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年龄尴尬的爱情

二十八岁的时候,我还和雷生在一起。

雷生给不了我承诺,跟他之前就知道的。好像有许多女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为了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情而遍体鳞伤。这些话是小宇在安慰我时说的,当时他那双亮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看起来像两粒真诚的火种,将我已如灰烬的心情点燃。

小宇比我小三岁,认识他的那段时间,我正停留在与雷生纠缠不清的感情分界线上,每天憔悴不堪,死水一潭。我心情最糟糕的一天,那台老掉牙的电脑坏掉了。小宇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帮我修机器。头一天晚上,我和雷生又做了一次谈判,喝得神志不清。第二天早上被打雷一样的敲门声惊醒后,蓬头垢面地去开门,朋友和小宇站在门外。约好的事情,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后来想起那天早上的情景,小宇说我像只懒猫,头发乱乱的,特别可爱。可爱,他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一个二十八岁,这样尴尬的年龄,陷在那样尴尬的爱情之中的女人。阳光如他的那个阶段,我刚掉进雷生的温柔陷阱,将自己一步步推入一个看似轰轰烈烈实则苍白空洞的情感旋涡。

小宇说他喜欢我,是在我们第二次见面。直截了当的表白,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笑着说:“小宇,我比较适合做你的姐姐。”“只要在一起,你想把我当什么都可以。”小宇靠在墙上,固执的眼神灼灼而坚定。看着他充满阳光的表情,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家还是个小男孩,我却是个担当过狐狸精身份的坏女人,有何等资格与他站在一起。

小宇天天给我发短信,打电话,让花店把鲜花送到公司里。他用尽了追女孩子时的所有招数后,我还是只把他当成孩子。

尴尬的体验尴尬的感受

雷生说小宇配不上我。在他的眼里小宇除了年轻之外,一无是处,无房、无车、无事业。雷生那种骄傲的眼神,明显是在告诉我,离开他是一件多么滑稽和错误的事情。我在心里恨恨地冷笑,你雷生是什么都不缺,却给不了我想要的完整爱情。带着这种赌气,我和小宇有了第一次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仅是冲动有些说不过去,或者还有一种报复的心态。是的,是报复。报复雷生没办法给我的结果,还有他同时对两个女人身体的占有;报复他抱着我的手指间,明明白白地残留着另一个女人的味道,以及曾经带给我的伤害和心痛。

尽管小宇也不是第一次和女人亲近。我还是有点后悔,如此轻率地和一个男人上了床,他会怎么看我?也许会把我看成一个很随便,很轻贱的女人吧。为了保持可怜的自尊,我对小宇说“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做过别人的情妇,不要再和我在一起了。”“你是个好女人,只是一时被迷惑住了。好像有许多女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为了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情而遍体鳞伤。我不在乎。”小宇的话,像投入我心底的一粒石子,突然荡起一层感动的涟漪。

发生过一次,就没法拒绝第二次,第三次。小宇开始来我这里过夜,甚至几乎天天来,粘得像块橡胶糖。我一方面从心理上排斥着小宇,另一方面却又放纵着自己的身体,紧紧抓住他塞满自己的空虚和寂寞。

我要让雷生知道,离开他,我一样会过得很好。

小宇叫我姐姐,在床上的时候他叫我宝贝。这是两个不同的称谓,却代表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心中的地位。

我和小宇之间就这样暧昧起来,我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睡觉,做着所有恋人之间应该做的事情,我却从不把他当成恋人来看。有时候我还故意开玩笑地对小宇说,回头姐姐给你介绍一个好的女朋友。小宇把眉头很不高兴地扭在了一起,问,为什么你不可以?我说,因为我比你大。年龄不是问题,知道吗?小宇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在他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大妈。为了弥补对小宇的亏欠,我给小宇买了许多名牌衣服。出去吃饭或者玩,埋单的事情,全由我来做。小宇对这一切照单全收,有时他也会撒娇向我要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并没有因为这样而瞧不起他,反而觉得他嘟起嘴的样子像个可爱的孩子。

