2 结合现代生理、病理及中药药理用药

房定亚教授认为,临床不应拘泥于传统的中医理论,而应对现代医学的科研成果兼收并蓄。实践证明,将现代生理、病理及中药药理的研究成果与中医的辨病、辨证相结合,可以大大提高临床疗效。如四妙勇安汤是中医传统治疗脱疽等脉管炎性病变的良方,可清热解毒、活血止痛;而西医病理学研究表明,类风湿关节炎的病理特点为“自身免疫异常性血管炎”,均为血管炎性病变,故房定亚教授将四妙勇安汤用于类风湿关节炎的治疗,并在临床实践中取得了较好的疗效。对于其他风湿病,例如系统性红斑狼疮、干燥综合征、白塞病、系统性硬化病、皮肌炎等,因血管和结缔组织的慢性炎症为这些疾病共有的病理改变,故都可用四妙勇安汤加味治疗。又如痛风的治疗,西医学认为本病的形成系嘌呤代谢紊乱所致,高尿酸血症是痛风的重要生化基础,降低血尿酸是痛风治疗的关键。现代药理研究认为,土茯苓、萆、晚蚕砂可降尿酸;生薏苡仁、泽泻、车前子、茯苓、地龙可增加尿酸的排泄;泽兰、桃仁、当归、地龙可抑制尿酸的合成;山慈菇、百合含秋水仙碱,有较好的抗炎镇痛作用;威灵仙有溶解尿酸、增加尿酸排泄、抗痛风作用;石膏有镇静、解痉、利尿作用;桂枝有利尿、抗炎、免疫抑制作用;土茯苓有解毒、利尿及镇痛作用;黄柏、甘草有明显的抗炎作用。辨证选用这些药物治疗痛风性关节炎,有助于提高临床疗效。硬皮病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与免疫功能异常、微血管功能障碍、胶原增生有关。中药药理研究证实,丹参、红花、赤芍和茜草水提取物能够抑制系统性硬皮病成纤维细胞增殖,不同程度地抑制Ⅰ、Ⅲ型胶原mRNA的表达,具有一定的抗纤维化作用,均可用于硬皮病的治疗;百合和山慈菇含秋水仙碱,能抑制胶原形成;鹿茸、仙灵脾等补肾药多有提高体内皮质激素水平的作用;黄芪、生地、制首乌等药有免疫调节作用,均可辨证应用于硬皮病的治疗。

3 解痉止痛为痹证治痛大法之一

风湿性疾病以疼痛(关节、肌肉、软组织、神经等)为主要症状,各种原因所致的关节炎占重要组成部分。久痛,作为一个反复不已的临床症状,可造成机体损害和心理负担,对疼痛的治疗效果将直接影响着患者的治疗信心。

中医对痛症的认识和诊疗,有着悠久的历史。《素问・举痛论》认为,寒邪为致痛主因,以“血少”“气不通”、脉络“缩”“绌急”为病机特点。如“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着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寒气客于脉外则脉寒,脉寒则缩,缩则脉绌急,绌急则外引小络,故卒然而痛,得炅则痛立止;因重中于寒,则痛久矣”。《素问・痹论篇》《灵枢・周痹篇》等篇对以肢节疼痛为特征的痹证作了较深入的研究。如《素问・痹论篇》云:“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素问・举痛论》依病因的不同把其分为行痹、痛痹、着痹。《伤寒杂病论》对各种痛证的辨证论治较为详细,形成了理法方药兼备的证治体系。其中有多条汤证与痛有关,如乌头汤、甘草附子汤、桂枝芍药知母汤、黄芪桂枝五物汤等。而后世言痛,多主“不通则痛”之说。如清・王清任注重瘀血内滞而不通,治方偏于活血祛瘀。

痛是风湿病中非常重要的症状。中医认为,痛是由不通产生的。导致痛证的原因很多,诸如外感六淫、内伤七情、痰饮、瘀血、虫扰、食积、外伤等因素,均可使脏腑经络功能失调、气血运行不畅,从而产生全身或局部的各种痛证。其病机可概括为:脉络缩、血脉凝涩、气血不畅、阴阳失调、升降失常。而理气止痛、活血化瘀、温里止痛、清热止痛、祛湿止痛、祛痰逐饮、消导泻下、驱虫止痛、平肝止痛、补虚止痛、解表止痛均为常用的中医止痛方法。

