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文:语言接触和文化交流

摘 要: “火星文”是在网络中诞生的一种新的语言现象,也是当今最难以理解的一种语言现象。它一出现就激起了轩然大波,但究竟什么是“火星文”?我们认为,“火星文”是一种运用符号、偏旁、汉字等多种非正规语言表达手段的独特的书写方式,并成为一种在年轻人中影响较大的圈子语言,代表一种年轻形态的网络文化与主流文化的接触与交流。

关键词: 火星文 语言接触 文化交流

一、前言

五十年前的中国,用不着“微博”或“火星文”这样的名词。面对新事物时,人们除了尴尬和恐慌外,最下意识的行为就是创造新鲜词汇,同他人交流,并消除各种不适。火星文作为一种新的网络语言,因得到以“90后”为代表年轻人的广泛使用而引起关注,代表年轻人的族群语言得以区分不同时代人们的生活和精神,成为“网络中诞生的一种新的社会方言”[1]。同时,火星文还使用“大量反汉语传统的表达手段”[2],如韩文、日文、简体中文、繁体中文、生僻字、符号等组合,夹杂着外来语、方言及注音不选字,成为“当今最难以理解的一种社会方言”[3]。

火星文从一出现就引起热烈讨论,在网络讨论中一直被诟病为“一种误用的创意”,甚至称之为“汉字中的碎片和毒瘤”,但是火星文作为虚拟网络文化的代表之一,在特定的范围或交际圈内流行后,虽然长期与主流文化处于相互隔离的状态,但是“任何民族文化在其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总要不断地吸收和引进外来文化,用以丰富和提高自己”[4]。两种文化发生接触后,语言成为最直接的“载负者”,火星文部分词语被主流话语吸收,如2010年贺岁电影片名《人在逋尽贰A钊诵缕婊虿镆斓氖,被主流话语吸收的火星文会立即变成火星文的“底层层分”,甚至被剔除火星文阵营。

二、语言的颠覆性――火星文是什么

①orz( | |或| | ):天啊,你为何会这样。

②53719:我深情依旧。

③Aㄒ亻呆亻右:上天保佑。

④尼瘦p易言斗诫:不要轻易说放弃。

⑤4O:吓死偶。

如果没有相对应的解释,很多人便无法理解这四句话的含义。李建伟认为:“火星文是用符号、繁体字、日文片假名、冷僻字等非正规汉字符号组合而成,其中还间杂着方言和符码。”[5]于全有、裴景瑞(2008)认为:“火星文指的是新近在网络聊天室、论坛、贴吧、个人空间等语境中所使用的一种带有语言文字游戏性质的新型的网络语言。”[6]陈佳璇(2008)认为:“火星文是以制造交际障碍,标榜言语社团的小团体性的网络语言的次方言,是网络中更多的使用多种反汉语传统的表达手段如符号、非正规汉字,夹杂方言、外语的综合体,是最新颖最典型的网络语言。”[7]以上多种界定,从火星文的组成成分、使用对象和环境等方面进行了概括。

火星文是一种运用符号、偏旁、汉字等多种非正规语言表达手段的独特的书写方式。因为网络的自由性,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与他人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子,如BBS、聊天室、贴吧等,这些圈子便依照其特性产生了火星文,使之成为一种在年轻人中影响较大的圈子语言。

三、语言的视觉性――火星文的表达方式

从语言表达手段看,人们认为可以分为“符号火星文”和“异体火星文”两大类。前者指“运用大量的非汉字或者非通用汉字符号来替代通用汉字或表达汉字难以表达的语义,有‘象形符号类’、‘自有谐音类’、‘注音符号类’”[8],后者指借助一些工具,将汉字转换成形似或者音似的繁体字或异体字。

从语言接触性和使用性看,我认为火星文可以分为“一般火星文”和“核心火星文”两大类。“一般火星文”是指在某些词语在被泛化使用后,逐渐被大众接受后成为普通的网下交际用语,从而逐渐被淡化,让人意识不到它是火星文;“核心成分”即最不受到主流话语欢迎,也最难以理解的火星文。

(一)一般火星文

当火星文与主流话语发生接触时,“战败”语言的某些成分有可能残留下来成为“战胜”语言的底层成分。在表达手段上,一般和核心火星文没有区分,通常具有几个特点:一是形象生动,意义一目了然;二是输入方便,便于实现网络间的快捷交流;三是可以作为交际中的常用语。

1.符号类

⑥_:眼前一亮;(^o^):举手欢呼;):-D:开口笑。

(s^t):一脸苦瓜;^(00)^:小猪;=^.^=:咪;=^ω^=:狐狸。

⑦555:呜呜呜,哭泣声;9494:就是就是;886:拜拜喽;3Q:ThankYou。

⑧酱:这样;表:不要;BC:;PLMM:漂亮美眉;CU:see you。

2.异体类

⑨(jiǒng):古同“住,意思为“明亮、光明”。因为“八”像眉眼,“口”像一张嘴,火星文根据形状,解释为“郁闷、悲伤、无奈”,如2010年很红的一部电影《人在逋尽贰

(二)核心火星文

虽然在语言表达手段上,核心火星文与一般火星文有一定的重合,但核心火星文是火星文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即顶层成分,同时也是引起舆论争议最大的部分。

