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四十七天的衡阳保卫战

时间:2022-06-07 11:02:20

在抗战史上,以伏击优势消灭日寇1 000余人的平型关大捷和以增援兵力优势消灭日军1万余人的台儿庄战役作为国共两党著名战例都已名垂青史,受后人景仰。可是很少人关注在数量和装备均处劣势、孤守衡阳的抗日军民却打死打伤近2万日寇的衡阳保卫战。在这场坚守时间之长堪比凇沪会战的惨烈战役尘封65年后的今天,让我们重新走进衡阳抗日军民那47天硝烟弥漫的血火记忆。

衡阳成为日军“打通大陆作战”的战略要冲

1944年,日军为了逆转它在太平洋战场上急遽失利的厄运,“内心极度焦灼”的日本大本营参谋总长杉山元上将上奏日天皇,提出了“打通大陆作战”的设想,并得到了天室裁可。后来日大本营遂将此作战命名为“一号作战”,其重要性可想而知。“一号作战”的主要内容是先攻占平汉铁路之南段,进而打通湘桂及粤汉铁路两线,摧毁中美空军基地,防止美国B-29重型远程轰炸机对日本本士的空袭。日军称这次作战“确系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规模最大的一次一连串的大军作战。”这次作战,无疑也是已成强弩之末的日军在中国大陆的“最后一跳”。

衡阳这一地方,战略位置极为重要。1944年8月12日《解放日报》的一篇社论就曾经谈道,衡阳“是粤汉、湘桂两条铁路的联结点,又是西南公路网的中心,它的失守就意味着东南与西南的隔断,和西南大后方受到直接的威胁。”衡阳的飞机场是我国东南空军基地和西南空军基地之间的中间联络站,它若失手就使辛苦经营的东南空军基地归于无用;从福建建瓯空袭日本的门司,航空线为1425公里,从桂林去空袭则航空线要延长到2220公里。衡阳位于湘江和耒水合流处,依靠这两条河。可以集中湘省每年输出的稻谷3000万石,还有丰富的矿产于此集中。这些对大后方的军食民食和军事工业是极端重要的,它的失守会加深大后方的经济危机,反过来却给了敌人‘以战养战’的可能性”。这篇社论继续谈道:“英美人士对于衡阳战役亦抱着很大的担心”。他们指出:衡阳比长沙更为重要。他们忧虑:如果衡阳失守,战争将会延长。他们忧惧大后方的经济危机。

由于衡阳一地战略位置的显要,自然而然地使它成了日军打通大陆交通线所必须夺取的目标,所以重庆政府方面和本人对衡阳一战也甚为关注。1944年5月29日夜晚,亲自打电话给驻守衡阳的第10军军长方先觉,说:“此次会战关系国家民族存亡,衡阳得失尤为此次胜败关键,希望安心死守,余必督促陆空助弟完成空前大业。”可见,和方面也是把衡阳一战看成是“关键”,他们也是不愿意轻易放弃这座不大却非常重要的古城的。衡阳一战的重要性也就由此可见一斑。

日军以为在长沙会战中,已经将国军第九战区的防御系统予以彻底的击溃,虽然没有围歼中国的主力兵团,但是国军在受到重挫之后,已失去再战的能力,对于日军进行长距离奔袭衡阳的作战,横山勇更以为把握十足。事前衡阳在日机猛烈的轰炸之下,市区已成一片焦土,因此横山勇认为,日军可以出其不意地迅速攻占衡阳。但是横山勇没有想到,由方先觉所率领的国军第10军,却在衡阳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阵地保卫战,差点把横山勇的完胜攻势,搞成凄惨的大败仗。

长沙失守后,为确保衡阳,决定在渌水至衡山地区采取“中间堵、两边夹”的战略手段,将长沙地区之敌,屏障于渌水以北,电令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迅速调整部署,以达成以上战略目的。电令大意为:一、令第10军守卫衡阳城。二、令欧震将军率第37军、暂编2军,在渌水至衡山间沿铁路线和湘江两岸正面占领阵地,堵住南侵之日军。三、令川军王陵基第30集团军所部第72、第58、第26三个军,和川军杨森第27集团军所部第20、第44两个军,在湘江东岸由东向西进攻醴陵地区之敌;令王耀武第24集团军所部第73、第79、第99、第100四个军,和第4军一部,在湘江西岸,由西向东攻击,与东岸川军形成对击夹攻之势,斩断向南进攻之敌。