我没有把小宇介绍给朋友们认识。他也一样,好像我们两个脱离了世俗,独成一体。小宇在我忽远忽近的热度中,不再强调让我做他的女朋友,就这样不明不白,没有什么正经身份地和我厮守在一起。

尴尬的牵挂尴尬的期盼

书上说,当一个女人,肯为男人付出身体和金钱,一定是爱上了这个男人。

我发现自己在意小宇,是在三个月之后。那年的“十一”正好碰上中秋节。从前的中秋都是我一个人过,雷生要回家陪老婆孩子。而小宇提前一星期就说,这个中秋,我和你一起过。

接下来有半个月的时间,小宇好像失踪了一样,没了半点音讯。从一天好几个电话,突然到这样的状况,让我很难适应。我一直忍着没有和他联系。说实话,除了介绍他来的那个朋友之外,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他。对小宇,我一直挺被动。一方面是女人的矜持,另一方面是老女人在小男生面前的不自信。

中秋节,在一堆泡面盒中过去了。放假的几天,我连门都没有出,就是怕小宇突然出现。我在一天天的期盼和担心中翻过两周的日历,终于再也忍不下去,拨了小宇的电话。手机是通的,但是没有人接。两次,三次都没有人接,第六次的时候,被对方挂断了。

我的眼泪崩溃般瞬时冲出了眼眶。如果要离开我,不至于用这种方式吧,即便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委屈,结结实实地填满了我的胸口。我哭了一夜,直到眼睛肿得睁不开,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刚开了手机,小宇的短信铺天盖地一个个发过来。他在外地,因为公司的事情出了问题。他一遍遍的歉意,让我的心软了下来。我不是个小女孩,死搅蛮缠地揪着对方的一点过错不放。等到第二十三个对不起发过来时,我无可救药彻底地原谅了他。原来:我在心里还是在意他的。

尴尬的等待尴尬的结局

我和小宇恢复了从前的关系,唯一不同的是,我们不再天天见面,他的态度也变得不温不火。

表面上我依然同他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如果你有女朋友,可以随时离开我。”以前我说这些话时心无杂念。可是现在,我有了试探的意图。我希望听到小宇像从前一样哄我,哪怕是假的。女人都是这样虚荣。

小宇沉默了,连一个字都懒得再回答。我盯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失望从眼底一点点落下来。我知道,分开,是我们早晚的结局。可是,谁能和一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同一张床上,生活了半年,还可以做到心如止水?至少我不行。

小宇热情的冷却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早。他和我玩起了失踪,一没有消息就是好一段时间。我打他的电话,不是不接,就是关机。种种猜测与预感,乱麻一样萦绕在我的脑海中。为了表现出我并不在意,我没有再去问过他去了哪里,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尽管我的内心是那么渴望知道。

过完元旦,就快到春节。我想给小宇买件棉衣,当作新年的礼物。我最后一次给他打了电话,一连三个,他故伎重演一直在挂断。等到第二天,三天,五天过去了,小宇的电话才姗姗来迟。他没有提那天的事,也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告诉我,他要回家了,通知我一声。我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有一个女孩在叫着他的名字。在那几秒钟,我的心脏忽然停顿,憋在胸口几天的气,像被那个针一样的声音刺破了。我第一次冲小宇发了火,大声地问他:“那个女孩是谁?”

电话里是一串嘟嘟的忙音。我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窑,裂开一段又一段的疼痛。我没有下贱到把电话再拨过去的地步,即便人家有了女朋友,我又有什么权力去干涉?我不是说过,如果他有了别的女人,可以随时背道而行?现在我又有什么理由在意、心痛,去牵住他离开的脚步?

小宇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我也没有再找过他。我扔了他留在我这里的所有东西,不想留下任何有关他的痕迹,尽管心里有太多的不甘。

我二十八岁,小宇二十五岁。我不像王菲那样勇敢和自信,可以将爱情进行到底。从开始在一起,我们就是说不清的关系,也就不可能有明朗的结局。但是如果,我和小宇不曾相遇过,可能我还不会懂得,有些东西真的是玩笑不起的,比如感情。有些关系也不是能暧昧起来的,比如恋人。

责编/彭艺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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