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国风》爱情诗中水与女性关系之初探

时间:2022-08-06 12:52:28

《诗经·国风》爱情诗中水与女性关系之初探

摘要:在文学源头《诗经》中,爱情诗以其特有的魅力表现出了不同凡响的生命力,而且与水有着密切的关系。本文拟从水为爱情提供场所、水之原型与女性的关系以及情感的丰富性来深入挖掘其中的深刻内涵。

关键词:《国风》;水;女性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949X(2008)-06-0075-02

一、提供爱情的场所

汉水之滨(今湖北、陕西境内)的情歌。《周南・汉广》是一首男子慕悦女子,求偶而不能如愿的情歌,男子发出了汉水广阔,江水绵长,难于游过的叹息。

汾水之滨(今山西境内)的情歌。《魏风・汾沮洳》是一首女子于汾水之滨,满怀深情地赞美其才貌双全的平民出身的男子的情歌。

汝水之滨(今河南境内)的情歌。《周南・汝坟》是一首描写妇女沿汝水之滨缓行,怀念和期盼其远役丈夫的情歌。

淇水之滨(今河南北部)的情歌。《卫风・淇奥》是一首男女爱慕的情歌。写在弯弯的淇水边,绿竹青青,繁多而柔美,女子赞美其有文采的君子尊严、威武、显赫而宽大。

济水之滨(今河南、山东境内)的情歌。《邶风・匏有苦》描写一个姑娘在秋天的清晨,呆在济水边,等候她未婚夫的到来,情人久盼不至,使她焦灼不安,思绪如潮,野鸡的鸣叫,又勾起了她对未婚夫的相思,眼看众人渡河走尽,她还是呆呆的等待着情人的到来。

因此,对《国风》这类篇目的探讨,将有助于我们从这一转折时期去认识文学范畴内女性与水血缘情结的渊源,从而更加深入的理解《诗经》所孕含的文化内蕴。

二、水之原型与女性的关系

1.生命之源

《管子》云:“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诸生之宗室。”而《诗经》所产生的周代,华夏民族已经开始以农耕文化为主脉生息繁衍,水因其灌溉作用而为周人所重视。在他们看来,水与生存血脉相连,是永恒生命的象征。当水作为一种自然物象被摄入《国风》中时,本身亦已蕴含了生命的灵气了。

远古时期,由于生产力低下,科学文化的落后,先民对自然现象不理解,相信万物有灵,产生了泛神论思想,创造了许多优美动人的神话传说。如《史记・殷本纪》记载,“(简狄)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而吞之,因孕生契”。女性是人类的母亲,女性缔造了生命。于是,《国风》中女性和水在生命的赐予者这一神圣的身份上就有了同一性。他们共同承担着人类对生息繁衍传承后代的希望,也因而共同接受着人类的崇拜。

原始的先民为了种族的延续,必须大量繁殖后代。他们根据自然界一些比较直观的的生命现象来推测人类自身繁衍的原因。水能使植物发芽、生长、结实,这是原始人能经验到的现象。同时他们又惯于将人与植物等量齐观,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同类,甚至植物成为一些民族的图腾。人与植物既然属于同类,水能使植物生长,也就能使人生育繁殖了。进入文明时代后,中国一直处于农耕经济社会,农业对雨水的过分倚重,又使得中国人对水的崇拜有增无减。

2.距离之美

《国风》爱情诗中,在寓慕悦与向往的同时,又蕴含了一种深深的情爱阻隔与距离感。钱钟书说:“以水涨道之象示允会中梗”。 从《周南・汉广》里的“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到《陈风・泽陂》中“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抒情主人公为追求心目中的理想女子而“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然而,宽广而难以跨越的水总是横亘在作者与心仪的女性之间,阻挡了他追求的脚步。《墨子・明鬼篇》说:“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此男女之所属。” 这里提到的“祖”、“社稷”、“桑林”“云梦”都是仲春时节男女汇合的地方。到后来,随着周代礼制的逐渐渗入,“水”已经不仅仅是自然界的恩赐,新生命的源泉,与此时已成为了两性之间自我约束的“礼”的象征。自然界的水可以游而过,涉而过,乘筏而过,象征着“礼”的“水”才是最无情的阻隔,才是最难跨越的鸿沟。