由于战场形势急变,的战略企图变成了“画饼”。薛岳接到电令时,第九战区仍在执行“各部队索敌攻计”命令,实际上是各部队均处于被敌追踪攻击状态,根本无法收拢部队,组织实施的战略讨划。由于薛岳把第九战区的残余的部队,集结在湖南与江西交界一带,企图等日军深入之后,反击日军的侧后。但是薛岳的这个布阵,却遭到日军主力兵团向东旋转的多路围攻,因此不但无法发挥侧翼包抄日军的效用,反而让南方的衡阳阵地,出现兵力支援分配不足的危机。直到6月23日,薛岳才与各部取得联系,下达各自的集结地点和攻击目标,但这时的战场形势已大大变样,为时已晚了。

还在进攻长沙之前,日军进攻衡阳最为担忧的是中国远征军的回援和六、九战区部队形成拳头,使其不能从长沙南下。要求各兵团务必注重进攻速度。横山勇的作战方案中更是规定:在攻取长沙的同时,即以炮兵、坦克、铁道部队快速向南推进,以急袭和强袭手段,迅猛插入衡阳地区;要乘中国军队尚未部署好之前进攻。根据这一战略意图,中路日军第一线兵团第68、第116师团,在第二线兵团围攻长沙城时,便沿长沙东侧继续南下,其意图好像是为了阻击从衡阳北上增援长沙的中国军队,实际上另有它图。

当日军第58、第34师团等部刚攻下长沙,已经过一定休整和补充的第116、第68两个师团,立即从株洲附近沿湘江两岸向衡阳推进,其行动之速令人咂舌。湘江东岸,第68师团,在佐久间为人中将指挥下,疯狂南进。23日夜间,进抵衡阳东南郊区的泉溪,并连夜渡江。24日白天,该师团主力,冒着中美空军飞机的轰炸扫射,继续强行渡江。渡江后,日军即向衡阳机场进攻,第68师团的决死突击队,在6月26日半夜,攻占了美军在华最大的空军基地衡阳机场,得到了日皇亲自的传令嘉奖。湘江西岸,第116师团与东岸日军齐头并进。6月23日到达衡山地区,迅速突破守军防线,于6月26日抵达衡阳附近,并迂回到城之西郊。同时向南突进的还有第13师团。该路日军在长沙城被攻下时,从江西边镇上粟市地区突向南进,穿过萍乡、攸县、安仁等县境,在衡阳东北方,担任对井岗山地区中国部队的警戒,以保证向衡阳城进攻的日军的侧背安全。这三个师团的日军,都是在中国军队企图中间堵、两边夹的部队尚未部署到位时,就顺利地突过了险峻地域。

当日军快速部队在衡阳郊区的进攻打响一天之后,第27、第30两集团军才在渌水以北的湘赣边境山地集结起约15个师的兵力,向醴陵地区出击。但是,这十多个师的部队,尚未充分展开,即遭到日军第3、第27、第34几个师团的先行攻击,“拳头”尚未举起,就被冲散。湘江西岸的王耀武集团也没料到日军南下来得如此之快。本来要调集各军与东岸川军夹击敌

人的,可是现在,他还未来得及集结部队,东岸部队就被冲散了,而且日军已经在攻衡阳城了。因而,在此夹击日军已失去意义,便令第1c0军和第74军各~部,跟着日军屁股后头向南追击,又令其他各军迅速向安化、新化、宝庆地区集结,准备去解衡阳之围。

日军围困衡阳的部队先后向孤城发动了三次规模巨大的攻坚作战。

6月28日,日军一攻衡阳城

日军奔袭衡阳的两个师团,对衡阳完成钳形包围,同时日本飞机对于衡阳守军的阵地,进行全毁性的地毯式轰炸。日军认为单是这样的打击,以及优势的兵力与火力,衡阳已是日军的囊中之物。日军第68师团在南面,第116师团在西面,同时向衡阳城发起急攻,意在一举拿下该城。第10军军长方先觉、参谋长孙鸣玉率领所部预10师、暂54师、第3师、第190师,守卫衡阳城。

