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世纪前期英国的排沼工程

【摘要】 17世纪前期英国国王致力于排沼工程并取得了多种效果,表现了当时英国的一些经济特征和政治特征。

【关键词】 17世纪前期;英国;排沼

17世纪前期,英国国王陷入比较严重的财政困难,为了增加王室收入,国王常常投资于一些项目,以期减少对议会拨款的依赖。在这方面,国王和大臣介入力度最大、费心最多的是规划和参与排沼项目。排沼项目的目的和作用不仅仅局限于增加财政收入,它是一个系统工程,有更多的政策出发点。

一、实施过程

英国的排沼计划受到了荷兰人的启发。政府关注排干沼泽地区不晚于1427年,根据法令成立了沟渠委员会,在沼泽地区执行管理河流和排水的工作。1600年议会通过全面排水法案,确立了排干沼泽的官方原则,鼓励相关的排水计划。该计划从一开始就牵扯到各类人群,有捕鸟者、捕鱼者和公地使用者等,遇到的困难长期难以解决。更严重的是,排干沼泽面临技术困难,需要大量投资,国王的兴趣不高。直到查理一世时期每年需要增收15万英镑以缓解财政压力,排干沼泽地区的计划才变得重要起来。林肯郡排沼计划是在斯图亚特王朝早期实施的。英国国王因为有王室地产分布在沼泽地区,所以支持该项计划。林肯郡的沼泽区不是常年有水,投资不是十分巨大,且见效快。1619年詹姆斯一世雇请荷兰工程师科尼利厄斯・费尔默伊登负责该项计划,1622年他在达格南沿泰晤士河河岸进行了一些小规模的整修工作。1626年他正式进入林肯郡最大规模的两项排水工程之一,负责哈特菲尔德蔡斯和阿克斯霍姆岛毗邻土地的排水计划。查理一世最初倾向于把这件事交给当地人经营,但1629年之后,国王改变了主意,目的是可以从波士顿以南的16个王室庄园里得到非常可观的收益。1629年3月,荷兰工程师得到合同,负责排干约克郡、林肯郡和诺丁汉郡的沼泽。1629年,乔治・科克等获得授权治理国王在林肯郡、诺福克郡、肯特郡、苏塞克斯郡和卡马森的王室沼泽地。1629年6月16日,查理国王指定了一个专门机构指导排沼活动,由安东尼・托马斯爵士牵头,并要求征收一项税收用于支持计划的实施。1630年,国王将整个沼泽地区分成小片区域,交由不同人员负责。1630年代,排沼计划首次取得成功。

二、多种收益

国王利用排沼项目吸引社会上的闲置资金,既解决了资金短缺问题,又为民众提供了投资机会,还顾及了当地人的利益。按照约定,排干土地要三三分成,当地居民分1/3份额,国王得1/3,排沼计划承担者获1/3。如克罗尔庄园拥有捕鱼权的公簿持有农因为丧失了年入300英镑的捕鱼区域而获得123英亩圈围土地作为补偿;旧闲置河在排水过程中淤塞了,政府授意疏通河道或在原地开辟新的排水口。但排沼工程中收益更大的是大农场主和士绅,如平齐贝克和斯波尔丁排干地的3400英亩土地分给了亨利埃塔・玛利亚,克劳兰德庄园格吉斯兰德的1020英亩土地也授予了个人。排沼工程增加了耕地面积的同时,也扩充了农作物品种,改变了不同农作物的种植比例。国王和排沼承担者手中的土地立即变成了耕地,种植燕麦和油菜。在其影响下,当地人也开始种植谷物,16世纪种植燕麦的农民所占的比例是1/19,1630年代是1/11,1660年代是1/10,1690年代更是上升到1/2。油菜是与排干区相联系的农作物,是排沼承担者第二喜欢的作物,可用来榨油,也可用于照明,还能制造羊毛制剂。秸秆不用来喂牛,而是作为燃料。大麻也被种植,当地茅户农通常种在毗邻自家房屋的地方。洋葱也是适合排干地的作物,多宁顿普遍种植这种作物,并缴纳洋葱什一税;剑桥郡沼泽地区洋葱种植也很普遍。此外,排沼工程也推动了相关配套设施的建设,到1637年,长约21英里的贝德福德河故道改直了乌斯河的一段弯曲部分。