1.符号类

(1)图形符号。

{10}( c )yyξ:抽烟;〈( )〉:道歉鞠躬;

~~~ R :骑摩托车;( )s :掀翻桌子;

:用脚踢人;

(・・)nnn:毛毛虫;--

┣~ ~ ~T─ :针筒;(-):太阳眼镜;8

{11}失意体前屈:基础式为“ ”,意思为“天啊!为什么会这样!失望得连身子也弯下来了”,有多种格式,如rz:瞪大眼;orz:小孩;ORZ:大人;rz:男人;rz:女人;:rz:张大嘴巴嚎啕大哭;rz:宓较掳投嫉袅恕

(2)箭头符号

{12}4O:吓死偶;LP寞K菰:很寂寞很孤独。

(3)数字符号

{13}286:落伍874:打别人耳光233:笑道捶地。

2.异体类

(1)古体字、生僻字。

{14}(méi):《现代汉语词典》中解释为“梅”的异体字。因“”字由两个“呆”组成,火星文中用来形容人很呆,很傻,很天真,如“女迨隆薄

{15}(tiān):《康熙字典》“五音集韵”解释为“古文天字,注祥大部一画”。火星文用作“天”,如“ω坍h”:我听天由命。但因“獭弊中挝“上王下八”,有网友误将此字作“王八”解。

{16}T(sù):古有三种解释:一是有瑕疵的玉;二是琢玉的工人;三是姓,后汉有T况,见《后汉书・侯霸传》。因“T”形似“王”,火星文用作“王”,如“ll哒TB”:谁是谁的王子。

{17}(jiào):古有两种解释:一是叫唤;二是古时的一种乐器“大埙”。火星文用作“叫”,如“铕vN苋K”(有一种爱叫爱到伤)。

{18}(nì):古义为“沉没、沉溺”,火星文因“睢庇搿澳恪币艚,多作“你”用,如“詈葩d”(你狠心)。

(2)外来字。

{19}~(bú)又(pú):在《康熙字典》中有记载,韩语意为“勉学”。在《功夫熊猫》上映之后,“~”成为了“有功夫的人”的简称,火星文如“~熊猫”(功夫熊猫)。

{20}(quān/juàn/juān):日语用作“圈”。火星文用法如:“・DEZ俪人生”(小圈圈的美丽人生)。

{21}(tú),日语用作“图”。火星文用作“义”,如“御林正,莪qI叛[”(御林小正义,我是正义的化身)。

(3)方言字。

{22}I:粤语词,有两种读音,读(zī)时,同“滋”,滋生;读(mā)时,意为双生子,常用词组有“I仔(māzǎi)”。因“I”与“子”形近音近,火星文用作“子”,如“II”(兔子)、“X.娘Io”(小娘子)。

{23}G(kūlüè):官话词,指围住的土地,特指牧民为了保护草场不被他们的牲畜破坏而用铁丝围住的一片草原,称为“草G”。火星文用作“四面八方”之意,如“G里de人”(四面八方的人)。

{24}搿(gé):吴语词,指两手用力合抱,后引申为结交,如“鱼搿鱼,虾搿虾,王八搿合鳖亲家”。火星文用作“手”,如“╅、搿 ]dㄣ”(左手戒指)。

(4)自创字。

{25}h(bìng):火星文根据外形,三个雷叠在一起,指太雷了,如:我今天被芙蓉姐姐再一次h到了。

{26}彦页刀巴:颜色。

{27}亻壬ィ可:任何。

{28}弓虽彦页又欠d笑:强颜欢笑。

{29}每天者β有ㄝ子心忄青:每天都有好心情。

{30}莓滔脎祢巳kあ狈Nd惯(每天想念你已成为一种习惯)。

{31}我:莪、帷k、硪、x、。

{32}不要轻易说放弃:尼瘦p易言斗诫;钚遁p易。

{33}C岢T:不可能。

四、语言的宽容性――语言接触和文化交流

火星文作为网络语言,“一开始就是语言媒介的革命变化和话语民主意识的空前解放的产物”[9]。(陈佳璇,2008)各年龄层、各工作族群在网络大家庭中聚集,随着交流活动的活跃开展从相互隔离到相互接触,乃至相互交流。“两种文化发生接触时,自然要从对方输入新的概念和新的事物,如果在本族语中找不到表达这些新概念新事物的适当词语,往往将对方的词语直接借用过来或略加改造,成为本族语中的外来词(或称作借词)”[10]。火星文成为一种代表现代年轻人夸张的生活态度的文化符号,但凡荒诞不经、不合常理或符合他们独特的审美标准和逻辑准则的元素,都可以纳入其中。主流话语从中吸收了一些成分,如“GG”、“MM”“濉钡,使之被越来越多的公众所了解,慢慢通俗。同时,网络中追求自我和潮流感的趋势依然在一部分网民中存在,不断创造出表达同样意义却形式更为新颖的火星文,两者在诞生和发展的轨迹上往复循环。

火星文并非反对者所说的是“碎片和毒瘤”,“汉文化的最大特点就是它的宽容性”[11]。作为汉文化表现方式之一的语言充分体现了宽容性,博采众长,兼收并蓄,通过丰富的引申造词功能和对外来词的容纳,不断丰富和发展自身的文化内涵。以火星文为代表网络词汇并非洪水猛兽,对其不妨多一些宽容,一方面继续推行普通话和标准字,另一方面用开放兼容的态度来看待层出不穷的语言现象。

参考文献:

[1][2][3][7][8][9]陈佳璇.“火星文”:网络语言的新发展[J].修辞学习,2008,(04):41,42,41,42,43-44,45.

[4][10][11]周振鹤,游汝杰.方言与中国文化(第2版)[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187,187,195.

[5]李建伟.“火星文”究竟在说什么[N].北京:中国教育报,2007.9.4.文化版.

[6]于全有,裴景瑞.一种新型的网络语言――“火星文”论析[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06):149.

基金项目:2008年浙江师范大学青年基金资助项目。项目名称:“火星文”(青少年新兴网络语言)现象评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