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有熊猫阿宝的梦想

时间:2022-06-24 06:15:14

我曾有熊猫阿宝的梦想

回想起来,我之所以能够在种种巨大的生活压力下存活下来并反败为胜,根本原因就在于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梦想,从来没有承认过失败。即使我有过泰山压顶的艰难时刻,但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一人生壮美境界的渴望。

我流着熊猫阿宝的眼泪

迄今为止,我已经看过四遍《功夫熊猫》,去影院看了两次,在家里看过两次。如果有机会,我会看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阿宝被师傅扔出山门在石阶上滚动时惨叫了多少声,我就想看多少遍。

看《功夫熊猫》,最打动我的地方,不是那些眼花缭乱的武功招式,不是那些意味隽永的幽默哲理,甚至也不是阿宝打败残龙时的英“熊”壮举―― 影片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阿宝想去参与选拔大赛的火箭座椅被爸爸吹灭之后,他跌倒在地,万念俱灰,一脸愁云惨雾地爬起来,心灰意冷地答应跟老爸回家做面条的那一组镜头。

在那一刻,我老人家居然也流下了一串“熊猫的眼泪”。因为,这组镜头极生动地诠释了励志教育的一个基本原理:一个人(或熊猫) 生命最重要的价值,不在于他现在是否成功,而在于他是否有成功的梦想,是否有为成功奋斗的机会、权利和自由――为了那些别人看来荒诞不经、狂野无稽的梦想奋斗的机会、权利和自由!

梦碎之后依然做梦

1994年夏天,我首次回国创业的梦想破灭。为了家庭责任,我抱着两岁的徐赶,牵着五岁的徐超,跟着三十几岁唯恐青春老去的徐娘,回到了加拿大。

一离开中国,我立即陷入了那种失去梦想、没有希望的生活。也许这时的我还是有梦的――我这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加拿大找一份“像样的工作”,养活老婆孩子,度过家庭危机,过一种加拿大人民普遍向往的中产阶级的“幸福”生活。创业失败导致自信崩溃的我,有点像阿宝的老爹那样,成天想的就是找一家面条店或是豆腐店的工作。不管面条店还是豆腐店,只要能赚钱,就是我的伊甸园。

加拿大是一个美丽富饶的dream country,是无数人的梦想之国。但对我而言,除了在那里梦见面条和豆腐,上述那些壮美的前景实在不可能在我的梦境中出现。要实现这一切――要使这一切梦想成真,我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回国,回到孕育了我人生梦想的中国。

那干脆再次回国?这个说起来容易的事情,当时我却连想都不敢想。如果回国,家庭责任、经济开销、孩子的教育、太太的住房,就会成为一个个不可能解决的难题。

做面,还是做梦?我真是左右为难。

这时,一位从越南逃难来到加拿大,已经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朋友知道了我的困境,向我伸出了温暖的援助之手。她说:“阿宝,现在有一个工作机会,你要不要做?”

我的英文名字叫Bob,音译为“阿宝”,也算是神译。

我眼睛一亮,赶紧问那是什么工作?我期待眼前出现一位Master乌龟,用它弯曲的手指指定我是神龙武士。我听到那位我至今依然尊敬、感恩,一直保持友好交往的朋友对我说:“你知道我的先生是个驾驶教练,你可以跟我先生学徒,做个驾驶教练,教人学车,一年的收入肯定比做面条多。”

驾驶教练?我做驾驶教练?

Can you imagine me being a driving coach?

欲知当时我的信心低落到什么程度,请看我当时的表现:我居然满怀感激地认真考虑了她的这个建议。回家和太太商量:“那我就去当这个驾驶教练吧!不仅可以保证你和孩子一日三餐有热汤面,还能教会学生珍惜生命,安全驾驶,也有拯救人类的神圣意义呢。”

虽然当时我的太太对我无比失望,但她还是认定我是一个天才 (尽管当时落难),尊重我的梦想(尽管曾经破灭),不愿把我这个未来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或副总理放在面汤或气缸里毁掉。她沉思了几秒钟,然后坚定地说了一声“NO”,使我回到了虽然脚下走投无路,但梦想依然云霞灿烂的现实生活中。

如果我太太当时说了“YES”呢?我相信我会去做这份工作,但做不了多久就会放弃。敢于梦想做副总理的我,是不会甘于一辈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当驾驶教练的!