3.柔顺之美

《广雅・释亲》说:“女,如也,言如男子之教,人之阳曰男,阴曰女。”自古以来,中国传统女性柔和宁静柔美,而水的清凉、冷冽便是其具有了阴气,水涓涓流淌,其状温柔婉转,细腻绵长。老子也说“天下莫柔弱于水”。《国风》作者还没有完全上升到自觉意识,但是,在他们头脑中,具有同一审美特征的女性河水之间有了美学上的知觉关联,写到悠悠的流水自然想到温婉的女性,写女性的喜怒哀乐,自然会以具有相同情貌的水来起兴和烘托。

《国风》可以说是最早把女性与水的原始血缘关系用文学样式表现出来,并用比兴手法加以展现。写女性,多以花草等柔美的植物和鱼、蛇等属阴的动物作比,而写男性则选取树、竹等植物和熊、虎等具有阳刚之气的动物为喻,《卫风・竹竿》以清凛的的淇水引起所咏叹的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再如《陈风・月出》,从整首诗的意境可以看出,在皎皎的月光下,有一位俊俏的美女,她体态苗条轻盈,走起路来舒缓婀娜。

三、情感的丰富性

1.思念之情

《邶风・匏有苦叶》表现了女子对男子的爱恋,一位女子在济水岸边急切地等待着她爱恋之人,希望他尽快来迎娶自己。正如余冠英先生所云:“一个女子正在岸边徘徊,她惦着住在河那边的未婚夫,心想:他如果没忘了结婚的事,该趁着河里还不曾结冰,赶快迎娶才是,再迟怕来不及了。” 《卫风・伯兮》这首诗是卫国贵族妇女为思念丈夫远从王事,久不归而作,思念丈夫以至于头疼心痛。“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卫风・竹竿》的主人公为解相思之忧而“驾言出游”,但“淇水悠悠”,只身于不平静的湖水面,相思之情却越发汹涌了。《诗经》中还有《终风》“悠悠我思”、《泉水》“我心悠悠”、《子矜》“悠悠我心”等写情人之思用“悠悠”二字。刘毓庆认为:“其实这是一个特意用水的绵长来表现愁思的汉字。'悠'字从'心',表示一种心理状态,从'攸'攸亦声。'攸攸'为水流之貌。”

2.悲愤之情

《诗经》婚恋习俗中所表现的失恋或弃妇之悲能够唤起人们以悲为特点的审美感受。朱光潜曾指出:“观悲剧是一种美感经验……美感经验起于形象的直觉,在观赏的一刹那中,我们忘却实际的利害,专站在客观地位,把世界和人生当作一幅热烈灿烂的图画去看。同是灾祸,在实际人生中只能引起我们的哀怜和恐怖,我们不能把这种哀怜和恐怖化为喜感;在悲剧中它也引起哀怜和恐怖,但是艺术的欣赏把哀怜和恐怖所带的痛感的成分消净,所余的只是美感。”

《卫风・氓》“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悠悠的流水曾经是夫妻恩爱的见证,然而 “士贰其行”,不念旧情,丈夫背叛了诺言。女子也因在操持家务中渐渐的消蚀了美好的容颜,最终落得被丈夫无情的抛弃和兄弟的奚落的结局。对丈夫之情的难以释怀,对一去不复返的幸福生活的无边哀愁,在情感上渲染了一种浓郁的悲剧性的厚重感。《王风・中谷有》写弃妇被弃、悲苦无处诉说的情况:“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在久旱不雨的荒年,女子被离弃,她离开家门,走投无路,抚心长叹。她后悔“遇人之艰难”、“遇人之不淑”,为自己的择偶未遇到好人而慨叹,然而又无可奈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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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余冠英.《诗经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第33页..

[4]朱光潜美学文集(第一卷)[C].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第259-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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