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文学形象的嬗变

时间:2022-08-01 03:50:58

曹操文学形象的嬗变

[提 要]古往今来,对曹操的溢美之词不少,非议却更多。这种状况的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家所熟知的《三国演义》中的曹操被罗贯中用艺术手法进行了再创造,这与历史上真实的曹操有很大差距。曹操文学形象的嬗变使曹操从历史名人演变成为不朽的文学形象。

[关键词] 曹操;形象;嬗变

[作者简介]高 翔(1984―),男,江西旅游商贸职业学院教务处,研究方向为师资管理和大学语文。(江西南昌 330100)

《三国演义》里一共刻画了四百多个人物,但却能做到“一人有一个性格,各各不同,写来真是好看”。罗贯中运用多种艺术手法,使人物在尖锐的矛盾冲突中各自表出不同的性格特点,并加以丰富生动的情节,使人物性格呈出复杂性、立体化。在众多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中,曹操是颇为奇特的,一方面他承载着历朝历代卫道士们的谴责与鞭挞,同时也为人们认清生活中“曹操式的人物”的诡诈与奸险树立了“榜样”;另一方面,他的“包藏宇宙之机”与“吞吐天地之志”,不知开启了多少英雄豪杰的政治智慧与军事才干。本文拟通过探讨曹操文学形象演变的过程,让曹操这一历史人物与大家“坦诚相见”。

曹操,生于公元155年,卒于公元220年。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本姓夏侯,字孟德,又名吉利,小名阿瞒,沛国谯郡(今安徽亳县)人,出生自大官僚地主家庭,长子。因其父曹嵩是中常侍曹腾之养子,故改姓曹。曹操身长七尺,细眼长须。自幼放荡不羁,但很有才华,足智多谋,善于随机应变。鲁迅先生曾说:“我们讲到曹操,很容易就联想起《三国志演义》,更而想起戏台上那一位花面的奸臣,但这不是观察曹操的真正方法。……其实曹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个英雄”。这样的评价倒是和曹操刚刚去世时人们对他的评价比较类似,在曹操刚死的一段时间,曾经在魏国出过一阵吹捧他的热潮。曹植在《武帝诔》中描述了曹操下葬时的情景:“华夏饮泪,黎庶含悲”“兆民号,仰诉上穹”。这里固然有曹植故意抬高自己父亲的成分,但是在当时魏国境内的各种文学作品中,曹操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随后在陈寿所编的《三国志》里,对曹操的评价依然很高。《三国志・武帝纪》中,陈寿大力宣扬了曹操的文治武功和卓越的领导才能。如《武帝纪》结尾所述:“汉末,天下大乱,雄豪并起,而袁绍虎视四州,强盛莫敌。太祖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最优也。抑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陈寿对曹操“鞭挞宇内”的统一事业予以肯定,称他为“非常之人,超世之杰”;而对曹操的缺点陈寿却不着痕迹,轻轻带过。如他在说曹操“少机敏,有权术,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也”的同时,又说“惟梁国桥玄、南阳何异焉。玄谓太祖曰:‘天下将乱,非命士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这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赞扬。

陈寿之后,陆机对曹操的评论对后世也有一定的影响。陆机曾任晋朝的著作郎,他在“游乎秘阁,而见魏武遗令,怅然叹息,伤怀者久之”后,写下了著名的《吊魏武帝文并序》,称赞曹操“接皇汉之末绪,值王途之多违。伫重员以育鳞,抚庆云而遐飞。运神道以载德,乘灵风而扇威。……扫云物以贞观,要万途而来归。丕大德以宏覆,援日月而齐晖。……威先天而盖世,力荡海而拔山。厄奚险而弗济,敌何强而不残。……”。由于受文体的限制,这里对曹操的评价都是赞扬溢美之辞,比较片面,因此不足采信。陆机在其另一篇文章《辨王论》中曾说:“曹氏虽功济诸夏,虐亦深矣,其人怨。”这一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曹操在天下大乱之际一统北方,不论经济政治都颇有建树,可以说是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但就是因为“虐”太深,才导致百姓对其怨声载道。

