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合作原则”评估口译质量的个案研究

摘要：本文将对美国总统布什2002年2月22日访问清华大学时答学生问的口译员的口译质量进行个案分析，以探讨合作原则对口译质量的评估作用。

关键词：合作原则；评估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118（2012）10—0393—02

一、合作原则与口译质量评估

语言哲学家格赖斯（Grice，1975）提出了会话中的“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s）。他认为人们在使用语言进行交际时，都在自觉或者不自觉地遵守这一原则。合作原则包括四大准则：（一）量的准则（Quantity Maxim）：即所说的话应包含交谈目的所需要的信息，所说的话不应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二）质的准则（Quality Maxim）：即所说的话应是真实的，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不要说证据不足的话；（三）关联准则（Relevance Maxim）：即话语要有关联且切题；（四）方式准则（Manner Maxim）：即表达要清楚明白、简练有序，避免晦涩、歧义。尽管在实际言语交际中，为了交际上的某些需要，人们常常会在不同程度上有意违反这些准则，但说话者和听者之间依然存在着某种不成文的合作关系。正是这层合作关系才使说话者与听者的沟通成为可能。如果没有这层合作关系，两者之间的交流就会受阻，信息无法传递。

格赖斯的“合作原则”是指导和规范言语交际的基本准则，那么，合作原则是否也适用于口译呢？毋庸置疑，合作原则同样也能指导口译实践，因为口译也是交际。口译的特殊性在于这一交际行为不是在说话者和听者之间直接完成的，而是在口译人员的中介下得以实现的。因此合作原则对于特殊言语交际形式的口译而言，具有同样的作用。

那么合作原则对口译的作用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呢？首先，作为第一听者的口译员需要运用合作原则来理解源语发言者的讲话，此时，口译员要与发言者保持合作关系。在这个意义上，合作原则有助于口译理解。其次，作为信息转述者的口译员在向听众转达源语信息的时候也必须遵守合作原则，要与听众保持合作关系，此时合作原则可以起到对口译质量进行监控和评估的作用。

二、个案分析

如前文所述，合作原则可以作为一种有效的标尺，根据质、量、关联和方式的准则来评估口译的质量。笔者对布什总统2002年在清华大学答学生问的口译录音进行了仔细地分析，分别从质、量、关联和方式四个角度对口译的质量进行评估，发现该场口译员多处违反了合作原则的四条准则，因而严重影响了其口译质量。

（一）违反“质的准则”的现象

根据“质的准则”的要求，口译应该保持信息的准确，应尽量减少错译。在口译布什总统对学生问题的回答时，当场口译员多处信息出现了错译，违反了“质的准则”。请看下例：

例1：Bush：Imagine a child who can’t read in the fourth grade is a child that’s not going to be able to read in the eighth grade. And if the child can’t read in the eighth grade，it’s likely that child’s not going to be able to read sufficiently when they get out of high school，and therefore won’t be able to go to college. It’s shame in America that that’s the case.

口译员：如果你想想四年级还不能阅读的话，那他到了初二的时候就更不能阅读了，他毕业了以后，根本无法继续上大学。所以如果这种情形继续下去的话，对美国来说是一条死路。

译员对此句的口译质量是比较差的，不仅有漏译（在后面有关“量”的分析处还有进一步解释），而且最后一句的翻译让人莫名其妙，显然是译员信口胡说的。最后一句可以译为：

令人耻辱的是，这种情况的确在美国存在着。

口译质量评估中最重要的参数应该是信息的准确性，这也就是“质的准则”的要求。口译的目的首先是传达信息，如果信息有误，存在编译、错译，则口译的质量就不会太高。

（二）违反“量的准则”的现象

“量的准则”要求译文提供的信息不能超出源语信息，也不能少于源语信息，换言之，就是不能添译和漏译。然而，布什清华大学答学生问的口译员多处出现了随意增加、删减源语信息的情况。

1、添译

添译虽然不会错误引导听众，但是增加的信息往往使译文冗长累赘，使口译花费的时间过多，甚至画蛇添足。例如：

例2：Bush：…I was here in the fall and I’m back again in the winter：twice in a very brief period of time. That should say something about the importance of our relationship.

