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思想能力”之谜

科学家指出，推断同类的情绪和感受是人类普遍具备的能力。人并非一生下来就能读懂别人的想法，随着语言能力和社会行为能力的具备，人类解读他人思想的能力也逐步得到发展。解读思想并不涉及任何所谓的超能力和超自然现象，而是人类天生的一种独立于其他智力活动的分析识别机制。但是，对于人与人之间解读思想的能力，以及读懂和把握他人心灵的原理与机制，至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不解之谜。不过，科学家在这方面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

克里斯与卡尔的玩具

请试着想象下面的情景。5岁的克里斯邀请比他大6个月的朋友卡尔到家里玩。玩了一会儿，克里斯的妈妈叫他去厨房拿一些食物给小朋友吃。在离开卧室去厨房之前，克里斯悄悄地把海盗船玩具藏在床单下面。但“狡猾”的卡尔察觉到了克里斯的举动，在克里斯离开后，他从床单下翻出海盗船，放进了自己的书包。几分钟过后，克里斯端着水果和点心回来了。两人很快便吃光了这些食物。问题来了，当重新开始玩耍时，您认为克里斯将会去哪里找他藏起来的海盗船？

您可能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因为答案再简单不过了，克里斯肯定不会再去床单下面找。但是，在您说出正确答案之前，您的大脑进行了“复杂”的分析。首先，您必须弄懂克里斯藏玩具时的意图、愿望和感情，然后根据这些信息判断克里斯将会去哪里找玩具。但5岁以下的儿童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基本上都认为克里斯不会去翻卡尔的书包找他的玩具，因为海盗船原本是自己藏在床单下面的。为什么孩子们会回答错误呢？原因是他们的大脑尚未发育成熟，还不能“读懂”别人的思想。人类普遍具备的能力

人类是具有解读同类思想能力的生物。我们能够分析判断他人的意图和感情，进而得出自己的想法。一个孩子看到母亲从地上捡起皮球，就会想“妈妈想玩皮球”；一名男子通过观察妻子拿起车钥匙的神情和动作，就能得出“这次她是真的离我而去”的结论；路人看到衣衫褴褛者向他靠近，就会认为是乞丐来寻求施舍。

目前，科学家认为所有生物中只有人类具备这种判断同类甚至动物意图的能力。我们可以推测出从眼前走过的行人的精神状态，而且准确率相当高。一些情况比较明显，例如看到有人在哭泣，我们就会立即明白他可能有伤心事；但也有比较复杂的情况，如大声叫喊、做鬼脸等。我们还能体会他人一些非常复杂的心理变化，如当一位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时，其他做父母的人会有喉咙哽住的感觉。当得知一个朋友遭到爱人的背叛时，我们会明白他的感受，甚至分担他的痛苦和悲伤。

几个世纪以来，哲学家、心理学家和神经生物学家一直试图弄清“解读思想”能力的科学基础。今天，科学家认为，对思想的解读并不涉及任何所谓的超能力和超自然现象，推断同类的情绪和感受是人类普遍具有的一种适应群体生活的能力。最近的25年中，科学家对这种能力的研究取得了重要的成果。

预测猎物动向的本领

心理学家发现，人并非生下来就能读懂别人的想法。随着语言能力和社会行为能力的具备，解读他人思想的能力也逐步得到发展。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家保罗·布卢姆认为，如果没有解读思想能力的辅助，提高语言能力将是不可能的。布卢姆进行的研究表明，对他人意图的判断帮助儿童以最快的速度学会说话，这种能力成为加快孩子理解家长传授内容的“催化剂”。

另一方面，神经生物学家侧重于对人脑的研究，力求弄清楚人脑之间的感应方式以及人脑负责解读思想的区域。人类学家提出，我们的祖先在狩猎时就已具备了这种能力。为了捕获狡猾敏捷的猎物，就必须提前对其意图和动向做出判断。这种能力还有助于提防敌人的袭击。

20世纪70年代末，心理学家戴维·普雷马克和盖伊-伍德拉夫开展了猩猩是否能够判断同类甚至人类精神状态的研究。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人类的“近亲”也具有这种能力。

