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副词“白白”的三个层面分析及教学启示

【摘 要】语气副词一直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难点与重点。本文以AA式语气副词“白白”进行个案研究，分别从语义、语法和语用三个角度全面解析，进而提出“白白”该语气副词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一些教学方法。

【关键词】白白；语义；语法；语用；教学方法

在对外汉语教学中语气副词是既教学的重点，更是教学的难点。成为难点不仅受教师的教学方法和学习者的学习与认知能力的影响，也由于语气副词本身存在的难度造成。由此可见，对语气副词本身进行全面分析研究是必要的。因此，本文从个案研究出发，从语义、语法和语用三个视角分析研究语气副词“白白”，从而更全面深入地认识“白白”在三个不同的层面分别与其他符号、事物和使用者发生怎样的联系，进而提出几点关于“白白”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如何教学的思考。本文研究以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的现代汉语语料库为主要语料。

一、语义层面中的“白白”

通过对《现代汉语虚词词典》《康熙词典》《现代汉语八百词》《现代汉语词典》等多部工具书查阅，归纳总结出语气副词“白白”的解释包括以下四个方面：①付出代价无所收获；②徒劳的，无偿的，无代价的；③平白地，平空地；④容易地，轻而易举地。在工具书中的解释多为近义词或反义词释义，其静态的释义作为本国人能够清楚地理解“白白”作为语气副词的意义都甚为模糊，更不用说外国学习者。从以上四点中会发现①和②在解释上存在冲突到底是“有代价还是无代价”，还是两个解释都归属于“白白”。如：“你们就这几个人，这几条枪，还不是白白去送死”与“那些东西不能白白送给他”这两个例句中，前一句中的“白白”包含着“付出代价将没有收获”的意思；后一句中的“白白”包含着“无代价的、无偿的”的意思。可见，词典中静态的释义并不能准确而全面地解释语气副词“白白”的真正含义。

在学术界对副词的划分定论不一，关于副词是属于实词还是虚词各家仁者见仁。语气副词属于副词下属一类，相对于其他类副词语气副词语义更为虚化，语义背景也更为复杂。通过大量的语料的考察和分析，发现“白白”一般不是孤立地出现在句子中，而是存在四种语义背景，并且在特定的语义背景中表现出一定的语义关联和语气：

（一）存在着一种已然事实A，存在着一种直接结果B，根据已然事实A和直接结果B可以推断出间接结果C”，即隐含在A和B之后的真正的结果，从而进一步说明这种结果已存在或成为事实，表达出说话者认为某一行动或事件的付出应得到相应的收获或肯定却没得到而发出的惋惜和不满之情，即表达惋惜和不满的语气。

1、我们群众演员在拍戏过程中有许多下了好大功夫才表现出的东西还是[白白]浪费了。

“群众演员在拍戏过程中有许多下了好大功夫才表现出的东西”是已然事实A，“浪费了”是直接结果B,从A和B我们可以推出真正的结果C是“群众演员下了好大功夫才表现出的东西没有获得肯定或认可”。表达说话者对这种结果B的不满和惋惜的语气。

（二）存在一种非已然事实A，存在着一种可能的直接结果B，如果A发生将会导致结果B，可推导出间接结果C。表达出不满、不愿意或不甘愿的语气，结果B是不被希望发生的。

1.因家中很穷，官府要买她作为朝祭巨蛇的供品。父母舍不得她去[白白]送死，催她赶快逃走。

“官府要买她作为朝祭巨蛇的供品。”是非已然事实，是计划或打算要付诸实践的事实；“送死”是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可推导出间接结果C就是“如果她作为朝祭巨蛇的供品，那么她就会被蛇吃掉。”“白白”传递出的语气就是不愿意、不情愿和不满，即“父母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作为祭品被蛇吃掉”。

2.存在着原因A，存在着结果B，可推导出与B相反的结果C，即原因A不应该导致结果B，而应该是相反的结果C，但事实是结果B的存在且不能改变。表达惋惜、不应该的语气。

（三）“只是由于我的心中有鬼，说话吞吞吐吐，行动也不积极，白白错过了一个提拔的机会，是个付不起的阿斗。”