对于痹证的疼痛,房定亚教授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与认识。他认为,疼痛是一种神经损伤的反应,炎性因子损伤或刺激神经产生疼痛。神经损伤痛多表现为痉挛性痛或抽搐性痛,如强直性脊柱炎属于筋痉挛性痛,脊柱关节病属于肌肉神经痉挛性痛,类风湿、痛风之痛则属于神经冲动性痛,运动过量或缺钙是横纹肌抽痛,肠痉挛是平滑肌痉挛痛,胆、肾石证是脏器痉挛痛等。疼痛进一步加重了痉挛,故痉挛在疼痛中较广泛地存在。这种疼痛是剧烈痛、牵引痛、震动痛,而且常使患者处于局限。其症状表现为掣痛、引痛、闪痛、振动痛、咳嗽引痛、抽痛、冲动痛等。根据痛证的病机,除不通之外还有痉挛作痛。《素问・举痛论》有“筋脉绌急则痛”之说,筋脉受到某种刺激或本身失于濡养,筋失其柔,发生屈曲缩、拘急痉挛,从而影响到气血运行引发疼痛。这里的筋脉,从现代观念来看,包括肌肉、肌腱、关节滑膜等诸多组织结构,其病变皆归于现代医学风湿病的范畴。

基于筋挛致痛的理念,房定亚教授常用解痉止痛法治疗与痛有关的风湿性疾病。例如强直性脊柱炎,其症状的特点为脊柱强直、被动、活动痛、打喷嚏及咳嗽震痛,其痛在肌腱末端,为韧带、肌肉僵硬性痛,稍有振动即疼痛难忍,属于痉挛性痛,从多方面阻断筋脉肌肉痉挛的恶性循环,减轻炎症,消除疼痛,改善血液循环,改善韧带、肌腱等软组织的营养代谢,加速局部炎症物质的清除,是治疗本病的关键环节。只要能缓解痉挛、舒缓张力,痛可自消。根据这一认识,结合芍药甘草汤可以缓急止痛、葛根汤治项背强直或“刚痉”角弓反张,此二方均具解痉止痛之功,以此二方为基础组成治疗强直性脊柱炎的专方“解痉舒督汤”。其中芍药甘草汤和葛根、威灵仙、蜈蚣舒督解痉,是治疗痉挛疼痛的理想药物;山慈菇、乌梢蛇调节免疫、抗炎症损伤。以此方治疗急性期强直性脊柱炎,一般药进10剂急性症状便可缓解,之后再根据患者体质情况,加补肾药以巩固疗效。多年来,房定亚教授用解痉舒督汤治疗众多强直性脊柱炎患者,均取得了显著疗效。再如腰椎管狭窄症是指腰椎管内神经根管、侧隐窝或椎间孔因骨性或纤维性增生、移位,导致一个或多个平面管腔狭窄,压迫马尾、神经根或血管而产生临床症状的综合征。腰椎管狭窄症属于祖国医学“筋痹”“腰腿痛”等范畴。多见于中老年患者,以腰腿疼痛、麻木为主,究其本质多属肝肾精血亏损,筋骨失养,加之外力因素(如强力举重、久行站立、扭伤等),或外感邪气而导致筋骨失养、血瘀气滞、邪痹经络而引起疼痛麻木,发为筋痹。其病位在筋、骨,与肝、肾密切相关。其发病机理,从现代医学而言,除关节突增生、椎板肥厚、韧带钙化所致骨性狭窄外,大多伴有软组织增生、肥厚、充血、水肿及粘连等无菌性炎症反应。另外,椎管狭窄导致马尾神经受压,毛细血管通血不畅,静脉回流障碍,组织水肿,处于慢性炎症状态的马尾神经和蛛网膜上神经末梢出现感觉过敏,轻微的刺激即可放大为严重的痛胀与不适。从现代医学的发病机理看,周围神经的机械性压迫不会引起疼痛,只会产生感觉异常,一旦有神经根炎症肿胀而受压,就可引起静脉丛瘀血、缺氧及水肿等一系列改变,其痛觉实质上是坐骨神经的缺血性疼痛。从中医病机分析,血瘀气滞、邪痹经络同样可引起局部筋脉肌肉的痉挛,故治疗以活血之品为主以驱除实邪,并加用缓急止痉之品,常以血府逐瘀汤合芍药甘草汤方加减治疗,加用全蝎、蜈蚣、葛根、威灵仙等解痉熄风通络之品,以血府逐瘀汤活血化瘀,白芍、甘草酸甘化阴,缓解经络之挛急。诸药相合,共奏活血化瘀、熄风通络、解痉止痛之功,达到治愈或缓解本症的目的。

