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记者采访手记(2008―2009)

时间:2022-06-28 07:54:51

电视台记者采访手记(2008―2009)

重任

上午10点,我在办公室里刚把谢小泥拍的片子编辑完,同事毛成本就推门进来小声说,总监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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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点,我在办公室里刚把谢小泥拍的片子编辑完,同事毛成本就推门进来小声说,总监要我马上过去有要事商量。我关了电脑便出门朝黄板的办公室走去。

黄板是我们新闻频道的总监,五十出头,个子不高,喜欢理光头。因为谢小泥到村里采访被人打伤,两个临时助手也涉嫌敲诈,昨天上午受到了朱台长的严肃批评。

走入办公室只见黄板一脸愁容,我便说:黄总你有事找我?

操。谢小泥撩担子了。

哦,他伤得很重吗?

没大事,被人抓伤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挑这副担子?

对。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你合适。

我也怕被人揍呀!

怕呀,你当组长,我让李南拳、丁霞配合你。李南拳在台里打架是出了名的,丁霞长得漂亮,嘴巴比刀子还厉害,谁敢惹你们。

黄总,这不是理由呀。

你不是很想进步吗,关键时刻你不上怎么体现你的才华,没有政绩你提个屁啊。再说,“曝光”是我们频道的金牌栏目,吸引眼球广告多,如果栏目撤销了,你们的工资奖金去哪找?完不成创收任务我也得滚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真是猪脑袋。

我怔了怔,故意说,你说得太深刻了。

他摸摸光溜溜的头卢(颅)又说,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没别的岗位了,你不做就马上离开频道。

我不吭声。

离开办公室时,他朝我的身后冲来一句:记住,这重担你要努力挑好哦,如果出了事别怪我不讲情面啊。 车祸

采访返回途中,一辆黑色“本田”轿车把我们的“吉利”狠狠地拱了下,停车下去一看,发现“吉利”的屁股被撞出了一个凹坑。李南拳很不高兴地指着那司机说,喂,你是怎么开车的,我的车被你撞坏了。

司机傲慢地说,我也不想撞车呀,你干嘛不开快点远离我呢?

李南拳说,哎,你怎么不讲理啊。

司机迎上来似乎想动手。李南拳怒视着对方说,我们是电视台的,你敢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司机听说我们是电视台的立即露出了笑脸,说,我不是想动手而是想看看你们的记者证。

我把记者证递给他。

他认真看了看说,记者同志,对不起,我姓石,是糖奶厂的工人,你们跟着我的车回厂里吧,该怎么赔我就怎么赔。

李南拳的火气顿时缓了下来,说,好吧,我跟你回厂里处理。

车子七拐八弯地穿行在很不规则的车流中。我们紧跟着“本田”的后面往厂里走,突然李南拳惊叫起来:喂,你们看,“本田”车牌的号码怎么和台里食堂皮卡车的号码一样的呢?

我说,皮卡车可能卖给他们厂了吧?

丁霞说,不可能,昨天中午我还见到车子停在伙房前。

我说,紧跟着不能让他溜掉了。

40分钟后,“本田”没有回糖奶厂而是返回了交警大队的大院里。我估计可能是司机知错主动去“投案”了。

为了防止司机撒赖,车子一停下来,李南拳就立刻用摄像机把整个“本田”拍下来,并对车牌来了一个长时间的特写镜头。

我说,石师傅,你主动上交警队处理事故,这种遵纪守法的行为我很欣赏。

他摸了摸八字胡认真地说,记者同志,我不是糖奶厂的司机而是交警大队的警察。

我大吃一惊,说,哦,你为什么不穿警服?

他说,晚上我们外出一般都穿便服,上级也这么要求。

李南拳说,你应该早说嘛,知道你是警察,我们在撞车现场就可以协商处理了,不需要绕个大圈子浪费汽油。

他压低声音说,是这样的,晚上朋友请喝喜酒,我贪杯多喝了几杯,不小心把你们的车撞了,我不敢说实话是担心你们打110。

我说,报警对你有利呀。

他张望着四周紧张地说,不,队里知道我酒驾会处理我的。

丁霞说,你现在打算如何处理?