第10军自抗战以来,转战大江南北,将士英勇善战,屡建功勋,是一支以打防守战著名的精锐之师。在三次长沙会战中,该军都担任守卫长沙城的任务,在整个战区的会战中起中流砥柱作用,三次都在十数万日军包围之中,沉着应战,力挫日军锋芒,为第九战区主力的集结、反攻赢得了时间。在常德会战时,刚由预10师师长升任第10军军长的方先觉将军,奉命率部北上增援,在常德南面给敌第3师团以重创。日军对方先觉的评价是:“方先觉是1941年秋冬第一次和第二次长沙作战时死守长沙的猛将(当时是第10军预备第10师师长),在1943年初冬的常德作战时任第10军长,曾向常德南侧增援,具有与我第11军,特别是与第3、第68师团交战的经验。”第11军第3师团被日军称为野战优秀兵团,是第11军的精锐之一。第68师团亦是日军精锐,以攻坚见长,专门进行过严格的攻城训练。

衡阳城西南面有无数山坡高地,第10军在这里构筑有四通八达的战壕工事和无数暗堡据点,并将每个山头阵地前的断岩主坡削成九十度陡峭绝壁,进攻者只能架云梯才能向上攀登。日军首先向这些山头阵地进攻。先以排炮集中轰击,飞机编队俯冲轰炸。守军在敌机、敌炮狂轰滥炸时,都躲了起来。日军以为阵地已被摧毁,嚎叫着潮水般地向高地扑来。待日军涌到阵地前,突然从山头上甩出铺天盖地的手榴弹,直炸得山下昏天黑地,血肉横飞。日军的冲锋一下子垮了下来。接着。日军又在更强大的炮火和大批飞机的轰炸下,连续发动了几次大的冲锋,都被守军用手榴弹给炸了回去。日军反复冲锋大半天,死伤累累,初战受挫。第68师团长佐久间为人中将十分恼怒,亲自到前沿指挥部队冲锋。正当他高举战刀嚎叫冲锋时,头顶上“嘘”地一声冲下来一颗迫击炮弹,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见火光一闪,轰隆一声,天昏地暗。中将和他的参谋长原氏真三郎大佐,以及师团司令部的许多佐官、士兵。都躺倒在血泊之中,痛苦地挣扎、蠕动。第一天的攻击,就这样停了下来。

中国军队对日军展开猛烈的反击,造成日军68师团长佐久间为人受重伤,日军的攻势为之受挫。日军在华作战,一向是1个师团攻国军的4个军,从来没有像这次的兵力配置,用两个师团围攻中国1个军。因此横山勇认为,据守衡阳的国军,应该一触即溃。但是横山勇万万没有想到,镇守衡阳的国军第10军,阵地被毁,战志依然不为所动。

6月29日黎明,一层绛红色的晨光抹遍了整个天际。城西面,日军独立山炮第5联队、步兵炮队、速射炮队,一排排大大小小的炮口,悄悄昂起头来,对准山头阵地,一齐吼叫起来。第68师团新任师团长堤中将指挥师团主力,发起大规模进攻,发誓要一举荡平山头守军。日军蜂拥到山坡下,剪断了阵地前的铁丝网,以为突破了缺口,嚎叫着亡命地朝山上扑。扑了没多远,踩响了连环地雷,只见一道道吓人的闪光,一阵阵惊心动魄的爆炸,冲进去的日军顿时不见了踪影。太阳从地平线爬起来一杆高,对着岿然不动的守军阵地露出了笑脸。

城南面,第116师团白天的进攻也跟第68师团一样,一步不前。夜里派出一个联队的兵力搞夜袭,结果,等日军摸到铁丝网处,突然遭到一顿手榴弹好炸,丢下一堆堆死尸败退下来。

第一波攻击衡阳战斗,日军两个师团的进攻,除在守军阵地前丢下无数死尸外,一无所获。横山勇没有一举攻下衡阳,甚至造成东京的震动,因为此时东京的最高军政负责人首相东条英机,已经岌岌可危,面临着辞职的压力,他需要日军更大的胜利消息,才能支撑他的地位。因此他透过私人亲信作战部长真田穰一郎少将,到达武汉,直接向“中国派遣军”施加压力,派遣军总司令官佃俊六更是急得不断催促横山勇,以最快速度攻下衡阳,并且加派参谋长松井久太郎,直接到达衡阳前线,对衡山勇施加压力。