“我的心中有鬼，说话吞吞吐吐，行动也不积极”是原因A，“错过了一个提拔的机会”是结果B。隐含的相反结果C是“不应该错过提拔的机会”，即认为原因A不应该出现结果B而应该出现结果C，但结果B已经是存在事实且不能改变，表达出说话者惋惜、不应该的语气。

存在着即将发生的事实A，且A事实发生的条件是“无偿的、不需付出代价的”，存在着意料之外的结果B，表达出意想不到的、意外的语气。

（四）许由这个隐者，把天下给他，即使[白白]奉送，他也不要。

“把天下给他，[白白]奉送”是即将发生的事实A，事实发生的条件是“无偿的、不需付出代价的”，“他也不要”是意料之外的结果

综上所述，可以发现“白白”出现的语义背景包括已然事实、非已然事实、将要发生的事实，存在着的结果是不应该、不情愿、不希望和意料之外发生的，

表达的语气包括不满、惋惜、不情愿和意想不到。

二、语法层面中的“白白”

语法层面主要是弄清楚“白白”在句子中充当的句法功能、能在哪些句法类型中出现以及能与哪些句法成分共现。

（一）“白白”的句法环境

通过大量语料考察和分析，语气副词“白白”一般不能单独在句中出现，它的基本句法功能就是充当谓词性成分的状语，做状语时主要修饰动词、动词性短语结构和谓词型结构，且只能出现在主语之后。“白白”能出现在单句、复句和句群中，能与“不能、不会、不是、不要、不至于、都、或、甚至、岂不、竟、又、就要、没有”等副词共现,能与介词“被”共现，在复句中能与“不但/不仅、却、、反而、也”关联词连用。例如：

（1）配角轮不到自己头上，就连八号仅几个镜头的演员也早已名花有主。[白白]请中介人吃饭不说，精神上的折磨和煎熬才是最大的！

（2）余热也是能源，可惜大量被[白白]浪费了。

（3）他轻声念出7位遇难宇航员的名字,称他们是朋友和英雄,并表示遇难宇航员不会[白白]牺牲。

（4）管放松法是一种不成其为方法的方法，但如果我们陷入思维僵局后，再一味地苦苦思索，不仅[白白]耗费精力，有时还会产生负面影响，即因屡战屡败而产生畏难情绪。

（二）“白白”的句类环境

根据句子的不同语气划分出句类，包括陈述句、疑问句、祈使句、感叹句四类。语气副词“白白”基本上出现在陈述句中，其他三种句类中出现较少，出现“白白”的祈使句与感叹句的单句，在语料库中没有找到例子，本文自己造出了合法的句子。举例如下：

（1）企业则不愿付出牺牲法人资格和自的沉重代价，非受益企业跟着[白白]牺牲，还得共担风险，更不合理。

（2）你们这样上赵国去打秦兵，就像把一块肥肉扔到饿虎嘴边，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3）请别白白浪费我的时间了。

（4）你就是白白虚度光阴啊！

可以发现“白白”在（1和（2）单句中出现是合法的，但对于真正理解“白白”的意思有一点的难度。因为省略了说话者和听话者前后交谈的内容，故不能理解“白白”所传递的语气。所以这种出现在单句为祈使句和感叹句中的“白白”，需要还原对话内容，才能真正掌握其传递出的语气和表达的主观态度。

三、语用层面中的“白白”

词典工具书中对语气副词“白白”的蕴含的意义释义，在灵活的语用环境中理解“白白”所蕴含的真正意义有一定难度。在语用环境中语言符号与人发生了联系，在语境中“白白”传达出的语气代表着人的主观性。因此，本文主要从语气副词“白白”所表达的语气与篇章衔接两方面探析其在具体语境中所表示的意义。

（一）“白白”所表达的语气

通过对语料的分析，“白白”分别表达出了不同的语气，包括惋惜、不满、不情愿、不应该和意料之外的语气。现举例如下：

（1）人意的基础设施却让许多投资者眉头紧锁，使得一些投资合作的机会 [白白] 错过。

（2）老、少、边、穷地区乡亲们的血汗不会[白白]流进骗子的腰包！

（3）另一方面，固定资产交付使用率也在降低，周期拖长，不少资金都被[白白]损失浪费掉。

（4）一些农民宁可让地荒着、闲着，也不情愿把它[白白]转让给别人。

以上的例句分别表达出了不同的语气：（13）表达出了惋惜、不应该的语气；（5）表达出了肯定的的语气；（15）表达出了不满、惋惜的语气；（16）表达出了不情愿、不甘心的语气。