他说,我不能让你们吃亏!

李南拳说,你给五百元,我把车开到修理厂修理吧。

他小声说,这样也行。说完慌忙掏出四百元塞到李南拳手上。

李南拳说,可能不够。

他诚恳地说,身上就这么多钱了,你们多多原谅吧。

我说,你为什么套用我们电视台的车牌?

他急忙蹲下身子盯住自己的车牌说,哟,是套牌吗,我不知道啊,这车是借我们副大队长严礼的,你们的车牌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实在不清楚呀。

我说,你明天一定问清楚给我们一个答复。

他给我敬了个礼说,好,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第二天上早班时,我把撞车的事给黄板作了汇报。没想到黄板板着脸严肃地说,你们快把钱退给人家。

我说,他撞坏了我的车,该赔呀!

黄板瞪着眼睛说,赔你的头呀,交警大队和我们是共建文明单位,你不知道吗?

我说,这有什么关系,一事归一事嘛。

黄板沉下脸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交警大队和台里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双方出现了什么问题都是内部解决的,你要了人家的钱会影响双方关系的。再说,咱们的8频道正和交警大队合办一档节目,听众喜欢得不得了,客户投入的广告月月都往上翻,你们把矛盾激化了,台里的头头不把我整死才怪呢,你真是猪脑袋!

我敢怒不敢言。

下午,我让李南拳把四百元退给了交警大队,大队领导却拒绝接收,还说队里根本就没有石师傅这个人。 你们比公安还管用

“果飘香”农业开发公司的老总朱上水打来电话说,地里晚熟的香蕉,一夜之间被周围的村民抢走了,损失巨大,要我们立即过去“曝光”。

放下电话我便对李南拳说,你去把“吉利”小车开到办公楼下。李南拳说,小车被谢小泥开回乡下去了,我们只能骑摩托车去。我又对坐在沙发上照镜子的丁霞说,现在10点钟了,我们出发吧。丁霞嘴一努对着小镜子说,我不去,今天来例假,坐不了摩托车。

摩托车不快不慢地向城外驶去,我扛着摄像机坐在李南拳身后感觉很难受。李南拳生气地说,妈的,丁霞这个人太挑剔了,没小车就不去采访,都是黄板宠坏的。

丁霞的确长得很漂亮,台里的人都说她像影星刘亦菲,前个月才和谢小泥闹翻离开了栏目组。离开的原因是:那天采访回来,谢小泥请她一起去海边游泳,游着游着谢小泥突然双手托起她的胸部,说要教她学什么蛙泳,她勃然大怒,站起来打了谢小泥两个耳光。第二天就要求调到办公室做了编辑。有一天,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我对她开玩笑说,美女,你算是脱离苦海了,黄总真会怜香惜玉呀。她怪怪地盯着我说,我想去哪就去哪,黄光头敢说个不字吗?说完朝我投来轻蔑的目光。

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城郊的“果香飘”香蕉基地。将摩托车停在树下,我们立即就走入由平顶木板房组成的办公室。但公司空无一人,连朱上水都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只有两只黑狗爱理不理地坐在走廊里。坐了十几分钟的冷板凳后,我们又走出了办公室。站在大门口只见不远的香蕉地里,一群村民正在若无旁人地砍香蕉,好像香蕉是他们家里种的。更奇怪的是,一个保安站在边上不但不阻拦,见到我们走入香蕉地还大声对他们说,你们快扛走香蕉,被记者拍下人证物证你们就失理了。走,快点走。李南拳说,他们真是太过分了。说完便扛起摄像机朝香蕉地“扫射”,镜头里立刻出现了叶子黄不拉叽、蕉树东倒西歪的情景。村民见到摄像机便停下手中的砍刀,涌过来把我们包围起来,不让现场进入我们的镜头。保安脸带笑容地说,大家不要怕,电视台是给你拍表扬新闻的,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我打开录音话筒对保安说,你怎能这么说话呢?保安说,我是村里的人,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呢?接着他告诉我,原来公司租地时就和村里订了合同,要用村里的人当保安,没当过兵也可以。不保护村民,以后村长就不让他当保安了。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带头闹事的是一位胖乎乎的大婶。我把她拽到一边说,你们怎么随便砍人家的香蕉呢?