这时横山勇知道,自己在衡阳是遇到对手了,必须要小心应付。因此他在重大的压力之下,调集所有的兵力,围攻衡阳,他准备把衡阳当成决战地点,企图以围点打援的方式,吸引薛岳在湖南东部的部队前来支援,然后日军再发动多重包同,一举国歼中国第九战区的主力部队。不料日军第二度的攻势,仍然无法得到明显的进展。中日两军在衡阳阵地争夺战中,陷入了肉搏力拼的阶段,双方在充满血水的壕沟之中厮杀;每天都在焚烧腐烂的尸首,以防止瘟疫的发生。但是日军对衡阳的攻势,只推前了两公里,仍然被第十军给挡住了。

7月1目,黎明前,日军集中各种炮火,对城西第一线山头阵地逐一轰击。在百十门火炮一个小时的轰击后,日军突击部队的指挥官们确信守军阵地已被彻底摧毁,胜利完全有把握。这才对着尚未完全放亮的天空射出一颗红色冲锋信号弹。日军又一次朝着守军阵地冲去。冲在前面的两个中队,搭上方梯,争柜往上爬,眼看就要上阵地了。突然,从那些被炸得乱七八糟的阵地后面冲出来许多中国士兵,手榴弹冰雹似地砸了过来,正往上攀登的那两个中队的日军,转瞬间就被手榴弹的闪光和硝烟全部吞灭,一个也未能生回。守军越战越沉着、勇敢,他们用手榴弹对付日军的飞机、大炮,把冲锋的日军越放越近,在手榴弹的最有效杀伤距离内打击敌人。

7月1日中午以后,一直到7月2日上午,恼羞成怒的日军,在飞机和炮火的连续猛轰下,冲锋一次跟着一次;许多回,日军爬上云梯,上了山顶阵地,却又被突然冒出中国军队的集束手榴弹给炸掉。冲上去的日军,无论多少,全部被手榴弹报销,总是有去无回。

7月2日下午,日军的炮火哑了,冲锋也停了。只有大群大群的日军飞机还在接连不断地轰炸、扫射和施放毒气。横山勇接到攻城的两个师团的报告:我军进攻受挫,从6月28日发动攻城以来,已逾五天,未能前进一步,部队伤亡惨重。炮兵部队炮弹已打完,步兵弹药也消耗殆尽,无力再发动进攻。午夜时,横山勇经请示官田俊六总司令官同意,下今停止攻城。同时命令迅速向第一线攻城部队补充兵员和弹药。日军一贯的以奇袭和强袭手段,

闪电式推进得十分迅速,但是,企图以此手段攻取衡阳却遭到失败。

衡阳之战,不但是中日主要战场的决战,更发展成为中日两国内部的政治战。对于与东条英机而言,衡阳作战的胜负,都关系到自己最高军政领导权的掌控。因为在7月7日,美国总统罗斯福,亲自向发出要求将国军指挥权交给史迪威的信件,以挽回中国战场的败局。因此除非能够证明,他能指挥国军击败日军攻势,否则将要面临美国孤立、外援中断,以及部属叛变的危机。而日本首相东条的情况,同样需要战胜的消息来支持,否则日本的军政领袖,已经对于他的领导与政策失去信心,东条将会被迫辞职。

但是在争取这场决战的指挥上,无法把最有战力的部队――远征军,从缅甸战场调回,因为这是史迪威争取国军指挥权的本钱。史迪威使用优势兵力,在缅甸获得胜利;而同一时候,在华南却遭到日军猛烈的打击,所以罗斯福认为,这足以证明蒋无法应付日军的攻势,而史氏有能力指挥国军打败日军。在日本方面,东条则是将所有的军力,包括抽调关东军的二十军,以及日本本土的四十七师团,都投入了湖南的战场。可是日军仍无法在七月攻下衡阳,同时日本又在缅甸与塞班岛遭到惨败的打击,日皇裕仁已经对于战局感到震动。

7月1 1日,日军二攻衡阳城

沉寂了八天的的衡阳城,又响起了日军第二次攻城的枪炮声。第68师团和第116师团,在兵员和弹药得到充分补充后,又向守军阵地发起大规模冲锋。为给地面部队的进攻扫除障碍,日第5航空军出动主力轰炸衡阳城和守军阵地。其轰炸机第6、第44两个战队的主力,在第1飞行团战斗机掩护下。对市区和西南两面的山头阵地进行反复轰炸、扫射,将阵地上的据点、工事、战壕几乎摧毁殆尽。守军只好利用敌炸弹炸出的一个个弹坑进行顽强抵抗。更为严重的是,城内所有的有线通讯线路都被敌机和炮火炸毁。方先觉将军同各师、各团的联系中断。各部队之间,虽近在咫尺,却互不了解情况,只能靠传令兵联络。方先觉已无法在军部指挥全局、只得带着警卫到各阵地上去指挥、督战。

