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自我”的私语式写作

时间:2022-07-04 07:43:52

回归“自我”的私语式写作

[关键词]女性作家;女性文学;私语式写作

在中国,女性地位长期受压于男性权威。虽然五四时期,女性作家在创作时,一度大胆地“自我解剖”,譬如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记》,然而随着政治形势的日趋严峻,女性作家不得不“及时”调整心态,去创作一大批反映国恨家仇的烙有鲜明政治印痕的作品,萧红的《生死场》就是典型的代表。倒是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张爱玲仍旧我行我素地坚守着属于自己的创作姿态,维护了女性文学的最后半边天。

建国后的“十七年”是中国女性文学发展进程中一个特殊的历史阶段,它承袭又打破着五四以来关于女性的偏见,女性强烈地渴望从传统文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表现出强烈的社会参与意识,但她们并没有走出男权文化的藩篱,她们的反抗一开始就与政治联系在一起,依附于政治来寻求自己的解放,革命理念中的“男女平等”思想对女性和女性文学产生了影响,像《青春之歌》、《红豆》、《百合花》等作品便是鲜明的例子。女性叙事以革命叙事为外壳,也存在着潜在的一种颠覆性的力量。

到了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伴随着社会的转型,女性意识、女性话语破壳而出,迎来了她的复苏期,表现出对女性基本权利的急切确认,对阻碍女性发展的习俗的愤怒抨击。但局限是女性个人化的情感与境遇总是被划归到父权制的话语中指认,女性形象的主要功能是承受巨大的社会民族焦虑及其苦难,像陆文婷、曾令儿等。再者,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话语缺失的困境也日渐凸现,而且,女性的自我也依然处于分裂状态。

80年代中期,是女性意识的内核大发展时期,女性意识由启蒙主义向自身的生存体验滑移。这为女性文学面临的话语缺失与欲望空白提供了解决的可能。以残雪、王安忆、铁凝等女性作家的写作为代表,女性话语在80年代后期被模拟为潜意识场景/女性场景的混合体,女性的性别境遇、女性的生命体验成为叙事动机。这样,女性的叙事空间基本形成。女性写作开始以身体为源泉,力图建构一套与男权系统分庭抗礼的别一叙述策略,这无疑成为中国女性文学迄今为止最富创造性的诗学实践。

自从在女性意识崛起之日起,女性叙述声音无不渗透于女性文学创作的方方面面。所谓女性叙述声音是女性主体意识和表达方式的结合体,叙述声音“位于‘社会地位和文学实践’的交界处,体现了社会、经济和文学的存在状况”。女性叙述声音既指作品传达的本体体验、主体意识,还指与性别立场密切相关的形式外壳,即叙述者独特的表达方式、策略、具体的话语风格。在“声音”一词上,实现了女性写作叙述内容与叙述方式策略的有机结合。纵观历史,由于男性主体制定了律法和秩序,女性没有真正属于她们自己的语言。她们不得不“诉诸‘男性化的’再现系统、割裂自身同其他女人的关系,才能使用语言,而这样一种局面又加强了女性作为社会弱势群体的地位”。女性缺失自我叙述声音,是被言说的沉默“他者”。“失语”的女性渴望“浮出历史地表”,对自己的经验、现状、意识真切自由地加以表达。中国女性逐步发现了自己声音被压抑、被遮蔽、被扭曲的真相,要求自我叙事的声音破茧而出,这正是所有女性写作革命性之所在―――“发出自己的声音是女性摆脱与自身分离的压抑状态,重新认识自我,发现自我的途径”,尤其进入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后,欧美女性主义者如埃莱娜・西苏强调女性得发出声音,“妇女必须把自己写进文本,就像通过自己的奋斗嵌入世界和历史一样”,非常重视声音的内容、说话方式,这对我国当代女作家影响极大。当代女性叙事声音初步恢复了个人体验与文本之间的联系,摆脱了以往与自身分离的压抑状态,汇成群体的多音合鸣。众多女性叙述声音虽然形态特质不一,但参照苏珊・兰瑟女性主义叙事学的分类,大致可以划入三种类型:作者型、个人型、集体型叙事声音。

在此我们重点分析带有主观自我倾向的女性个人型叙事声音。所谓个人型叙事声音指“有意讲述自己的故事的叙述者,指热奈特所谓的‘自身故事的’叙述,其中讲故事的‘我’也是故事中的主角,是该主角以往的自我”。

近年来“写女性自己”的众多个人叙述声音闪亮登场,展现了当代女性写作的一道奇特景观。五六十年代的林白、陈染、虹影,七十年代生的卫慧、棉棉、赵波等作家为代表的个人叙述声音有别于一般男性叙述,多用独、私语、自白等单旋律声音,用“我”为观照世界出发点的单一点,以表现自我为主要内容。叙述者往往从最熟悉的自我经验出发,讲述“准自己”的故事,“我以躯体写作。我是女人,而男人,我对他的快乐一无所知。我无法写一个没有身体、没有感觉的男人”,主人公的经历、价值观念,与叙述者――作者――几乎重合为一体,“叙述的我”同时也是“经验的我”。如林白《一个人的战争》被公认为有相当的自传性,在主人公多米对自己成长经历的叙述中,展开了叙述者性别身份的自我认同,深刻烙上作家本人的痕迹,带着浓厚自传色彩。陈染的作品多少都有“心灵自传”的成分,她的《私人生活》不是化身“倪拗拗”的自我生活传记,还有作家个人生活经历的很多痕迹在里面,是一部叙述者的心灵自传。她笔下的叙述者“始终在独白――自我对话与内省间沉迷在意义与语言迷宫之中,但她所辨析的,只是自己的心灵之旅,只是她自己的富而单薄的际遇、梦想、思索与绝望”,单旋律与独白是叙述声音的突出特征,卫慧的《上海宝贝》、《我的禅》、《像卫慧那样疯狂》等小说声音典型地体现了苏珊所谓的“个人型叙述声音”特征,比如小说《像卫慧那样疯狂》的叙述者采用自我告白的语调,题目明目张胆地证实叙述者与文本人物的密切关系,昭示文本虚构世界与实际经历的复叠。

90年代的女性作家写作的叛逆姿态显然比十七年更为决绝,她们坚决地弃绝种种传统所规定的女性特征。在众生喧哗、多元文化的背景下,他们显然具有鲜明的文化颠覆色彩。而林白,陈染让女性作家第一次有了鲜明的女性自我认知意识。她们在写作中细腻地表现出了女性独有的心态视角,开辟了当代女性作家的私语式写作浪潮。(编辑/穆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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