目前,解痉止痛并未作为中医治痛的大法提出,但是在一些方药上早已有所体现,如芍药甘草汤缓急止痛,玉真散解痉止痛,均为解痉止痛法的体现。基于筋脉拘挛作痛在痹证疼痛中的重要性,房定亚教授提出,解痉止痛应作为治疗痹证的大法,并在其临床实践中广泛地使用。其常用的解痉止痛方有芍药甘草汤、葛根汤、牵正散、玉真散等;单味药有白芍、葛根、威灵仙、蜈蚣、僵蚕、乌梢蛇、蝉衣、全蝎、石苇、麻黄、洋金花、桂枝、薏仁、天南星、半夏、防风、羌活、白芷、五灵脂等。这些药物对不同的组织、器官、部位有不同的解痉止痛作用,可依据不同特点来选择方药,实施解痉止痛治疗。

4 倡活血化瘀治出血性疾病

房定亚教授提倡出血者(包括外科手术后、脑出血、经期血瘀、妇女产后等)用活血化瘀药。因为出血本身就启动了机体的凝血机制,有瘀血表现,疼痛不可名状。同时,体内出血又往往带来许多继发病,如脑出血形成血肿,压迫脑实质(脑出血者活血有利于血肿的吸收);血出在肝内,血肿必然压迫肝实质,导致实质脏器供血不好,细胞坏死;血出在空腔或其他组织上,出血的周围组织也会受到供血的影响。因此,在治出血病的同时要考虑瘀血,所以中医在治血证中,活血与止血药并举,与自然的生理功能相适应。治出血症时以止血为主,治瘀血时以活血为主。给止血药、活血化瘀药孰轻孰重,要根据出血时间长短、出血量大小、年龄大小、体质强弱来断定。出血时间长、成年体壮者用活血化瘀药要重,与此相反则轻。另外,尽量选择一些既有活血化瘀又有止血功能的双向药物,例如大黄、三七等药活中有止、止中有活,用药虽少功能却全面。房定亚教授常用方有血府逐瘀汤、复元活血汤、桂枝茯苓丸、活络效灵丹、大黄?虫丸等。房定亚教授指出,“血府逐瘀汤”为全身性活血药,“府”即“血管”,亦有人认为是“胸中血瘀”。房定亚教授常用该方治疗脑血管病、心血管病、骨关节炎早期疼痛,该方既通血脉又解毒,滋阴通络、理气。临床常加黄芪、水蛭。复元活血汤常用治跌打损伤。桂枝茯苓丸常用于妇科肿瘤、卵巢囊肿、妇科炎症、月经病等。活络效灵丹常用治痛经、宫外孕。宫外孕临床常以出血为表现,伴消瘦、食欲差、两目黯黑、肌肤甲错、全身皮肤各方面营养不好(因血脉不畅而致营养不良,血痹导致虚劳)。1986年6月,房定亚教授曾诊治一男性患者,51岁。主诉:因车祸全身多处骨折,住院治疗一月余,出院后全身不适,忽寒忽热,活动掣痛,动弹不得,心烦失眠,食而无味,怅然不知所措;脉细数,舌苔少,舌少津不润。遂给血府逐瘀汤加减(柴胡10 g、枳壳10 g、生地15 g、桃仁10 g、当归10 g、赤芍15 g、川芎10 g、红花10 g、川牛膝15 g、穿山甲10 g、桔梗8 g、生大黄6 g),6剂,水煎服。二次复诊,患者面带笑容主诉,服药3剂后,全身如释重负,舒舒服服睡了3天,再服3剂,上述症状消失。1996年秋,房定亚教授诊治一男性患者,16岁,因脑外伤颅内血肿住院治疗,头痛不敢呼吸,微风一过痛不可忍,经CT扫描提示颅骨凹陷,脑内血肿,需要钻孔吸血。家长慑于外科治疗,求中医救治。房定亚教授得知其出血量

房定亚教授还特别强调,切不可因出血致瘀,再止血,这是错上加错,此乃大谬也。这种警告并非无病,因为不少医者一听说出血或外伤,不问新旧便止血,似乎止血有功、活血有过,岂不知出血之后血已止,止血有过,活血有功,特此谆谆告诫。(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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