在敌人狂轰滥炸和大军包围之中,守军备部临危不惧,一直保持冷静沉着,施用他们的拿手好戏――手榴弹,将敌人放到近前狠狠炸。

7月13日,日军第二次攻城又打了三天。仍然未能前进一步,第116师团的攻城主力――步兵第120联队,在联队长和尔基降大佐指挥下,向山头阵地发动冲锋。在山坡半腰间,遭到从弹坑中突然冒起来的一些旧军官兵的手榴弹狠炸。和尔大佐和许多日军官兵被当场炸毙,冲锋垮了F去。进攻张家山的日军第2大队足立大队长和该大队5至8中队所有的官佐,全都在进攻中被守军用手榴弹炸死,该大队活着的士兵不足四分之一。日军只能依靠空中和炮兵的轰炸效果向前一步步推进。即用飞机反复轰炸扫射,炮群集中轰击,将山头上的守军官兵全部炸死,才能占领那个山头,否则,只要阵地上还有一个中国军人,冲锋的日军就要挨手榴弹炸。

此时急切希望能够解衡阳之围,至少能够救出第10军。但是薛岳已无兵力弛缓衡阳,因为他手边只剩下有限的残兵,退到湖南征西边界集结,又得不到兵力与装备的补充。不过在七月中旬,薛岳仍然设法从湖南、江西的边界,对日军的后方发动侧击,虽然这种攻击对于日军进攻衡阳的补给线造成压力,但是薛岳的兵力不足;攻击位置又远离衡阳,因此无法对攻城日军造成真正的威胁,对于衡阳的守军,更是没有多大的帮助。这时只有亲自介入,指挥62军,79军与99军,参与衡阳解围作战,但是由于作战密码完全被日军解破,让横山勇能够充分掌握到国军的作战动态,进行各种有效的拦截,并在衡阳设下多面埋伏,造成援军重大的作战伤亡。中国援军的兵力与火力仍有限,始终无法突破日军层层的包围圈。

此时第10军全靠一些美军的空投物资,继续进行防守作战。但是由于史迪威希望国军作战失败,所以对于陈纳德的空军支援作战,总是设法加以掣肘。陈纳德要设法四处张罗更多的油弹供应,以增加对日军的空中压制,若能得到美国军方、政府充分的支援,应该可以达成阳绝日军补给的作战任务,因为日军支援衡阳作战的补给线,已经多次受到美机严重的打击,日军的弹药与粮食几度都无法接济上攻势的运作,其部队也濒临作战失败的压力。

7月18日,第68师团主力志摩旅团推进到衡阳小西门外四百米处,旅团的冲锋部队被守军火力压制,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师团炮火急忙给予支援,压制守军火力。支援炮火刚停,日军指挥官一声嚎叫,上千名日军从地上一跃而起,嚎叫着朝守军扑来。等日军近前,守军用手榴弹与敌混战肉搏,密集的手榴弹整整炸了一个钟头,冲上去的日军几乎被炸光,守军自己也伤亡惨重:由于两军搅成一团,日军炮吠无法开炮支援,眼睁睁看着自已的冲锋部队被消灭。这开战以来绝无仅有的中国军队之手榴弹肉博战使深受“武士道”亡命精神熏陶的日军官兵也感到胆寒。

由于衡阳久攻不下,致使日“派遣军甚感不安,大本营之不满逐渐达到极限”。日军向衡阳发动的第二次总攻再度挫败时,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松井太久郎中将来到长沙第11军司令部;传达大本营要求尽快攻占衡阳的命令,并力劝横山勇将其主力投入衡阳。衡阳没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加届了日本内阁的危机。当时日军在太平洋战场焦头烂额,日本国内对一身兼任首相,陆相和参谋总长的东条英机极为不满,东条深盼陆军在中国战场表现成绩,以维持他的统治地位。如果衡阳之战继续胶着,他的内阁就岌岌可危。此时,由于太平洋上的塞班岛失陷。再加之日军攻占衡阳继续受挫,1944年7月18日,东条终于被迫辞职下台。正如衡阳保卫战后时文所称:“衡阳驻军及人民,乃以英勇姿态,展开抗战史中最光荣之一页,相持48日(按实际47日)不徒予后方以从容布置之时间,且使太平洋美国毫不顾虑而取塞班岛。东条内阁穷于应付而急遽崩溃。”