西晋张辅,应该是高举尊刘贬曹大旗的第一人。他在《名士优劣论》中,把刘备与曹操作了全面的比较,他说:“董公仁,贾文和恒以佯愚自免。荀文若,杨德祖之徒多见贼害。孔文举,桓文林等以宿恨见杀。良将不能任,行兵三十余年,无不亲征。功臣谋士,曾无列土之封,仁爱不加亲戚,惠泽不流百姓。岂若玄德威而有思,勇而有义,宽弘而大略乎”。张辅认为曹操最恶劣的品质就是多疑、暴虐,而“威而有思,勇而有义,宽弘而大略”的刘备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名士。

东晋习凿齿在张辅“尊刘抑曹”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将曹氏贬的一无是处。他主要的观点有二:其一,以蜀汉为正统。其二,他认为“汉亡而晋兴”。他认为魏没有资格继承正统,认为“皇晋宜越魏继汉”。他甚至连司马氏曾为魏臣都不承认,说“宣皇祖考立功于汉”。(宣皇指的是司马懿,司马炎即帝位后追封他为高祖宣皇帝)

曹操的形象在南朝中的宋代也有所发展,刘宋的临川王刘义庆在其所编的《世说新语》中记载了不少曹操的故事。但大多数都是“数曹之非,揭曹之短”的,《假谲篇》第二十七所载:“魏武常谓人欲危己,已辄心动,因语所亲小人曰:‘汝怀刃密来我侧,我必说心动,执汝使行刑。汝但勿言其使,无他,当厚报。’执者信焉,不以为惧,遂斩之。此人致死不知也。左右以为实。谋逆者挫气矣。”由于刘义庆特殊的政治地位,因此他的观点基本上代表了南朝统治阶层对曹操的态度。而《世说新语》中所载的小故事也为《三国演义》直接提供了不少鲜活的素材。

到了唐代,人们对于曹操的评价总体来说是褒贬不一的。唐太宗李世民在《祭魏太祖文》中,虽然称曹操“雄武之姿”,还将他于伊尹、霍光相提并论,称其为“国之栋梁”,肯定了他的匡正之功;但与此同时又说曹操“观沉溺而不拯,视颠覆而不持。乖徇国之情,有无君之迹”。句中这个“乖”字非常形象的刻画了曹操的野心,明喻曹操所作所为的出发点不是为了匡扶汉室,而是为了一己私利。后面一句“有无君之迹”更是直白地将曹操“奸臣”的形象公诸于众。由于李世民的特殊身份,唐代士人对他是十分尊崇的,因此他对曹操的看法基本上为唐人所认同。

宋代司马光在其编著的《资治通鉴》中的不少地方对曹操都带有明显的“非其不轨,卑其为人”的倾向。在对曹操杀杨彪一事的选材上,司马光没有使用语焉不详的《三国志》,也没有使用立场较为中立的《孔融传》注引《续汉书》的说法,而偏偏使用《后汉书》的记载:“时袁术僭乱,操托彪与术婚姻,诬以欲图废置。奏收下狱?熏劾以大逆。”小小一个“诬”字,却将曹操蓄意陷害他人的小人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实在是精彩。

到了南宋,曹操的形象更是江河日下,这与当时的政治形势密不可分。无论是士大夫还是平民百姓,都对曹操极为仇视。朱熹为了将曹魏斥为篡逆,甚至不惜明目张胆的篡改历史。朱熹在其所著的《通鉴纲目》中,将《资治通鉴》中以曹丕“黄初”承汉“建安”改为刘备的“章武”承汉“建安”纪年。朱熹还在他的《朱子语类》中说:“曹操作诗必说周公,如云‘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又《苦寒行》云:‘悲彼东山诗’。他(指曹操)也是做得个贼起。不惟窃国之柄,和圣人之法也窃了”由此可见,曹操在朱熹心中就是一个地地道道得“盗贼”。

曹操的形象发展至此,离《三国演义》中所刻画的曹操也就不远了。在元明时期的学者士人心中,曹操形象基本趋于一至。概括起来即是“肯定其才能,诽议其为人”,如张溥在《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魏武帝集题辞》中说曹操“乐府称绝,文章瑰玮”“汉末之名人,文有孔融,武有吕布,孟德实兼之”,此评价不可谓不高。在评论其为人之时又说曹操“称王谋逆,甘心做贼”,贬的也不可谓不重。

至此,大家对曹操形象的演变应该比较清楚了。曹操从最初受万人景仰的英雄到后来的“奸雄”,儒家的正统思想对此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不管哪朝哪代谁为君主,都不希望自己的臣子中出曹操式的人物。因此,对曹操的定性为反面角色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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