译员：……我上回先到上海，在很短的时间内，在冬天来到了北京，在很短的时间内两次访华，这一点可以向你说明，我如何看重我们双边的关系。

此句中布什并未提及“上海”和“北京”，口译员自作主张补充了很多信息。补充信息有时候是有必要的，可以帮助听者更好地理解源语发言，但是补充信息必须不得损害源语的表达目的。此句中，布什只是想强调“短时间内”来华两次，而口译员想要传达的似乎是“上海”和“北京”的先后顺序，可能还会引起北京人的不快，添加的信息实在是画蛇添足。

2、漏译

该场口译员的口译在信息量上的主要问题是添译，漏译的现象不是太多。我们来看前面提到的一个例子（例1）：

Bush：Imagine a child who can’t read in the fourth grade is a child that’s not going to be able to read in the eighth grade. And if the child can’t read in the eighth grade，it’s likely that child’s not going to be able to read sufficiently when they get out of high school，and therefore won’t be able to go to college. It’s shame in America that that’s the case.

口译员：如果你想想四年级还不能阅读的话，那他到了初二的时候就更不能阅读了，（……）他毕业了以后，根本无法继续上大学。所以如果这种情形继续下去的话，对美国来说是一条死路。

此句中，口译员漏译了初二到高中毕业这一段，译文中直接从“初二”就到了“毕业”、“上大学”，可能让听众对美国的中学教育体制产生误解，还以为初中以后就是大学教育了呢。

如果说合作原则中的“质的准则”是对口译信息准确性的要求，那么“量的准则”就是对口译信息完整性的要求。

（三）违反“关联准则”的现象

按照“关联准则”的要求，口译译文要有关联并切题。然而，该场口译员在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前后不一致不关联的问题。比如：

1、人称不一致

人称指代不一致，甚至前后矛盾的现象在该场口译中有多处。请看下例：

例3：Bush：Even old citizens like me and the vice president can benefit by spending time getting to know each other. Obviously，there are some issues in our relationship that we don’t have 100 percent agreement on…

译员：…像我和副总统也是一样的。因为我们如果一起交流，我们一起有时间在一起的话，我们能够双方更加了解，这是对我们有利的。因为，在我们双边的关系中，我们的的确确有一些问题是不能100%达成一致的意见。

此处口译员对人称的处理令人困惑，the vice president如果译成“副总统”，当指戈尔，但后面就不能说“双边关系”了。就上下文来理解，此处的vice president应该是“副主席”（）。

2、逻辑不关联

例4：Bush：It’s important to enforce law. It’s important to hold people accountable for their actions. It’s important to have consistent policy that says，“If you harm somebody，there will be a punishment for that harm.” But in the best interests for my country，the long—term solution is to make sure the education system works for everybody.

口译员：执法是很重要的，让人们因自己的行为而受到惩罚，或者负担起责任，这是重要的。但是我们坚持我们的政策的一致，也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说，你如果犯罪了，就必须受刑罚。所以，最符合美国的利益的，最能够长期解决这个问题的，就是让每个人都有受教育的机会。

此句译文中“但是”和“所以”两个关联词用得不恰当，前面不存在转折的关系，是并列的关系，“但是”一词不应该用；后面才是转折关系（but），却用了因果关系的逻辑词“所以”。

（四）违反“方式准则”的现象

根据“方式准则”的要求，译文要清楚明白，避免晦涩、歧义，应当简练且井井有条。然而该场口译员大量违反了这一准则。请看下例：

例5：Bush：…I was here in the fall and I’m back again in the winter：twice in a very brief period of time. That should say something about the importance of our relationship.

译员：……我上回先到上海，在很短的时间内，在冬天来到了北京，在很短的时间内两次访华，这一点可以向你说明，我如何看重我们双边的关系。

此句译文中重复使用了“在很短的时间内”，语言累赘。

例6：Bush：It’s so important for people to realize in both our countries that we’re dealing with human beings that have got desires and loves and frustrations.

口译员：我想，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必须了解，我们两国的人民必须了解我们都是人，我们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都是有我们的烦恼的，都是有我们的快乐的。

此句中的重复也比较多。

三、结论

该个案分析探讨了如何应用“合作原则”对口译质量进行评估，在一定程度上对口译质量评估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但是，口译质量评估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不仅涉及到“合作原则”所涉及到的四个准则，而且还包括现场的各种突况（比如观众的掌声影响了听力，比如演讲者的语音和表达方式等等），此外，口译员的精神压力也会影响口译的质量。因此，“合作原则”只是评估口译质量的可行性标准之一，绝不是唯一的评估标准。如何科学全面地评估口译的质量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参考文献：

[1]Grice，H.P.，Logic and Conversation in Cole and Morgan，1975.

[2]廖开洪.谈“合作原则”在口译中的作用[J].中国翻译，1999，（1）.

[3]陈小慰.试论“合作原则”在翻译理解中的作用[J].外国语，1993，（3）.

[4]布什总统2002年2月22日在清华大学答学生问现场口译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