7月19日,经整整一天一夜的拼死肉搏,第68师团志摩旅团好不容易又向前推进了一百米――离小西门三百米了。

由于衡阳久攻不下,且伤亡惨重,远在汉口派遣军前进指挥所的官田俊六总司令十分气恼,在电话上对横山勇进行严厉训斥,并责令其迅速攻下衡阳城。横山勇放下电话,心里感到万分羞愧,面对作战地图,一愁莫展。指挥所里,高级幕僚和参谋人员们吵成一团。许多人摇头叹息,认为日军无法攻下这座城市;有的人大吵大闹,说应该赶快痛下决心,放弃攻城战斗。以免徒添伤亡;有的人据理力争,说投入数万大军,攻打了几十天,丢下那么多死尸,现在不攻了,作战部队的土气将因此崩溃,大日本皇军将在世界上威信扫地。因此,再大的牺牲也要再所不惜,攻城的仗还应打下去。遂有的A对攻城的第116师团和第68师团大加贬斥。说事情都

砸在这两个无能的师团手上。连横山勇也对这两个师团十分气愤,认为这两个甲种精锐师团,四五万兵力,还配有那么强大的炮兵部队和轰炸机战队,竟然攻不下个衡阳孤城。况且城内仅有中国守军1个军,无论从人数上还是从武器装备上,都不及日军一个师团。可见这两个攻城的师团素质之差,攻坚训练之不完善。

实际上,这两个师团一直是日军中的精锐。第68师团不用说,自编入第11军以来,次次出战,都是当着刀刃在用;第116师团因擅长攻坚作战,在1943年常德作战时,特地从第13军调到第11军,师团长岩永汪中将曾肩负过统一指挥各师团进攻常德城的重任。结果,在他指挥下,曾一度把常德城在地图上给抹掉了。这两个师团在衡阳城不是打得不凶、不狠,而是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比他们更凶、更狠。

7月20日,横山勇不得不再次下令停止攻城。衡阳作战已快一个月了,日军最担心的远征军到现在也没出现在湖南的大地上。

国军前往援救衡阳的部队,在七月底时,曾经一度前进到与守军只相差几公里左右的距离,但是最终还是被日军灵活的截击压退,没有达成救援第10军的任务。这时方先觉的部队,已经是伤亡过半,不但是弹尽援绝,连吃饭的补给都成了问题。

但日军在衡阳的作战,也遭到极其严重的损失,迫使横山勇一度也在考虑,是否值得在此继续打下去。因为即使日军的作战力量,也到了极限。但是这场作战的胜负,已经成为中日两国军力对抗的荣誉之争了,说什么横山勇也不能放弃,何况关东军的战将坂西一郎,已经到达湖南,接掌长沙的指挥权,假如自己不力拼下去,最后的结果恐怕不妙,连职务都会有变数。最后,横山勇决定,将日本第11军的全部军力当赌注,完全都押在衡阳,再增调十三、五十八师团,参加衡阳决战。他并且不惜代价的运送威力强大的巨炮,到达衡阳阵地,准备给孤立无援的方先觉部,最后致命的一击。

孤注一掷,日军三攻衡阳城

横山勇决心孤注一掷,投入更大的兵力,并亲自上阵督战,一定要把衡阳这块骨头啃下来。他向各兵团发出命令:一、第40师团南下,占领衡阳城西北角,阳击第六战区援军。二、第58师团南下,加入北面攻城。三、第13师团(已在衡阳南方耒阳附近)北上,与第68师团一起共同攻打南门。四、第3师团从茶陵转进耒阳地区,随时准备加入攻城作战。五、第116师团仍攻打西门。六、其他各师团和军直属部队,在湘江两岸,阻击来援的中同军队,使其不能接近衡阳。

7月25日,长沙至衡山的公路已可通车,日军汽车部从长沙将三十六吨弹药运至衡山,改由驮马辎重部队向衡阳转运,补充攻城部队。这时,第64师团、派遣军直辖的松井部队和又一批野战补充队兵员到达长沙,并从长沙南下,补充衡阳的师团。