三、纷争不断

排沼工程从一开始就与当地既得利益者发生了冲突,在实施过程中注定要遇到各种困难。哈特菲尔德的排沼工程雇请200名外国人,引发了当地人的不满,他们认为这些外国人工资低,抢了他们的工作机会。尽管有补偿,但人们担心原来的公地被改造后他们要为此支付租金,这是他们不愿意的。起义和毁坏堤坝成为民众发泄不满的方式,紧张的对立引发了法律诉讼,他们依据沼泽区公地使用权持有人所拥有的古老权利提起法律诉讼,工程负责人称这些诉讼的花费甚至超过了土地本身的价格。为此政府专门成立了委员会进行调查。除此之外,国王还要求增加相关税收,并打击拒不执行的人员。排沼工程遭到当地民众的反对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担心排沼工程后会跟着出现圈地现象。排沼对当地穷人影响最大,原因是人们可以依靠沼泽生存。他们在公地上放养牲畜和鹅,利用小块土地增加饲料,捕鱼,捕鸟,采挖泥炭,砍伐芦苇等,这些都能够补贴家用。一旦失去这些生财之道,他们不得不另寻生计。

排干沼泽带来的最大影响是草场减少,造成租户什一税减少,进而使教区贫困化。靠近干燥土地的村庄通常在夏天放牧牲畜和种植谷物,冬天土地上的收获物可以饲养牲畜;但排干沼泽之后,夏天不能够放牛,冬天的饲料也大幅减少。如黑尔比的居民原先有180头大牲畜和360只羊,排水后减少到80头大牲畜,羊几乎没有了。牲畜数量的减少导致粪肥稀缺,耕地没有肥料补充,粮食产量下降,什一税也就相应减少,博林布洛克堂区从40英镑减少到3英镑6先令8便士。另外,排沼的效果因地域不同也有差别,在常年积水的区域,排沼工程的收益明显高于以前;但在潮湿地区却对周围区域带来一定损失。

四、评价

排沼工程遇到阻力常常是由国王政策失误造成的。在沼泽地区,詹姆斯一世时期中央政府和地方的关系表现为合作和友好而非对抗和敌对,查理一世继位后放弃了原先的公平政策。詹姆斯一世的排沼计划也曾遇到阻力,计划被当地人拒绝,但他的应对之策是倾听各方的意见和抱怨,尽力劝说双方都做出让步。查理国王再遇到这种情况时,并没有认真考虑反对方的理由,而是强制命令地方上与工程执行方签订合约,遵从中央的决定。沼泽地区民众不满的起因不应全归咎于国王,最大的责任是一些上层人士出于私利侵害了他人的利益。排沼工程牵涉了太多的政治问题、个人利益和地方利益,很难作出其成功与否的判断。托马斯的计划执行年限是4年,从1630年米迦勒节算起,完成的最后期限定在1634年9月。查理一世对此非常重视,1634年3月声称沼泽被完全排干。沟渠委员们顺从国王的暗示,对外宣称排沼工程取得成功。大臣们也不敢讲真话,但在私下里却透露工程并不很完善,不能够在冬季抵御从高地留下来的洪水,也不能确保免受大雨的侵蚀。就连工程执行人员都承认,他们仍然需要对完工地区进行进一步修缮,还需开展后续工作。但有一部分沟渠委员认为工程没有完全成功,1636年,国王终于承认他的结论欠妥当。一些大臣和工程执行人员形成利益集团,故意隐瞒真相。某种意义上,国王成了被利用的工具,也成了他们的牺牲品,1640年,林肯郡沼泽区的排沼工程是该郡对国王的最大怨气之一,因而这个地区在内战期间一直坚定地拥护议会。

英国农业的一大优势是,“政府没有大量掠夺农业生产的剩余,因此自耕农、租地大户和地主保留了较充分的财力”。这个庞大的排沼计划,体现了国王的国家特征,即其初衷并非自私自利,而是想充分考虑民众的利益,不管穷人还是富人。国王也力图从中体现其财政自主的传统,把王室沼泽改造成王室耕地对国王的吸引力是巨大的,结果也证明国王的这笔投资是有所回报的。由于排沼工程的执行者以及部分官员构成了利益集团,侵害了地方民众利益,损害了国王的声誉,在一定程度上使好事变成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