（二）“白白”的语篇衔接功能

“白白”不能孤立出现在句子中，通常在复句中出现。复句中前分句是已然事实、非已然事实、将要发生的事实和原因，后分句是结果，可推导出隐含的间接结果，并且这一结果是不被期望的或意料之外的，表达了惋惜、不满、不应该、不希望和意料之外的语气。现举例如下：

（1）收率低、质量差，连续出现染菌倒罐事故，使价值四十万元的谷氨酸[白白]流进地沟。

（2）延误一年，就等于让数百亿千瓦时电能[白白]流逝。

（3）江钢吃不饱，只好从千里迢迢的外地购买，[白白]造成重复运输。

（4）有的人背后嘀咕：倒掉一锅药，[白白]扔掉几万元，怪可惜的，掺和一下，也不会影响多少疗效。

四、对外汉语教学中“白白”教学的启示

从三个层面诠释语气副词“白白”，全面掌握其真正含义，有利于在真实的动态语言环境中理解“白白”所表达的意义。从三个层面掌握“白白”所传达出的意义，有利于对外汉语教师对该语气副词全面了解，进而更加充分和有针对性地选择教学点和教学方法。在具体的对外汉语教学中，教师可通过语义、语法和语义三个层面的分析，有效地选择教学点和教学方法，即什么该讲，什么不用讲，取舍得当地教学，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为切入点：

（一）讲清语义背景

通过上面的分析和归纳总结，发现“白白”出现的语义背景有四种，不同的语义背景有着不同的语义关联，且传达出不同的表示主体的语气，代表着人的主观态度。因此，在教学之前，对外汉语教师应该娴熟地掌握其四种语义背景，有利于在教学中归纳性地教学。教师可以采取双向策略：带着学生先分析清楚“白白”出现的语义背景，向学生讲清前后分句的语义关联，然后总结归纳出某一种语义背景。教师也可在教学中先讲清楚“白白”出现的四种语义背景，并进行对比分析，让学生掌握，再在具体的句子中分析讲解。

例如，“由于低价出口矿石，高价进口原料，国家每年都要为此[白白]损失大量的外汇。”讲清前分句和后分句的语义背景及其关联，前分句是“低价出口矿石，高价进口原料”是原因，后分句“国家每年都要为此[白白]损失大量的外汇”是结果，而这种结果是不好的，不被期待的，所以表达出不期待和不应该的语气。

可以先讲没有“白白”的句子，交代清语义背景，再把“白白”放到句子中突出所表达的语气。

（二）讲清“白白”在句法、篇章衔接中的功能

讲清“白白”在句法中出现的位置，只能在主语后出现，基本上做状语，放在动词、动词词组和谓词性短语前。“白白”作为状语修饰动作，突出对动作的实施的主观评价，可用例句展示，让学生体会被修饰的动作事实的具体情况及其主体的主观评价。

因为“白白”主要以在复句中出现为主，讲清其在前后分句中的衔接作用。例如，“由于自己的不努力，白白浪费了晋升的机会”，“白白”连接的前后分句，前分句是原因，后分句是结果，但这个结果不是被期待的，而且修饰的动作是无偿地发生，表达出了惋惜、不满、不应该的语气。

（三）运用任务教学法诠释“白白”所表达的语气

语气副词在特定的语境中传递出不同的语气，表达着人的主观态度、情感和感受。所以要准确全面掌握“白白”传递出的语气以及主观态度、情感和感受，就要在语境中认识，就可以通过任务教学法，引导学生体会和真正掌握“白白”所表达的语气。教师可以给出具体的动态语境，让学生补充出不同语境中“白白”所表达的不同语气。

作者简介：张元慧（1990―），女，云南大学留学生院2013级汉语国际教育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对外汉语教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