第三次攻打衡阳城之前,配置于该城四周的日军部队是:北门:第58师团;军直辖炮兵部队(包括野战重炮兵部队、100mm加农炮部队、150mm榴弹炮兵部队)。西北角:第40师冈。西门:第116师团;炮兵第2联队:步兵炮队;速射炮队;南门:第68师团;第13师团;独立山炮第5联队;步兵炮队;速射炮队。东门(湘汀东岸):第13师团一部;山炮第19联队。天上:第5航空军在第三次攻打衡阳中受命出战的有:轰炸机第6、第16、第q4三个战队;战斗机第1、第8两个飞行团。

8月2日,日军对衡阳发动最后一波的攻势,横山勇带病亲自前往衡阳前线指挥作战,而四个参战的日军师团长,当然更是不敢怠慢,全都陪着横山,准备拿出老命一搏。各师团纷纷绍织敢死队,对国军阵地进行冒死攻击。

8月3日,午夜,敌轰炸机第6、第16和第44三个战队,一批接着一批地出动,对衡阳市区、西南两面高地施行地毯式轰炸,日机的大轰炸从午夜一直持续到翌日拂晓。飞机轰炸刚停,城外四周炮群又万炮齐鸣,密集的弹雨一古脑儿地倾向城区,没头没脑地乱炸。日军各路大军在震天动地的喊叫声中发起冲锋。第116师团一部冲进当面一个山头阵地,发现战壕内蓄满了齐胲深的积水,可见中同军队将士们原来一直浸泡在泥水中艰苦战斗。

该师团于天亮后发动的首次冲锋,又被顽强的中国军队用集束手榴弹炸了下来。夜里组织突击队偷袭,摸进守军阵地,以为大功告成,不料又被隐蔽于侧面的火力封锁了退路,突击队全部被消灭。第68师团一清早发动的冲锋,扑上了一块高地,立即被守军火力压制,趴在地上既前进不得又退不下来。师团炮火赶紧支援,轰志守军。又组织了两个大队的兵力发动冲锋,救援被压制在高地的部队。结果,守军以狂风暴雨般的扫射将这两个大队的中队长、小队长全部击毙,士兵死伤惨重,冲锋又告失败。其它几个师团的进攻,也都被打垮。

8月5日上午,各师团的冲锋皆告失败。下午,恼怒已极的横山勇命令炮兵部队的重炮群一齐开火,轰击西北角和西南角的城外守军阵地。并企图以地动山摇般的大炮声来威慑中国军队,使之丧失战斗意志。炮声确实厉害,大地在剧烈颤抖,仿佛天将崩裂地将塌陷。已经过若干遍飞机轰炸和大炮轰击的守军阵地上的焦土,又重新被翻腾了一遍。守军将士的意志仍未被摧毁。正如老乡说的那样,一个麻雀打三枪,胆儿都吓壮了。

日军的巨炮再度轰平国军的每一个阵地,日军的敢死队对国军的据点,一个接一个地展开攻击,守军只能做到寸土寸血的力拼。由于两军犬牙交错,有三颗重炮炮弹落到了日军侍机冲锋的部队中,使他们自己的将士大受其害。重炮一直轰到夜幕降临方停。夜里,第116师团第133联队长黑獭少将决定由第1和第2两个大队组成夜袭队,研究好了行动方案,准备在深夜十一点开始出击。十点过,正当这两个大队准备出发时,突然从守军阵地上打来一阵迫击炮。炮弹纷纷在夜袭队中间爆炸,第1大队长当即被炸死,第2大队长负重伤,夜袭队员死伤无数,且失去指挥,未及出动就鸡飞蛋打。

8月6日,第58师团终于从北门攻进城去,与守军展开激烈巷战。守军处境已非常艰难。被日军包围了四十多天,弹药早已打光,只能靠美军飞机的有限空投接济。由于日军掌握了制空权,空投亦很困难。现在两军又搅在一起,空投只好停止,一些部队弹药用尽,只能与敌拼刺刀。与弹药一样,守军粮食亦靠飞机空运,空投无法进行,粮食亦告断绝。

冲进城来的一股日军距方先觉的军部仅一、二百米远。参谋长孙鸣玉带领特务营和军部科室人员,在军部附近同敌人厮杀。军部与各师的联系彻底中断,到处都在展开巷战,传令兵也无法出去联络。各部队之间失去联络。军部还有一部电台可与重庆相通。方先觉将军含着眼泪,哽咽着口诉电文:重庆军事委员会蒋委员长:敌人今晨已由北门冲进来,城内已无可用之弹及可增之兵,危急万分。尔等只有一死为同,来生再见。方先觉、周庆祥、容有略、葛先才、饶少伟、孙鸣玉。同叩于(6日)。