自动进行的识别活动

眼神、手势、身体动作或者叹气，都可以成为判断他人在想什么或有何意图的重要信息。美国拉特格斯大学的玛丽·史密斯博士几年前提出，要读懂别人的思想，我们应该认清人们的行为取决于他们的个人目的。同时，还应该清楚别人对世界的看法与自己不同。事实上，这样一种非常复杂的思维活动人类却能异常轻松地完成。科研人员提出一种假设，即解读思想是人类天生的一种独立于其他智力活动的分析识别机制。

这种假设在自闭症患者身上得到了证明。自闭症患者的人际交往能力受到严重影响，对熟悉环境的改变异常抗拒，很难与他人进行心灵上的沟通。研究实验表明，即便是最聪明的自闭症患者也无法判断他人的意图和情绪。

寻找人脑中的“破译机”

自闭症患者不能“读懂”他人的思想。由此一些研究人员猜想，解读思想能力的缺陷可能就是自闭症的病因。如果真是这样，对解读思想能力的研究也许会有助于自闭症的诊断和治疗，但首先要找出人脑中负责解读他人思想的部分。

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神经生物学家一直试图借助正电子发射断层显像技术、功能磁共振成像技术等先进手段揭开这个谜团。到目前为止，所有公布的研究结果都不相同。这是因为将解读思想与其他分析识别活动加以区分是非常困难的，研究人员很难设计出没有漏洞的实验。

2010年年初，英国伦敦大学的神经学家詹姆士·丹尼尔和海伦·L安妮以经典的“石头、剪子、布”游戏为基础，设计出了一种实验方法。丹尼尔和安妮邀请了一些志愿者与电脑进行猜拳游戏，同时对他们的脑部进行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志愿者时而被告知对手是研究人员，时而又被告知对手换成了电脑，而在这两种情况下，对志愿者脑部扫描得出的结果是不相同的。丹尼尔和安妮发现，当志愿者相信自己的对手是人，并尝试判断对手出拳的意图时，其大脑中有一片特定的区域会活跃起来。

这片区域是一组位于人眼上方的神经元。目前，该区域被认为是“进入”他人思想的“大门”。但安妮说，负责解读他人思想的并不只是这一皮层区。不久前，科研人员发现大脑的颞极和其他一些区域也与解读思想有关。

表情和动作传达信息

我们头脑中有一些神经元只有在察觉人手、嘴唇和眼睛的细微动作时才会表现活跃。研究证明，这些神经元在解读他人思想的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科研人员认为，解读思想的依据是人在产生某种意图时面部和肢体的细微变化。

为什么我们对别人的痛苦和快乐会感同身受？正是因为我们通过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读懂”了别人的精神状态，进而唤起了我们自身对这种精神状态的记忆。英国伦敦大学脑科学家黛安娜·莎拉和她的同事利用功能磁共振成像技术对一组志愿者进行了研究。研究人员先对几名志愿者进行电击，使他们产生一定的痛感，并记录下他们的脑功能成像图；然后再对这几名志愿者的亲属进行同样的电击，记录下他们看到亲人受到疼痛刺激时的脑功能成像图；最后将两次成像的结果进行比较。莎拉和同事发现，在两种情况下，志愿者大脑中活跃的部位是相同的。

我们人类说谎的本领比其他任何生物都要强，有时候几乎无法被察觉。这种能力给警方侦破案件带来了许多困难，警方的断案专家在实践中逐步掌握了一系列识破罪犯伎俩的手段。明尼苏达多相人格测验是目前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人格与心理测验。该测验由近600道问题组成，根据测验结果得出的结论需要经过非常严谨的专业分析，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作为断案依据。测谎仪的使用虽然较为普遍，但其可信度经常受到质疑。

在解读他人思想的能力与效率方面，为了寻找更加准确和权威的方法，科研人员从未停止过努力。美国西雅图的神经科学家劳伦斯·罗比研制出了一种名为“脑‘指纹’识别器”的测谎仪，通过放置在犯罪嫌疑人身上的几个电极，记录他在看到显示屏上出现的犯罪现场画面和警方掌握的细节时的大脑活动。如果是真正的罪犯，在看到熟悉的场景时，大脑会产生特定的反应。

科学家认为，对于人与人之间解读思想的能力以及读懂和把握他人心灵的原理与机制，还有许多不解谜团有待不断研究与探索。也许有一天，影片《少数派报告》中通过高科技手段透视人们内心来预防未来犯罪的模式会变成现实。

（张小宁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