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7·28

时间:2022-08-02 06:30:31

人类将永远铭记这一个时刻:公元1976年7月28日,北京时间凌晨3时42分53.8秒。那一瞬,如同400枚广岛原子弹,在距地面16公里处的地壳中猛然爆炸!

顷刻间,天空电光闪闪,惊雷震荡;大地痉挛抽搐,狂风呼啸。唐山,这座百万人口的城市,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27号那天特别热,我跟着他们(领导)下井检查然后写总结报告,写到晚上1点。刚睡着,“呱”家伙地震了,我一下就坐起来了,那时候还挂着蚊帐呢,一下子就把我裹到里边了,天花板“哗”的一下就掉下来,把我压底下了。

我们住的是平房,原来是矿院的宿舍,因为在塌陷的波及区,房子变形以后漏一次就打一层焦子板儿,那个房顶得有半米厚。

我先出来的,然后赶紧扒我弟弟。一地震我弟弟钻床底下去了,房顶把床整个砸塌了,救出来的时候他下肢基本动不了了。我父亲连声音也没听着,可能当时就砸着了。特别惨的是我母亲,一直在喊,然后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开始也搬啊抠啊,根本弄不动。有人说用那个碎的焦子块儿砸,一动底下的人就受不了啊!那声儿马上就变了……最后扒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儿了。

――杨中时任开滦矿务局唐山矿安全科干事

地震以后,一出来那是一片废墟啊,开始很寂静,又黑又陌生,但是以后马上就是哭声、救命声。一片漆黑,眼前能看见的地方都是瓦砾。

当时没有砸着我,我把我爱人拖出来,她醒来后说,老二还没有出来。我家老二当时刚8个月,在孩子原来那个地方我听到一声哭声就没有了,老伴说赶紧救他。唐山住的平房都是打的焦顶,很厚很重,那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劲,一搬一块一抬一块,大概掀了有一米深之后,扒着小手了,一摸是热的,再找脑袋,鼻子脸露出来,一看没气了,但身子还热乎呢。我给我爱人说你看还活得了活不了吧,我看够呛。那个时候人已经傻了,不知道做人工呼吸。就这么呆了十几二十分钟,看那孩子“啊”的出了一口气,活了。

――郑锦铨时任开滦矿务局写作组副组长

那天我本来应该在前边卖饭,看后边没人,就到后边帮忙去了。地震的时候我正和尚师傅一人一个菜墩儿切菜,突然停电了,接着就开始晃,我说这咋回事儿啊!尚师傅大喊:小毕快跑!地震了!说着拽着我就往外冲。刚出去不大一会儿食堂就塌了,这时候就听从劳动工区那边传来一片很闷的声音:救人啊!救人啊!

――毕秀英时任唐家庄矿职工

我们住的那个楼叫增胜楼,也叫鸽子楼,实际上是“各自楼”的谐音,一楼5户,每户都是上下楼。当时我们家老大回姥姥家了,老二老三睡楼上,一个10岁一个8岁,老四小,跟着我们俩在楼下。睡觉的时候已经1点多了,感觉刚一沾枕头,就让我老伴儿拍醒了,“玉林,地震地震地震了”。我一看,我们家那个窗帘本来是绿的,这时候已经白成一片了,我们俩就骨碌到炕沿底下了,感觉先是上下颠达,把人颠起一尺多高,然后左右晃,大概20秒钟完事儿了。这时候就剩下一种声音,就像海潮上来的那种声音:“哗……”

我们家大衣柜救了我了,那是我自己打的,柜子腿儿都是100×100(毫米)的,半尺多厚的焦子顶楞没把它砸趴下。赶快扒孩子。扒出来一看,我们老四一身的土,在炕洞子里还睡呢。这时候余震不断,我们抱着孩子往外跑。跑出去没多远,老伴儿说楼上还有俩孩子呢!我赶紧拽着的钢筋上了二楼,就看俩孩子站在一片废墟里一句话也不说,都吓麻爪儿了。我试着喊他们小名儿,喊了几声,他们才“哇”一声扑到我怀里。我说快跳,俩人一看两米多高不敢跳,叫我一手一个都扔下去了。

――李玉林时任唐山矿工会副主席

7月27号晚上,我们在唐家庄矿宣传演出。演出完了之后呢特别兴奋,那天也特别热,睡不着,就发现那个水是黄的,特别黄。我夜间1点多去睡觉了。正迷迷忽忽地睡着,感觉“哗啦”一下子房顶就下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心说这是咋回事呀,我就把那个枕头放在脑袋上护着。我弟弟就从边上嚷开了,那时候一根房梁已经砸到了他的腰上,当时就砸折了。我慢慢地爬过去,他说哥这是咋了,我说咋了,那时候不是跟苏联不好嘛,我就说苏联打过来了,你听这四周都是炸弹的声音!扔原子弹的声音。我心说这下子唐山可完了,全中国都完了。

――范锦才时任唐山矿西山口俱乐部编导

那年我27岁,当时正在井下工作,地震时,就听见特别的响声,电马上就断了,听一些老工人们说这是地震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和工友们在漆黑中走了好几百米,走了3个多钟头才走上来。上来后我骑上车子回到家中,家里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都已经遇难了。

――高敬涛时任林西矿矿工

地震时,我正在凤凰山公园门口打太极拳。我血压高,休病假,跟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学了一套“二十四式”,那天刚摆开架势想打拳,就听见“呜―― 呜――”的声响,像昔日矿上的“响汽”。那时我面冲西南,老头儿脸朝东北,就听他大喝一声“不好!失火了!”我一扭头,见东北边火红一片!人还没反应过来,地就颠上了。我和老头儿就叉开双腿,死死抱在一块儿。一开始我们俩还说话,我说:“地动山摇,花子撂瓢,明年准是好收成!”老头说:“不,是失火!”我说:“不,是地震!”没争两句,“哗啦啦――”公园的墙倒了。紧接着,对面一个大楼也倒了,眨眼的工夫!只听砖头瓦块哗哗地响,漫天尘土,乌烟瘴气。“可坏了!”我说,快回去抠人要紧!我家离得不远,就在铁路边上。可我跑到了铁路边就傻眼了,怎么也找不着家―― 我们家周围那一片房子都平了!

――姜殿威时任开滦职工

地震时,我正在床上躺着。我爱人从外边进来后,看着窗外突然惊叫了一声,当时我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条件反射一样从床上下来扑到了他身上。这时,就听到轰隆一声,回头一看,房顶整个都下来了,一大块焦子板正砸在了我刚才躺着的地方!我们俩站在门口,门没倒,但一根断了的木头扎到了我的胳膊上,当时又惊又吓的,也没感觉到多疼,后来一看伤口还挺深。这不,留下的疤现在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给我印象深刻的是我们楼下一楼的那个小孩。27号晚上临睡前,我还听到他正在拉小提琴,悠悠扬扬的,非常好听。可第二天这个小男孩被扒出来时,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了。那把小提琴就在他身边,没怎么坏,但我再也听不到小男孩拉出的那么好听的琴声了。

――黄爱华时任马家沟矿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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