方先觉第10军官兵守卫衡阳城达47昼夜,在日军猛烈攻击下,顽强拼搏,坚守待援,直至阵地全毁,伤亡惨重。8月7日夜,方先觉派参谋长孙鸣玉与日军谈判,停止抵抗。衡阳于8月8日陷落。

日本战史称此役是“苦难的战役”

“当失败成为一种宿命时,失败也是伟大的。”邱吉尔曾经这样说过。

衡阳之战,中国军队伤亡约15000人,阵亡6000余。据日方统计,是役日军伤亡近两万人。日本战史承认,此役“牺牲之大,令人惊骇”,“不独严重地妨碍了‘打通大陆’的日程”,并且遭受了重大伤亡,是“苦难的战役”。

第10军英勇顽强坚守衡阳城47昼夜,迟滞了日军打通大陆交通线的进程,歼灭了大量日军,表现了中华民族不怕牺牲、抗击外敌的崇高精神。日军称:方先觉为“骁勇善战之虎将”,第10军“寸土必争,其孤城奋战之精神,实令人敬仰”。日本军官谓:“中国军队勇敢作战的情形,不仅此地日军敬佩,就连日本天皇和大本营都已有所闻。”故而,衡阳城虽然失陷,第10军依然光荣。

方先觉军长被俘后,日军将他押至天主教堂软禁。他向日方提出的三项要求:1,保证生存官兵安全,并让他们休息。2,收容伤患予以治疗,并郑重埋葬阵亡官兵。3,守城官兵绝不离开衡阳城。这使受难官兵2000余及伤患官兵7000余,免除了被屠杀的恐怖。

经救援,方先觉脱险逃离衡阳,于12月11日到达重庆。重庆出现热烈欢迎方先觉的热潮,张贴标语:“欢迎抗战的灵魂归来”。

各大报纸纷纷发表社评:“苦战衡阳47天的英雄方先觉军长回来了!”“衡阳,这一度成为全世界注视中心的城市,在我们的抗战史中,曾占有辉煌之一页。提起衡阳,称得上家喻户晓,无人不知;在国外,这个城市与中国军队英勇善战的英名永远流传。”当然,给衡阳带来如此盛誉的,是方先觉将军率领的第10军官兵为保卫衡阳而进行47天浴血奋战的英雄壮举。

衡阳保卫战是中国抗战史上一次极其重要的战役。据日军战史记载,是役日军伤亡19000余人。据日本兵白川升回忆:他所在的68师团115大队共1350人,8月8日大队长桥本孝一清点人数时,剩下来的只有67人。第10军以孤军刘抗日军四个师团的围攻,坚持达47天之久,军委会战前的命令只须守住衡阳10天至15天,某种意义上来讲,方先觉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衡阳的陷落,非战之罪。

在期间,第10军未得到一兵一卒的增援和粮弹补充,日军第一次总攻后,第10军炮兵的炮弹己基本耗尽。纵观抗战史,从淞沪会战开始,中国军队与日军的大规模会战,都是我众敌寡,无论胜负,中国军队的伤亡都大于日军。如南京保卫战,中国守军16万,日军二个师团5万多,只打了一周,就弃守了。第10军在日军兵力、火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以1万余兵力对抗日寇10万精锐之师,却仍杀伤了超过自军总兵力的日军,并坚守孤城达47天,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方先觉功篑一亏,未竞全功,是悲剧人物,后人称他是“惟欠一死”,以致晚节未保。方先觉将军后来历任第206师师长、第88军军长,但因投降日军一事,始终没有得到过重用,也始终没有机会再与日寇作战,一雪心中的耻辱。1949年方先觉将军随军队逃往台湾,1968年退役,退役后因衡阳投降日军一事屡遭抨击,削发为僧。1983年在台北去世。衡阳守军和衡阳人民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悲壮、惨烈的抗战赞歌,赢得了中,外人士的高度赞誉。对于方先觉第10军领导的衡阳保卫战,在1944年8月12日《解放日报》发表的社论中高度评价:“坚守衡阳的守军是英勇的,衡阳人民付出了重大牺牲”。困民政府也因此授予古城衡阳“抗战纪念城”的称号,并建塔纪念。所有这一切赞誉,衡阳古城和衡阳人民都是当之无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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