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志的三块大陆与其文学的关系

时间:2022-08-04 12:21:50

张承志的三块大陆与其文学的关系

【摘 要】张承志“三块大陆”的说法已经得到学界的认同,如王蒙、陈思和、林贤治、容本镇等人都在相关评论中有运用。三块大陆依次是蒙古草原,以乌珠穆沁草原为代表;新疆天山南北麓,新疆文化枢纽;黄土高原,伊斯兰黄土高原――甘宁青三省。首先要说明的是这种划分不是绝对的割裂,三块大陆、三种文明之间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有评论家说,张承志站在三块大陆上书写着边塞文明,这是与当代文明异化相对立的三块大陆。

【关键词】张承志;三块大陆;文学

三块大陆成就了张承志的文学,当然他的文学也成就了这三块大陆。在《语言的憧憬》中他说:“我有十足的资格说我是蒙古草原的义子,黄土高原的儿子。我是美丽新疆至死不渝的恋人。”

一、内蒙古草原――文学启蒙之地

张承志说,草原成了他全部文学生涯的诱因和温床。乌珠穆沁的短诗、传奇的马头琴师等美好的事物都曾是他文学的启蒙,在《呜咽的马头》中提到“我不像别人,背诵古今的名著,我是穿着一袭褴褛的蓝袍子、斜躺在巴勒嘎斯太浑迪的草坡上的时候,得到了它。”也许这是起因,一个不可或缺的启示。他活生生地体验到那厚实、凝重的土地并与其心灵相通,也许有了这样的起因他吟唱出赞美草原的篇章。

1978年夏天,他创作的蒙文诗《Arat-un- hu boln-a》(做人民之子)及短篇小说《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从此开始文学创作道路。在《我文学的起步》中提到“它(做人民之子)与三十年后蒙文作品《二十八年的额吉》前后呼应,传承我文学生涯的一条线。”他写了草原题材的中篇小说《黑骏马》,还有《春天》《午夜鞍子》《荒芜英雄路》《潮颂》《北方女子的印象》等一系列散文。这些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年老慈爱的额吉,青春美丽的索米亚和弱小的其其格,额吉的形象多次出现在他的作品中,《北方的河》里出现的“母亲”,《晚潮》里写了“娘”,《GRAFFITI胡涂乱抹》里的“妈妈”,还有《黄昏ROCK》里的丁三奶奶,《黑骏马》和《黑山羊谣》里的额吉,整个塑造了一个额吉系列。这些幻化的额吉成为草原文明的实体。表现草原人民苦难命运中的美好情怀及坚实的生命力,让苦难的命运和美好的心灵相伴,传统的愚昧习俗和崇高的民族精神共存。并通过人物的内省和对生活的感悟,来彰显游牧文化的诗性与智慧。

从中表现出的英雄主义统和了游牧气质与城市精神,这或许是不自觉的。这种统和里面有深刻的文化根源,因为游牧气质是城市气质的隐函。毕竟张承志生于城市,长于城市,但期间又经历过游牧生活。《黑骏马》的主人公白音宝力格,是受现代文明影响的青年,经历了对草原文明依赖、排斥、融合的复杂心理,他的经历能应证这种统和。

二、新疆天山南北麓――审美之地

张承志1984年秋天,初次赴新疆调查,被新疆的美迷住了。之后,自1995年起,连续三年赴新疆,比较和学习维吾尔文明的知识。依此写了《冰山之父》、《正午的喀什》、《从象牙塔到吐鲁番》(论文)、《文明的入门》、《汉家寨》等阐释新疆的文章,2001年编写了新疆题材专集,由香港明报出版社出版。在他的眼中,新疆是“壮美山脉”、“肥美绿洲”“豪爽真诚”的气质、“抑扬回转”的音乐与“浪漫华丽”的突厥语的归宿地。

《金钉夜曲勾镰月》一文,写到他在维吾尔人的内心中,发现了一种只可意会的美的力量,一种纯粹的超功利的审美意欲――“嘶声唱着的维吾尔乞丐,粗哑忿忿的歌子和傲慢不驯的眼神……这种高贵我没有在任何一个诗人身上发现。”――这个使他为之激动的形象,成为美的载体他在一篇自传中写道:“就是在新疆,我发现了自己血液里的那种气质。有时我觉得自己生在北京是一个误会,在天山的牧场上,在喀什(噶尔)和伊犁的集市上,我总觉得回到了自己前世的故乡。”