胖大婶气鼓鼓地说,不砍让它烂在地里吗?浪费了多可惜。

我说,这是公司的香蕉呀。

胖大婶粗黑的眉毛耸动了一下,说,公司不要了,剩下来的香蕉都烂在地里,每年都这样,给我们吃了,公司和村民的关系会更铁啦。

我好奇地说,村里男人有的是,怎么由你带头?

胖大婶抹去嘴角的白沫说,我是个寡妇,公司不敢对我怎么样。

经过了解,村民砍香蕉的原因是租金十年没变,而周围的地租都增加了,村民心里有气故意来砍香蕉。公司和村长协商不下,村民也来公司闹过几次,但最终还是没有达成和解。

经过李南拳的一番劝说,村民终于扛着香蕉走了。临走时,我对一个中年男子说,以后你们不要砍香蕉了,这是犯法的。他说,不砍我们亏呀,除非公司提高租金,不加租金明年我们还来砍。

望着村民的背影,李南拳说,真是一帮法盲!

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我们又回到公司办公室。好一阵子,朱上水才从厕所里出来。我很不高兴地对他说,公司刚才怎么空无一人?

朱上水拍拍脑袋说,今天是星期天,人都跑光了。

我说,你不留人值班的吗?

朱上水摇摇头说,留了一个,可能见老百姓来砍香蕉被吓跑了。

我说,村民提出提高租金的问题为什么不解决?

朱上水苦着脸说,租金是订合同时定下来的,租期不到怎么能随便提呢,表面上我给村民的租金是少了一些,但我每年给村干部红包算来也不少了,等于提了租金啦!

我说,这事你应该报派出所啊。

朱上水歪着嘴巴说,法不责众呀,派出所处理过几次了,但村民还是我行我素,你们来曝他们的光,他们看了电视会觉得没面子的,也许以后会收敛一些吧。

李南拳说,以后村民闹事你不要叫我们来了。

朱上水拖着女人腔说,哟,你们比公安还管用怎么能不来呢,“曝光”,是对群众最好的教育嘛,你说对吧。

李南拳轻轻骂了句:真是愚蠢的猪上水。

朱上水又说,公司有事我还会报料的,你们要接电话啊。

我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返回树下时,李南拳发现摩托车都被人涂了大便,散发出臭哄哄(烘烘)的气味。 少女之死

下午三点多钟我们接到报料电话:一个女中学生要自杀,地点在正义路三号居民楼。驱车赶到现场时,楼下已经围了一大堆人。消防官兵也在楼下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塑料泡沫。那女孩站在三楼阳台上哭得很伤心,做出了随时跳楼的姿势。一个中年模样的妇女站在地面上声嘶力竭地大声劝孩子下来。李南拳迅速把现场拍下来。我了解到,女孩反锁了房门,谁也进不去。丁霞采访了女孩的父亲:孩子怎么啦?

唉,真是没救了,她妈不准她谈恋爱她就要跳楼。

孩子几岁啦?

16岁,正在读高一。

孩子早恋应该用正确的方法去引导。

连老师我也请来教育了,她就是不听!

对孩子的教育家长要有耐心。

我够耐心的了,只打了她三次,但她还是痴心不改。

你打人就不对了。

她落到今天的地步就是打得太少了。

孩子早恋,双方的家长都应该积极疏导。

男孩子是她的同班同学,学习差得很,可家长从不管,妈的,都是他家儿子害了我女儿。

矛盾是怎样突发的?

她妈今天要她去老师家补习,她不听,一定要到那个男孩子家补习,母亲急了就打了她两个耳光。孩子就哭着将自己锁在房子里,说母亲不同意她去那男孩子家补习就跳楼。

丁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主动和消防官兵讨论了营救行动方案。

突然,人群纷纷让开一条小路,原来班主任来了。剪着爆花头发的班主任,脚步未站稳就用手搭成喇叭喊道:叶子,你别做傻事,快下来吧!