我的泪水,实际上并不是对阿宝的同情,而是在为我自己感动。就身陷平庸而志存高远,生活灰色而梦想翠绿而言,我和熊猫阿宝的经历可以说一模一样。我就是阿宝,阿宝就是我。至少,我们是一碗汤面里两根不甘被煮烂的面条,一片竹海里两只不甘于只被观赏的熊猫。

压力之下坚持梦想

在加拿大挣扎了一年多,随着俞敏洪的到来,我1996年初再次回到北京,加盟新东方,开始了那段激动人心的追梦之旅。

即使在这个时候,我那即将升空的土火箭座椅,还是差点被人吹灭,我差点跌倒在地。我这个未来的神龙武士,还是有可能成为趴在地上的面条熊猫,抱憾终生。

那是我回国不到两个月的时候,我的三个姐妹中的一位从老家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在北京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加拿大照顾太太和孩子。一听她那充满爱心、关切、规劝、质疑的权威声音,我就知道她代表着爸爸妈妈和全体家人,来劝导我放弃北京,回加拿大去尽家庭主男的责任。

任我怎么解释我在北京干着多么有希望、有意义、有前途、有钱途的工作,她就是不依不饶,认定我回到国内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对我个人和家庭都不利。她的所有话语,就是一个主题:“回加拿大,和老婆孩子好好过!”

亲人的规劝当然有道理,但我在北京奋斗,难道就是胡闹?谁说第一次创业失败,就不允许我擦干眼中的泪水,洗净脚下的淤泥,重新开始第二次奋斗?

谁说一个梦想破灭,就不能再续一个新的梦,做一个追日的夸父――要么神勇地追上太阳,要么壮烈地倒在途中……

我是幸运的,我有从不粗暴掐灭我梦想火箭的父母――所以我要比熊猫阿宝幸运得多――他们最多只是满怀忧虑地看着我胡乱折腾,并祈祷我不要摔得太惨……

但那次,从姐妹们那充满忧虑的声音中,我看到父亲满脸的愁容,看到妈妈满头的白发,听到了父母姐妹对我担忧失望的冷风呼啸和希望我回加拿大to noodle的集体请愿。泪水涌上了我的眼睛。

也许是从小任性,也许是天性自由,也许只是出于绝望,面对来自家庭的空前的压力,我说了至今为止最为阿宝的一段话,当着办公室的几个雇员,我几乎用嚎哭的声音对姐姐说:“我40岁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怎么可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我根据自己的良知去追求我认为有价值的目标,你们应该相信我,因为我并不愚蠢。现在是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刻,你们最应该做的,不是质疑我的决定,而是支持我的行动。家庭应是我奋斗的坚强后盾。不要把我当不务正业的人好不好!呜……”

放下电话,我号啕大哭。

我哭什么呢?我哭,是因为自己被家人误解――误解的本质是反对;我哭,是因为自己使亲人失望――失望的后面是鄙夷;我哭,也是因为脆弱的我在必须坚强时,需要用眼泪释放压力……

后来,在“要让爸爸妈妈兄弟姐妹老婆孩子早日摆脱为我担忧和操心”这个信念的支持下,我把生命所有的力量倾注在新东方的创业梦想里,迅速走出了人生的低谷……

新东方十年,我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充满了自豪;而这次在家乡亲人面前的哭泣,是我十年里最为自己骄傲的瞬间之一。虽然我对父母孝敬,对姐妹们关爱,但在“留在中国追梦,还是回到加拿大谋生”这个人生最重大问题的抉择上,我没有听父母姐妹的,而是选择了喝贝克啤酒――听自己的!从而也就没有错过新东方的比武大会,实现了自己的神龙武士之梦。

俞敏洪当然就是新东方的Master乌龟;而我,曾经是俞敏洪的神龙武士 Dragon Worrier!

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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