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用范畴视角下吉剧文本的语言表现艺术

时间:2022-08-07 06:40:29

语用范畴视角下吉剧文本的语言表现艺术

[摘 要] 本文所涉及的语用范畴主要是指语境干涉、附着符号束参与和智力干涉。讨论这三者对于增强吉剧文本语言表现力的积极作用,将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吉剧文本中人物对话的语用含义,从而领悟吉剧作品独具的艺术魅力和感染力。

[关键词] 语境干涉;附着符号束;智力干涉;吉剧文本;语言艺术

作为地方戏曲,吉剧文本的创作更多地体现东北群众的欣赏习惯和审美情趣,人物性格棱角分明,剧情起伏跌宕,情感大悲大喜。吉剧唱词大多保留了二人转的嵌句、垛句等特点;念白多运用二人转的说口和数板艺术,并以情景说明为耍手绢、舞水袖等技巧留下表演的余地。本文拟从语用范畴的视角审视吉剧文本的语言表现艺术。

一、以语境干涉增强语言张力

吉林地处白山黑水之间,社会文化有着十分独特的一面,吉剧文本题材的地域化与人物的农民化显然是受到了东北地方文化的影响。在商品经济的时代,大众戏剧文化消费所崇尚的是戏剧语言的轻松、幽默及调侃。吉剧的文本内容所展示的各种制度、关系、人物、风俗,吉剧的文本语言形式的感性化、大众化、娱乐化无不有着社会文化这张“大网”的痕迹。

(一)以移时营造语言的时代感

当前不少历史题材的戏剧,剧中人物常常身着古代服饰却说现代汉语或者当前流行语,修辞学上叫“移时”。移时有助于营造语言的幽默性、风趣感。如吉剧文本《桃李逢春》的情景说明:“20世纪80年代初,春夏之交。北方某地,长山屯。”在80年代的社会语境中,作为文明飓风到来前的回瞻,吉剧剧作者满怀狂喜地宣告着改革开放后中国的不断进步,―整部剧本就在这个特定的时空环境中展开,而剧作中的人物对话和唱词又大量使用了当代流行语,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

(二)以平实俗化彰显地域特色

吉林省的少数民族以满族和朝鲜族居多,许多吉剧文本的背景、主题乃至语言风格也彰显了鲜明的民族特色。新编吉剧《额娘梦》艺术地再现了满族的民俗风情,剧本语言在强调民族性、时尚性的同时,就连全剧的音乐都配以满族音乐。吉剧《一夜皇妃》用传奇的手法结合充满民族特色的语言,描写满族少女与少年皇帝的爱情故事,不加粉饰与雕琢野性十足的姑娘――满苏,性格纯真、不惧权势、独具神采,在绕帐子、抢被子、磕头等满族风俗的表演中,将满苏自然、率真、难以调教的性格塑造得活灵活现。

(三)以行为准则与价值观念导引言语行为

行为准则、价值观念对吉剧文本有很大的影响。现代吉剧《雨夜送粮》写二嫂给抗联送粮食,途中遭遇埋伏,二嫂首先想到牺牲自己,让孩子把粮食送到山上,可是孩子说他不知道营地,二嫂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心让孩子把特务引走。但她怎么忍心向孩子说明呢!

“小明,把粮食给妈,你快往山下跑!”孩子以为妈妈让他躲开,倔强地说:“妈,我死也要给叔叔送粮!”妈妈听了孩子的话更加心痛难忍:“妈妈正是为了给叔叔送粮啊!” 孩子还不明白妈妈的用意:“妈,我一跑,特务要撵我呀!”

这样的话,妈妈不忍听,观众也不忍听,但妈妈此时不得不把话挑明:“就是让他们撵你呀,妈妈好上山。好孩子,快去吧!”小明明白了转身就走,但他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掏出兜里的干粮:“妈,这干粮送给叔叔吧!”

这段描写,将骨肉之情与革命大义之间的抉择写得丝丝入扣,催人泪奔。孩子和妈妈高尚的道德情操为所有的读者、观众上了一堂生动的爱国主义教育课。

二、以附着符号束代替有声语言

有时候,语言不能单独完成交际任务,总是伴随着其他符号的参与。“附着符号束是指语言符号以外,一切伴随着人、附着于人的符号,如声气息、面部符号、身势符号伴随的物理符号(物体)。”①附着符号束的参与能帮助克服语言表达的局限,不仅能帮助会话双方推测出会话的一般含义,而且能推测出多于话语表面的含义。附着符号束在吉剧文本的语言表达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以伴随物的参与表情传神

和川剧拥有自己的变脸、吐火的绝活一样,吉剧也有自己的拿手好戏,擅长于运用手绢功,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和鲜明的地方特色。在吉剧文本提示语中,手绢技巧对于剧中人物表情传神有重要的辅助作用。

手绢技巧来自于二人转表演艺术,也是吉剧的特长,在哪种语境中使用哪种手绢技巧,吉剧文本中都有明确的提示,每一个技巧都体现了一定的文本思想,有着特定的内涵。如《燕青卖线》中任秀英的“指顶绢”,表现出了她的坚韧、自信;丫环春莺的“口叼绢”,表现出她单纯、活泼、顽皮;时迁的“远抛绢”,则表现出他盗取请帖得手后的喜悦和自得。

(二)以面相身势说“心里话”

伴随着人们交谈的面相身势是对说话人心理情绪和思想情感的直接关照,也可以看成是说话人的态度,吉剧文本中常常运用这些面相身势来表情达意。

吉剧《包公赔情》沿用传统戏曲净角的施礼、跪拜等程式,到结尾时,包公“三拜”的最后一拜,运用了正冠、撩袍、激动得颤抖等大动作,扑通一拜,表现包公万分激动的心情。

(三)以声气息“言”未尽之意

声气息可以传达意言语向含义,这种含义其实是一种暗示,说话人可以在声气息里把自己不可言传的、微妙的意向传达给听者。吉剧适当的将声气息纳入文本之中,给吉剧文本语言增添了许多灵动之气。

如吉剧《晴雯传》中宝玉为晴雯画眉一段:

宝玉:(读了一下,又停,拉住晴雯)晴雯,你的眉毛谁画的?

