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与机器莎士比亚

如果猴子想要写出莎士比亚的剧本,最好的办法是在键盘上乱敲,还是造一台机器?

2020年,猴子的编年史上发生了一个著名事件。

一位伟大的猴子,由于它的名字人类难以发音,我们不妨称它为猴子B。它被称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程序员和艺术家,实现了猴子种族长久以来的一个梦想。

人类很可能也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一群猴子在一个打字机上乱敲,虽然大多数时候只能敲出毫无意义的乱码,但是只要当它们敲了足够多的次数之后,也能敲出一部可以媲美莎士比亚的著作。

人类把这个定理叫做无限猴子定理,以为这是一个叫做埃米尔•博雷尔研究概率论的人类于1909年提出来的。但是他们不知道,千万年来,猴子的种族一直在不停地照此作这样的尝试。

但是,猴子们绝非人类想象的那么无知。早在上千万年前,猴子们已经学会简单的概率计算。计算表明,即使穷尽地球上所有猴子之力,要在键盘上打出“to beor not to be”这一个名句,也需要宇宙年龄那么长的时间。因此,猴子们毅然抛弃了这种没有前途的创作方式。

于是,猴子们发明了一种更有效的方式,那就是进化。只要进化出一双灵巧的手,一个能够思考的大脑,最后就能进化出一个莎士比亚。猴子们花了几百万年时间,终于进化成了能够思考、写作的生物,在地球上创造出了伟大的文明,最后出现了莎士比亚和他的伟大著作。

但是猴子们依然发现,制造莎士比亚的方法太过于费时费力,这是一种太过于精细的工作,需要消耗无数同胞的痛苦和精力,才能造就一个伟大的作家。猴子们经过这么几百万年,繁衍了70多亿的后代,到现在为止,也只制造了不到十个而已,半成品和废品倒是不计其数。即使地球不被撑爆,也会被废品们逼疯的。

猴子们需要更有效率的方式。

于是英雄登场了,这些猴子发现了新的方法:使用机器。

2015年,在被人类叫做亚美利加的一片大陆上,在海边一个被称为“博物馆”的石头砌成的巨大洞穴里,一群猴子的后裔正围着一台机器。它们都在为之惊叹、赞美。这部机器的两只“前肢”,正在以猴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地挥毫泼彩,只用了5分钟时间,画布上就已经出现一幅精美的画作。而完成的画作已经排成长龙,直接挂在洞穴的墙壁上。

围观的猴子们评论说,即使达•芬奇也不曾如此完美,波洛克也不曾如此奔放,比梵高更忧郁,比达利更疯狂,画上的老鼠们的深邃的目光,足以让伦勃朗羞愧得复活,并且向这一美的机器学习。虽然猴子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画中的是老鼠,但是依然有猴子宣称,这幅画让他们看到了天堂。

猴子B自豪地介绍它的发明:这个紫色的按钮可以造成印象派的效果,这个白色的旋钮可以调节画的写实程度,如果往反方向拧到底就成了抽象绘画,这个红色的旋钮还可以控制画面的情绪⋯⋯视觉识别的科学,已经可以把绘画的每一个要素分解出来加以调节。

“绘画, 已经变得和点菜一样容易。”猴子B信心十足地说。

两年之后,猴子B成功地制造出来一个作曲机的时候,它的声望达到了顶峰。当一首八声部的赋格,带着纯净得让人流泪的音色汹涌而出的时候,巴赫的技艺在此面前如同儿戏,肖邦的忧郁不过是小孩子的过家家,如果想要模仿莫扎特的风格,最资深的音乐史专家也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至于简单的歌曲,不管是Pop、爵士还是死亡金属都轻而易举,只要把歌词输入进去就可以了。

“音乐就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把和声、旋律、节奏,就像做沙拉一样拌在一起,不就成了音乐么?”猴子B继续着它自信的微笑。

但是当猴子B宣布,要制作超过莎士比亚的机器时,依然有着轰动性的效应。猴子们都明白,创作文字与创作音乐和绘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简单的作诗机早就有了,只需要一个计算机小程序就能实现,但是有意义的文字呢?

开始的试验品是诗歌。当演算了48个日日夜夜之后,一页纸打印了出来,上面印着一篇短诗,完美地运用了脚韵、叠韵、近似韵、音量、修辞的技巧,格律的呼应神乎其神,熟悉四十八种语言的韵,通晓十七种猴子文明的五千个寓言,充分利用了每一种语言和典故。

有猴子宣布,这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诗篇,但是大部分猴子认为这些不过是皇帝的新装。猴子B并不失望,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终于到了制造莎士比亚的那一天。猴子B熟练地操作机器,把“人生哲理”的旋钮调到最大值,“修辞”的旋钮也推到最大,再按下“悲剧”的旋钮,把“幽默”的开关拨上去一点⋯⋯

按照人工智能语言专家们的意见,莎士比亚的悲剧就是这样组成的。

但是这一次,机器遭到了莫名其妙的失败。每一次运算结果都指向一个神秘的数字:42。

一些猴子认出了这个数字。它们想起几十年前,有一只猴子写过一本旅游指南,那本书里面说,42这个数字是生命、宇宙和一切的真理。它还说,整个地球和地球上热衷于打字的猴子,都是老鼠设计出来制造宇宙真理的机器(欲了解更多,请参阅《银河搭便车必备手册》、《宇宙尽头的食堂》等学术著作)。

感觉受到了愚弄的猴子们愤怒了,它们忘掉了猴子B,用了3天时间,将地球上所有的老鼠除掉,完成了一件上百万年都没有做到的任务。

另外一些猴子们试图保持清醒:老鼠的故事毕竟是一个故事而已,和猴子们的真实生活没有关系。但是其他猴子没有理睬它们。

而且,另一个梦想,一台能够写出莎士比亚剧本的机器,仍然没有一只猴子能造出来。地球也依然没有毁灭,猴子和猴子的后裔们对抗自己所犯下的错误的历史又翻过了一页。(本文纯属推想,也可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