我不下来,除非爸妈答应我的要求。

你有什么要求呀?

我要和他好,我要去他家里补习!

班主任回头望着父亲,父亲使劲地摇头表示不同意。

班主任又说,你有什么要求跟母亲说吧。

我要见他,你们现在就把他找来。

班主任拧回头问母亲:你们答应她的要求吧。

母亲怒气冲冲地说:绝不同意,死了算了,就算没生你这个女儿。

女孩子听了似乎没有考虑就纵身一跳,身子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昏过去了。父母抱着她边哭边往医院跑,给现场留下了一片唏嘘声。

丁霞捂住头失声痛哭,好像是自己的妹妹跳楼似的。

我愣了。

女孩自杀的过程很短,李南拳用摄像机把全程拍了下来。

女孩子的真实名字叫柳叶子,由于头部撞到地面伤势过重,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晚上“曝光”如期播出,但这条新闻播出前被黄板删去了。原因是黄板离了四次婚,现在热恋的女朋友也叫柳叶子,认为播出去对他不吉利。 见义勇为

下午四点钟,一个匿名电话打进办公室,那男子气喘喘地说正义街十三号失火了,幸运的是屋里的人被救了出来。我们赶到现场时,火势已经被扑灭。救人英雄是一个农民工,脸黑乎乎的,好像刚从煤堆里钻出来。此刻,他穿着短裤光着膀子蹲在房屋前,一副沮丧的样子,身后围着一群人问这问那,关心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但那男子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李南拳用摄像机把被大火烧得黑乎乎的房子“扫”了一遍,然后对准男子拍了几个特写镜头,取得了实景显衬虚景的艺术效果。男子却站起来谦虚地挥挥手说,别拍我别拍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丁霞拿着话筒采访现场。一个小伙子说,大火烧起来时,我正路过这里去卖猪肉,只见那男子冲入房屋将一个老奶奶背出来,然后返回屋里用水桶往火里泼水。我赶紧打120,但电话总占线没打通。我也加入了救火的行列,很快就将并不很大的火扑灭了。有个中年妇女主动对丁霞说,我就住在隔壁亲眼看见男子把火扑灭的,真了不起啊,有人说这社会雷锋少了,你看这不是雷锋吗?我看他不仅是雷锋,简直就是志愿军。说完便朝男子投去微笑。

那男子身材高大,橄榄形脑袋、小眼睛、胡子眉毛被烧没了,一脸的疲态。

我蹲下身子问男子:你是哪里人?

北方偏远的山区人。

你膀子上都起血泡了,不痛吗?

哪有不痛的,我又不是哑巴牛。

你见义勇为,值得表扬啊!

他嘿嘿一笑,说,不用表扬,应该的啦。

你在城里打工吗?

对,一家三口人都来了。

见义勇为是有奖励的。

他瞪大眼睛说,知道。报纸说过了,感谢政府呢。

李南拳又将镜头对准他。他摆摆手说,没什么可照的,我这个样子太丑了上不了电视。

李南拳说,英雄,我真是打心眼里佩服你。

他说,哎哟,记者同志你这样说,我真的要躲起来了。

这时,贺主任带着街道办的几个干部慢悠悠地来了,先是围着老奶奶问这问那,有人赶紧出去给老人买被子蚊帐。

丁霞将话筒伸到他的面前说,大叔,你冲入屋里时是怎么想的?

没想什么呀,我就想将老奶奶背出来。

你没考虑会发生危险吗?

我这穷人,死了也没啥,反正活着也不痛快!

你真是活着的英雄啊!

英雄是什么级别,有街道办主任大吗?

丁霞顿时言塞。

贺主任竖起拇指说,我算不了什么鸟玩意儿,你的形象比街头的榕树还要高大呀。

他听了嘿嘿笑。

贺主任迈着鹅形步东看看西瞧瞧,装模作样地指指点点。

我说,好啦,火也灭了,老奶奶也安置好了,你快回家洗洗脸吧。

他点点头然后站起来默默地走了。

议论纷纷的人终于静下来,并向他的背影投去敬佩的目光。我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有点担心:如果他冲入火海出不来,结果又是如何呢?