晴雯:我自己。

宝玉:唉!(皱眉)来来来,我给你重新画画。

“唉”表明宝玉对于晴雯自己画的眉毛不合他心意的惋惜,同时透露出对晴雯的爱怜。

晴雯:哎呀,我的祖宗,你赶紧读书吧。你不好好读书,袭人在太太面前也交不了账啊!

宝玉:我实在读不下去了,让我解解闷吧!

“吧”凸显了宝玉商量的口吻。

晴雯:还是不画的好。

宝玉:画画何妨?

晴雯:画得美来太太不喜欢。

宝玉:啊?

她轻声轻气的回答便是默许了宝玉的请求。“啊”表现出了宝玉不解和吃惊的情绪。

三、以智力干涉帮助话语解读

“智力干涉就是听话人运用最基本的事理逻辑,对世界的知识与记忆及人际关系,推测出说话人词语里的隐含之意的推理过程。”②

(一)排除的语言冗余性和离散性

智力干涉主要运用于听话人的语用推理模式中,听话人在接收到说话人的话语信息后,要进行话语解码,在解码的过程中,智力干涉帮助听话人排除语言的冗余性和离散性,从而正确解读复杂的会话含义。

吉剧《西瓜今日甜》第三场中有这样一段对白:

九婶:(发现凳子上有件衣服,拿起一看)唉!家里没个人手真不行啊!三哥,海山的对象到底咋样了?

三叔:黄了! (话轮一)

九婶:咋还黄了呢?

三叔:还不是因为卖瓜子那宗事。柳春梅嫌我思想落后,一个多月连我家门坎子都没登!

九婶:不登就拉倒呗!她姓柳的姑娘什么高摆的人物啊!

三叔:我说的也是呢!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大活人有的是!(话轮二)

话轮一与话轮二均体现了智力干涉进入语用推理模式后所起的积极作用。

话轮一体现的是听话人以智力干涉排除语言的冗余性。九婶向三叔打听海山对象的情况,为了突出询问的对象,特意把重要信息“对象”放在句末,以引起三叔的注意,从而成为询问的重点,三叔本来可以回复给九婶许多的事情,而九婶却只是想打听海山对象的事情,听话人三叔以智力因素排除了话语的累赘,删除了语言冗余的信息,留下了有价值的信息,从而得出九婶的具体话语含义只是想打听到海山的对象到底谈没谈成。

语言的离散性使语言在描绘事物时,留下太多的空白和疏漏区域,据此不能了解事物的细微部分,于是要听话人以智力去想象、弥补空白与缺漏。话轮二体现的是听话人以智力干涉排除语言的离散性。说话人九婶的一句“咋还黄了呢”,隐含了许多隐性信息和疏漏信息,为了弥补信息的空白和丢失,听话人三叔运用智力干涉提醒九婶,因为他的原因海山和柳春梅“黄”了,并接九婶的话以俗语道出其深层会话含义:海山不愁找不到对象。

(二)帮助理解言外之意

智力干涉帮助听话人解读话语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吉剧《八月中秋》第六场写骗子郝美丽为了逼迫丈夫给自己钱花说了这样一段话:

“我嫁的是男人,而你缺少男人的力度,就得拿钱补充我的业余生活。你要不拿钱,我就要在家里开放搞活,实行家庭双轨制,然后招商引资,让你下岗分流,我要重新优化组合,给你的后背增加一点鲜艳的绿色。”

在这里,郝美丽运用改革开放的经济术语“开放搞活、双轨制、招商引资、优化组合”等语进行符合语用意图(要钱花)的安排,然后以“在你的后背增加一点鲜艳的绿色”来对听话人进行引导。丈夫凭着逻辑认知,理解了妻子这些话真实的含义,如果他不给她钱花,她就会做出不光彩的事情让他颜面丧尽。

语用范畴是解读语言密码的钥匙,从语用范畴的角度探讨吉剧文本语言的表现艺术是可取的思路,对解读吉剧文本的深层含义及创作主旨都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注释:

①② 钱冠连:《汉语文化语用学》,清华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113页,第139页。

[参考文献]

[1] 刘溯.会话中的性别语言的语用学分析[J].四川大学学报,2004(03).

[2] 刘桂芳,李海兴.东北喜剧小品言语表达的语言学阐释[J].戏剧文学,2005(11).

[3] 孙艳红,张永文.东北喜剧小品中的东北文化现象透视[J].中国戏剧研究论坛,2006(07).

[作者简介] 蔡淑华(1965― ),女,硕士,吉林长春人,长春理工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文学语言学及文化语言学; 刘勤(1964― ),女,吉林长春人,吉林艺术研究院国家一级编剧,主要研究方向:戏剧理论及戏剧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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