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期待视野差异与电影片名的翻译

［摘要］电影，作为一种面向大众的文学形式，要求其标题比普通文学作品更关注其读者（观众）的接受能力。读者期待视野在影响电影片名翻译方面发挥着重要的决定作用。翻译电影标题时，译者对于读者期待视野的关照可以表现为强化或固守已有回忆和知识积累，也包括对其已有回忆和知识累计的合理违犯。内地、港、台三地对相同影片片名的不同翻译显示出内地译者更倾向于“合理违犯”其读者（观众）的期待视野，香港更倾向于固守当地读者的期待视野，而台湾则介于两者之间。

［关键词］电影片名；读者期待视野；“合理违犯”；翻译

影视作品的商品地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导演、制作、技术等硬件条件，但其软件，如标题等的翻译，对作品的商业效应的影响也不可小觑。张艺谋2007年贺岁片的DVD碟，当年在澳洲超市有售，标题叫做TheCursedCrythansumum(《被诅咒的》)。笔者曾经问过当地不少普通购物者看到此片名后有无观影兴趣，有些人称不认识crythansumum这个词，而认识这个词的人，觉得crythansumum这个词很专业，不生活化，他们表示自己需要更多信息才能决定是否观看，单凭标题很难吸引自己。1999年的美国大片AmericanBeauty（2000年ACADEMYAWARD的最佳导演、编剧、影片）被翻译成《美国丽人》。很多人看完之后，感到文不对题，颇感失望——影片压根儿就没给观众看什么“美国丽人”，“而是让观众看一部黑色幽默片”，原文片名的翻译，“完全由译者望文生义机械照搬使然”。(王述文，2005)

不少人认为，影视片名的翻译是一个下里巴人的“译技”问题，不值得学术界做深入探讨。但是吕叔湘先生曾经指出，“标题要作为专门学问来研究”。目前，关于影视片名翻译的探讨主要涉及语言、文化转换、异化、归化翻译策略选择等问题方面的探讨。（续纪，2011；阮红梅，李娜，2006；王昌芹，2009）而读者（电影受众）的期待视野与标题翻译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本文尝试探索影片片名翻译差异与读者期待视野差异之间的关系。作为初步尝试，本文对内地、港台影片片名翻译的异同和其读者期待视野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通过对比内地、港台对相同影视片名的不同译名，我们发现造成同一部外语片在三地的翻译各不相同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三地观众的读者视野期待存在差异。

一、读者期待视野

接受美学认为文学作品的意义和审美价值不但存在于原作之中，更存在于读者的能动解读中。读者的“期待视野”（horizonofexpetation）是决定读者解读的重要驱动力。“读者期待视野”是由德国哲学家姚斯提出的接受美学术语，指的是文学作品创作时，其所处历史环境和人们认可的社会规范，以及文学作品与其他作品之间存在联系，这种联系是能“唤醒对已读过的作品的回忆，把读者带进一定的感情状态，并随着作品的开端引起读者对‘中间和结尾’的各种期待”。(Jauss，1980)读者对作品的反应取决于该作品在多大程度上与这些规范、历史环境、人们阅读经验保持一致。首次出版时便大获成功的作品往往准确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主流思想和意识形态。（Jauss，1970)

读者期待视野有利于读者理解新的事物。比如，一些违背句法规则的句子只要放到一定的语境之下就可以获得恰当解读。“他死了死”是不合语法的句子，因为“死不是可以重复的动作”，但在句子“他说死不可怕，让他死死就知道死到底可怕不可怕”就是合法的句子。（刘正光，2011：336）后一句之所以能称为合法的句子是因为句子的前面部分已经通过语境确定了“死”的名词性倾向，读者通过自己的“主观能动”解读使得原本不合理的表达变得“合理”。

从影片片名翻译的角度看，读者期待视野包括观众在看到某部电影的译名的时候，通过已经积累的电影知识、文化知识等推断该影片的大致类型。这种期待对于观众是否选择观看该译制片，观看之后作出评价都有很大关联。比如，看到“戏说XX”或“XX传”这样的标记词时，观众可以猜到影片可能是关于某个人物的故事，情节应当是跌宕起伏的，甚至会把以前看过的类似影片作为该片的“原型”加以期待。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有些提出在翻译影视片名的时候需要用到“意译”手段或“归化”翻译策略。

然而，读者期待视野还包括对既有回忆和体验的合理违犯。冈?格星姆曾经指出在阅读文学作品时，读者的期待视野可能遇到四种情形：

(1)期待视野：中性——更新——突破；

(2)期待视野：中性——静止——期待视野形成；

(3)期待视野：正面失望——更新——尚待视野形成；

(4)期待视野：正面失望——静止——期待视野反面失望。

以上术语用浅显的语言表述读者的期待视野与文学作品之间存在如下关系：文学作品在读者期待视野之内，然后合理违犯，进而形成新的期待视野；文学作品在读者期待视野之内，无合理违犯，形成固定期待视野；文学作品违犯读者期待视野，但读者能够接受作品对自己既有阅读期待的违犯，然后通过逐渐适应和接受新的文学内容和形式；文学作品不符合读者期待视野，且读者难以接受新的内容和形式，最终抛弃这种作品的内容和形式。

对于影视片名翻译而言，上述（1）（2）两种情况可以解释为，译文既符合汉语读者对他们熟知的电影规范和所处历史环境的了解，又要提供令他们感到新奇的内容；（3）这种情况则反映出译文违犯了汉语观众对电影或其他文化规范的认知，但这种违犯在可以忍受的范畴内；（4）这种情况则表明，译文不符合汉语读者对电影规范的期待，且超出了汉语观众的忍受程度。简言之，读者期待视野既包含过去已有内容和形式的依赖又包含对新内容和形式的呼唤。

二、英语读者对电影片名的期待视野

与汉语读者对电影片名期待视野的差异了解了读者期待视野的含义，我们可以了解影视片名命名的深层操作规则，对于研究英语电影片名的汉译规律大有裨益。当然，要全面掌握影片片名翻译的原理，我们还需要首先了解英语观众与汉语观众在影片片名阅读领域中的期待视野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