当天晚上节目如期播出,那男子成了H市观众关注的人物。

第二天上午,派出所打来电话说,根据民警调查,那男子就是报料人,也是故意纵火的嫌疑人,目的是想领到五千元的“见义勇为”奖励金,请电视台不要重播这条新闻了。 盗车贼

“南风吹”公司拖欠职工工资两次“曝光”后问题都没得到解决,我们再次来到公司采访洪总。采访未完,一阵吵闹声便从门口传来。接着,一个光着头的小伙子被便衣警察押到了洪总的办公室。

擒拿盗贼是我们采访前就和派出所设计好的行动方案。

小伙子穿短衣短裤,长脸、黑瘦,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李南拳的摄像机。

民警边喝矿泉水边介绍案情的始末:小伙子趁我们在洪总办公室谈话的时候,悄悄靠近我们停在公司院子里的“吉利”,正拿起砍刀准备撬车时,被埋伏在另一辆小车内的便衣警察冲过来逮住。人证物证,小伙子被揍了几拳头后立刻就软了下来。

洪总厉声质问,你小子叫什么名?哪里人?敢在我公司里作案?

小伙子扭曲着脸盯了洪总一眼,不吭声。

民警揪起他的衣领说,妈的,问你话呢?

小伙子脸色发青,说,我叫何火财,从郊区农村来的。

我说,你为什么撬我们的小车,想偷东西吗?

小伙子双腿抖了一下说,是,我想偷点钱。

我说,你怎么知道车上有钱?

小伙子看了一眼洪总,然后垂下眼皮说,我估计车上放有值钱的东西。

民警朝小伙子的裤裆踢了一脚,说,妈的,我看你是想挨揍了。

小伙子捂住裤裆看了洪总一眼说,我也没办法啊!

民警说,妈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洪总急忙大声说,把他带出去,派出所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小伙子听了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汗珠。

经派出所审讯,窃贼供出了天大的秘密。原来,他撬车的目的是偷走我们放在车上两次“曝光”公司的电脑软盘(实际上软盘并没有放在车上),我们停在院子内的小车两次被人撬也是他干的,其幕后指使者就是洪总。 给城市抹黑的人

中午三点多钟一个女子报料:“市文明办”的工作人员上班时间上网打扑克。我问她是谁,她说是本市的个体户,现正在那里等人办事。我又说,如果报料真实,可以得到50元奖励,报上你的姓名吧。她说,算了,这点钱我不要了,你们快来“曝光”吧。

放下电话,我就带着李南拳和丁霞去“文明办”。李南拳边开车边提醒我说,“文明办”是我们上头单位管的,曝他们的光不妥当。

我说,不管他们是谁,就是老虎屁股也要捋他一下。

丁霞说,摸可以,小心被老虎咬你一口。

来到“文明办”的办公室,果然见到几个工作人员正在电脑上玩扑克,完全忘记身边站着等待办事的女士。李南拳扛起摄像机就“扫射”。几个工作人员回头见了先是大吃一惊,然后镇定地关闭了电脑。丁霞打开话筒开关正要采访其中的一名中年妇女,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我身后的办公室里快步冲过来,用手挡开话筒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说,我们是电视台“民声直播”的工作人员,这里的工作人员上班时间打扑克被群众投诉了。

男子先是“哦”了一声,然后自报身份说他是“文明办”的陆副主任。我赶紧把名片递过去,说,我是“民声直播”栏目的负责人,请给予方便。

陆副主任顿生热情,说,哎呀,原来是自家人,真是不打不相识呀,走,请你们到接待室里坐坐,我接受你的采访。

我说,也好,我们需要进一步了解情况。

丁霞严肃地对陆副主任说,群众已经几次举报你们上班时间上网打扑克了,以后要彻底改正啊!