新疆用它神秘的历史丰富的文化和人的浪漫天性为张承志举行了美的洗礼。天山南北是新疆文化枢纽地带,各少数民族和汉族在这里和睦相处共同创造了流光溢彩的文化,使这片神秘的大地柔和,甚至变成艺术的仪礼,使他萌发多元文化的自觉,曾写过两篇文章《夏台小记》《夏台之恋》来赞美和谐的夏台。

三、黄土高原――精神归宿之地

张承志写得最多的还是反映伊斯兰黄土高原的篇章,他1984年12月进入西海固(黄土高原腹地),从此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块大陆。

他为伊斯兰黄土高原写下了如《心火》《背影》《最净的水》《雪中六盘》《金积堡》《北庄的雪景》《离别西海固》《关于那朵错开的花》等散文,小说《黄泥小屋》,还有最重要的1991年出版的《心灵史》等。

他写穷乡僻壤深处那些贫苦的回民宁为信仰而死的清洁精神。或许在常人看来“衣食足而知礼仪”,只是在张承志的眼中那样的信仰经不起苦难的考验。白天在天地间劳作的农民,晚上去清真寺完成他们的信仰功课,这种“穷人的宗教”震撼了他,收容了他。当他犹豫的时候,神秘的“北庄的雪”让他留下来了,这种终极精神归宿,使他完成了生命的蜕变。他在《心灵史》的代前言里写到“长久以来我单枪匹马闯过了一阵又一阵。但我渐渐感到一种奇特的感情,一种战士或男子汉的渴望皈依、渴望被征服、渴望巨大的收容的感情”。尽管从古至今人类生生不息地展示人类的强大,但渴望皈依的感情一直没有中断过。

张承志从新疆文明到黄土高原文明的过度是很自然的过程,这里要解释一个问题,他是怎样从草原文明接受黄土高原文明的:草原给过他质朴的感觉,广阔的大自然让他找到纯朴的生活,同时也让他步入了一个藏污纳垢的底层民间世界。慈爱的草原额吉对邪恶的黄毛希拉罪恶的宽容与见怪不怪,对咒骂她的秃子的原谅与挽留,这种对命运的逆来顺受让主人公无法接受,于是在黑暗中继续寻找属于他的位置。黄土高原是一个文化落后与文化发达并存的地方,能让人内心变得纯洁,在他看来是一个残存真理的地方。张承志终于在冥冥中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就如他所相信的前定一样。

张承志认同这三块大路上的文明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他也不回避这些文明中的滞重与狭隘。如《救助自己》一文中写到的,西海固的农民为贫穷落后找理由与借口,但是“他们并没有竭尽全力”改变现状(P83)。并为之前传达的“苦旱无水”的西海固形象,因表述的分寸而感不安,之前的写作或许夸大了他们生活的艰难。

张承志更多的是从精神关系的角度加以处理这三块大陆的,并且在文学创作中,不仅仅把这三块大陆当做背景,而已上升为作品本体。

张承志让我们知道了构成中华文明史的另外一隅,这默默的存在体,以它圣洁弥补了中原成熟到腐朽传统文明的弱点。他揭示出,每一个民族的深处,都埋藏着一种独特的精神宇宙,对任何民族的歧视,只能证明自己的无知。有人看到他所书写的边缘文明,就说“张承志试图‘复活’某种已经死了的东西来医治现代的病症,这是白费力气。”这种边缘文化是存在的,只是人们不愿看见,或者没有看见。

王敦在《焦灼叙述:张承志与东西小说创作民间审美比较》中写到“在张承志看来《心灵史》中底层民众的信仰就是:对日常生活幸福的拒斥和对牺牲的崇拜。”《正午的喀什》中描写这样的聚礼情境,“人人都来了这才是‘聚会’,何止是宗教,这是成为日常的仪礼,这是丰满的文化和人的生活”。宗教仪式在在他的眼中生活化了,这是有根据的,伊斯兰教就是一套完美的生过方式,在喀什艾提尕尔人民那里实现了。

“希望的大陆不是乡愁,仅仅把大陆的热爱稀释成对远祖荣光的留恋,是不肖子孙的性病”“大陆之子应当是勇敢的斗士,他们有重新寻求和坚持的天然素质。如果大陆之子忘记这一点;或者说,在他们的天性中泯灭了这一点的话――僵死的大陆将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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