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中虚拟移位的认知研究

时间:2022-06-28 08:53:42

语言中虚拟移位的认知研究

一、 引言

在中、英文中,我们对下列句子似乎都习焉不察:

(1)茶峒地方凭山筑城,近山一面,城墙俨然如一条长蛇,缘山爬去。(沈从文《边城》)

(2)远看长城,它像一条长龙,在崇山峻岭之间蜿蜒盘旋。《长城》(人教版新课标第7册)

(3)车在蜿蜒曲折的柏油路上行驶着,路两旁的白杨树像一排排哨兵,快速向后退去,间或有几处人家,给茫茫戈壁带来了一丝生机,车行10公里,便到了红蝶谷。(方承涛《一场虚惊》)

(4)You pass from the heat and glare of a big, open square into a cool, dark cavern which extends as far as the eye can see, losing itself in the shadowy distance. (Hill & May)

(5)This fence goes from the plateau to the valley.[33]99

(6)The path rises quickly near the top. [22]82

事实上,上述语言表达法的确是司空见惯的,都是把客观上静止不动的实体表达为变化移动的实体。在我国的传统语文教学中,常把句(1)到句(3)中的语言现象当作比喻或拟人等修辞手段。[34]117-119,[52]455-471在中学物理教学中其实也涉及这种物理现象。例如,物理教师会告诉我们这样的常识:观察某一物体的运动时,要注意其参照物。如果你在车上,看近处的树木时,你是以车作为参照物,你看到树木飞快的向后离去。而当你看远处的山时,你是以近处的物体,如树木、房屋乃至近处的土地等作为参照物。这些近处的物体在向后移动,则远处的山就好像随着车向前移动似的。英语语言学家也会把句(4)到句(6)的语言现象当作修辞手段来看待。[1]26-36, [3]72-81

然而,上述语言现象在心理学家与认知语言学家看来却是一种特殊的语言现象,即虚拟移位(fictive motion)。其特点是以心理空间的方位运动或变化来描述物理空间中静态物体的方位。最早注意并深入研究这种语言现象的认知语言学家当数Talmy,[32-33]他最初用的术语为virtual motion,后来Langacker[16-22]、Fauconnier[8]等对之均有涉猎,不同的学者曾用过不同的术语①。当下,国内有李雪等人[35-37],[42-43]开始关注并研究语言中的虚拟移位现象。这些研究中涉及了移位事件的移位主体和参照物等有关要素,也从概念化视角上进行了有效的探讨,这些研究成果为我们进一步厘清虚拟移位的认知机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但毋容置疑,目前的有关研究还没有全面阐述其认知机制与概念化之间的密切关系。此外,目前似乎还没有研究涉及“表达虚拟移位的句子的本质特征是什么”这个关键问题。本研究力求从认知综合因素出发,尤其是从认知通达机制与构式语法的视角,重新审视这一语言现象。

二、移位动词

在描述焦点(移位主体)与背景(即参照物)的语义结构时,Talmy[33]99把移位事件框架与移位动词的类别密切联系在一起。在他看来,移位动词具有下列五个小类:放射型(emanation)、框架相对型(frame-relative motion)、出现路径型(advent paths)、延伸路径型(coextension paths)以及交际路径型(communication path)。移位事件框架涉及四个认知要素:移位主体(figure)、参照物(ground,即背景)、移位行为(motion)、以及路径(path)。其中,“路径”是移位事件发生过程中最为核心的要素。路径信息有时蕴含在动词自身之中(如ascend,descend等),有时却需要通过介词或副词进行明确指向(如go/go into;run/run upstairs等)。

当我们用移位动词用来描述客观静止不动的物体时,物体所进行的移位就是一种虚拟移位。其产生的原因当然与人的感觉、知觉、视觉等因素有关,这是因为客观静止的物体(如大山、公路、教堂等)本身是不移位的,能移位的只能是认知主体的感觉、知觉或视觉而已。根据李雪[42]的研究,光线是人类肉眼看不见的一种存在,其移位只能靠认知主体的感觉与视觉来实现。因此,儿童在画太阳时,都会在一个圆圈周围画许多向外辐射的线。这种“向外辐射的线”其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种幻觉。这就是一种虚拟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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