陆主任绷着脸对在场的工作人员说,你们都听到了没有,电视台的美女说得对,我们今后要彻底改正哦,有决心改正没有?!

在场的工作人员异口同声地大声说:有!

陆副主任刚走入接待室,李南拳就悄悄对我说,陆领导真是个老滑头,既给了我们面子又给了他的部属台阶下。

我笑了笑没吭声。

坐在长条黑色沙发上,我边喝着龙井茶边对陆副主任说,公务员上班时间上网打扑克,影响不好有损形象,如果披露出去问题就大了。

影响的确不好,我们以后一定改。

这种现象不是偶然的,你为什么不制止?

唉,这里的人没多少事干,寂寞了打打扑克也算是健脑吧。

你可以组织他们学习业务嘛,据我所知市里关于“精神文明建设”方面的要求还是挺多的。

我们也经常组织他们学习,但他们学不进去,都是四十几岁的人了,科级干部都不是怎么有心学啊。

丁霞说,话不能这么说呀,我们电视台有许多人干到退休连个科级也没有,可工作都做得挺好的。

陆副主任睁大右眼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记者天天上镜名气在外,有人请吃请喝,我们也是务虚的可默默无闻啊。

李南拳冷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说,我们表面风光,可每天都很辛苦,被人骂被人打,广告任务必须完成,完不成还要扣工资啊。

陆副主任抽了一下鼻子说,我说你们也真是的,社会上那么多主旋律的东西不去拍,没经过市委领导批准,扛着摄像机四处乱窜,啥地方原始落后就往啥地方钻,不正常啊。

我说,真实反映社会的原生态,这是我们电视新闻工作者的职责,目的是促进政府工作,解决群众反映的矛盾,维护社会稳定。

陆副主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电视上天天晚上都“曝光”,不是杀人就是抢劫,不是车祸就是农民工上访,不是婚外情就是,太恐怖了,这座城市都给你们抹黑了,外地人看了有谁还敢来旅游呢?陆副主任说这话时一脸的忧愁。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是给这座城市抹黑的人了。

陆副主任笑笑说,老百姓是这样反映的。

丁霞说,不会吧,老百姓很喜欢看我们的节目呀。

陆副主任用鼻子哼了一下,说,老百姓喜欢,我不喜欢。

我说,加强言论监督是大势所趋,领导机关一定要适应。

陆副主任眨巴着眼睛说,不管怎么样,刚才你们拍的东西绝对不能放。

我说,我们有工作原则,我会考虑的。

陆副主任闭上眼睛说,不管你怎么考虑,但我还是提醒你,“文明办”的老大是我们H市的宣传部长兼的,你们也是宣传部领导下的单位,利害关系你们自己去掂量掂量。说完,陆副主任用鼻子哼了一下。

李南拳说,你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处理的。话一落,便打开摄像机把储存卡里的镜头全部删掉。

我和丁霞面面相觑。

陆副主任脸上出现了笑容,然后递给李南拳一支香烟说,你们的政治思想觉悟就是高。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陆副主任请我们去酒楼吃晚饭,我以晚上有会议为由谢绝了。

返回的路上,我对李南拳说,没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就把镜头删除了呢?

李南拳说,不删你敢放吗?你不要连累我,我可不想丢饭碗啊。

丁霞埋怨说,我早就说过不要去同行单位“曝光”,可你就是不听,白白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 临时夫妻

坐在狭窄的办公室里,我正在为没有“曝光”线索感到发愁。坐在身后修指甲的丁霞放下钳子说,头儿,愁什么呀,走,我带你去“美人果”加工厂走走,保证能拍到好东西,但能不能用我就不敢保证了。

“美人果”加工厂的老总温秀丽是丁霞的老朋友。前年,根据群众的电话举报丁霞只身来到“美人果”加工厂,发现工人用致癌的化学物质保鲜木瓜干。采访结束后,温秀丽给了她10万的广告费,从此俩人就成了好朋友。最后这事也没有曝光。丁霞在我面前好几次赞扬温秀丽,说她是个尊(遵)纪守法的民营企业家,但提到10万广告费却矢口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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