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让男人走开?

当电话那头传出“我是田永明”时，几乎要丧失信心的我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田永明是一位男护士，而且是位研究生护士长。他是我打算采访的众多对象之一。然而这次采访是我以前所有采访中遭遇过的最尴尬的一次，因为在联系田永明之前，我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可我竟然没有能够找到一位我打算采访的对象――男护士。然而所有的这一切其实只是更多尴尬的开始，当然，这一切全都与男护士有关。

尴尬

男病人的尴尬：医生无奈当回护士

打算做男护士这个专题采访是缘于我的一个医生朋友亲身经历的尴尬。

在上海一家大医院当外科医生的朋友不久前说起这样一件事。前些时候，他这位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竟然当了回护士。

当时因手术需要，一位女护士准备给要做手术的男病人剃，但那男病人见是女护士，死活不同意，一个劲要她找个男护士来。由于医院没有男护士，于是大家僵在了那里，几乎要影响下面的手术安排。在这种情况下，本来要给病人做手术的我的那位医生朋友不得不出马代劳，当了回护士，方才解决了问题。

事实上，在医院里，这类尴尬并不少见。一位刚出院的李先生诉说了自己在医院遇到的一件尴尬事。李先生是因为泌尿系统方面的疾病而住院治疗的，住院期间常常要插输尿管，而给他插输尿管的竟然是位20刚出头的女护士。李先生尴尬得面红耳赤，真不知该让小姑娘给他插输尿管还是不该！那女护士也是忸忸怩怩羞羞答答，十分不自在。

医院里类似的事太多了，于是众多男病人问：医院为什么不用男护士？

城市的尴尬：大上海最好的医院不见男护士踪影

手上是一连串上海三级甲等医院的名单，这些都是上海最好的医院。我打算从中挑选一些有特色的男护士进行采访。

第一个电话打到了瑞金医院。找到院办，说明采访意图，电话那头是个很愕然的声音――“男护士？！”随后是一个很干脆的回答：我们这里没有男护士。

第二个电话打到了中山医院，竟然又是个很干脆的答案――没有男护士！而且院办那位接电话的同志对我问这样的事觉得很奇怪。再继续拨电话，华山医院、长海医院……回答我的答案几乎快成了标准答案：我们这里没有男护士。

手上名单一个个被勾去，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找了近20家医院，竟然没有找到一家医院有男护士的。

从上海护理协会得到的“军情”是：上海市有护士近4万名，但男护士还不到40名，而且这近40人中有一半还是在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即便如此，数量还在减少，且大有后继无人的趋势。而在国外的医院里，男护士是很常见的。作为一个国际性的大都市，大上海最好的医院里几乎不见男护士的踪影，这不免让我这个上海人觉得有些脸上无光。

事实上不只是上海，诸如广州、北京等大城市情况都差不多。比如广东佛山市，据该市卫生局医政处有关负责人介绍，目前各医院护士加起来共约有5000名，但是，其中男护士只有8人，而且都集中在精神病院，其它医院全是清一色的“护士婆婆”、“护士阿姨”。

看来我们的城市遭遇到与其形象不相称的尴尬。

护校的尴尬：男生“胜利大逃亡”

采访在医院遇挫，正巧此时得到新情报：首都医科大学护理学院不久前招收了22名男生，精神一振，重新“调焦”后，培养男护士的学校成为新的采访目标。然而没想到尴尬依然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费力找了不少护士学校，可全都没有护理专业的男生。最后经一个医疗系统的朋友介绍，联系到了湖北省黄冈市护士学校，得知这个学校2001年和2002年都招过男生。然而面对记者的采访，该校校长施建平却十分尴尬，因为虽然在本学年的招生过程中，的确有3名男生报名，然而谁也没想到在开学时，这3名男生全部“临阵脱逃”了。

据施建平介绍，护校男生难招由来已久。2001学年该校曾好不容易招了一个独苗苗。学校里拿他像宝贝一样对待，可结果呢，在护校呆了不到半个月，“宝贝”就卷铺盖回家了。追问他原因，那个男生说学校里全是女生，唯独自己一个男的，上课坐在教室里，下课后在校园里，自己孤零零的不说，还显眼得几乎有些刺眼。而且住宿乃至上厕所都显得十分别扭，完全是一种“异类”的感觉。周围的邻居背地里也是指指点点，心里实在承受不了，只好选择“胜利大逃亡”。

2002年的新学年，学校花大力气宣传，好不容易有3名男生前来报名。报名时，他们的态度也是十分犹疑，并不坚决，总算经校方多次做工作才将这3人录取，谁知开学后始终不见这3名男生报到。

“在护士学校上学那时，同学差不多都是女的。那时候我们班里59个人，算上我也只有3个男生，”深圳市第二人民医院院前急救科护士任伟胜在电话里告诉记者，“可半道3个人中还走了一个。”

又是一个“逃兵”。

男护士的尴尬：被迫“当”医生

当男生从护校出来终于成为男护士后，他们很快就会明白，这不是个尴尬的终结，其实是更多尴尬的开始。

深圳市第二人民医院的男护士任伟胜和林金生有着很深的感触。

“刚来的时候，我们两个的派头很足，很像医生，那些女护士们见到我们都很尊敬，都问：‘新来的吧？是见习医生吧？’”任伟胜笑说：“可当我们老实说是护士时，你再看她们脸上那表情――‘护士？你们是护士？’哈哈！这时我脸一板，说：‘怎么？男同志不能当护士？’可是再见到我们的时候，她们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

再后来，遇到这种情况，任伟胜他们也就不再去解释，任由别人把他们当作医生。

不过有时这种误会也会有工作上的好处。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重症监护室的男护士田永明也有这种“当”医生的经历。“感觉挺好玩的！”他说，尤其是在病人面前，他更乐意“当”回医生，因为相比之下，病人往往比较愿意听医生的话，比较相信医生的权威，对护士的话有时就不是很当回事。所以许多时候，为了搞好工作，田“医生”还当得真像那么回事。

“不过这终究是种尴尬，我们男护士的尴尬！”说这话时，田永明有些很无奈。

男护士的尴尬当然不只是这些。作为江南大学首批临床护理专业的男学员小沈在无锡几家大医院实习时就遇到了尴尬。作为无锡二院历史上第一个男护士，当小沈被领到带教老师面前时，连带教的老护士也吓了一跳。怎么这个护士是个大男人？！在医院实习过程中尤其令他尴尬的是，当他拿起针筒给女病人注射时，总会被病人质问有没有搞错。一次，小沈要给一个女病人打针，女病人一脸的惊讶说：“别别，还是请换个护士吧。”有时病人干脆就直接大声嚷嚷换女护士，这种时候令他不免面红耳赤。

深圳市二人民医院的林金生也是“同病相怜”：“我在急诊实习的时候，有的女的不让我给打针，非要找个女的打。”说话时他无奈地摇摇头，嘴里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

医院的尴尬：“逃亡”续集

在护校时男生经过一轮“胜利大逃亡”后，硕果仅存的在成为医院的男护士后仍将继续上演“逃亡”续集。

据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护理部曹主任说，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本市也培养了一批男护士，如今他们大部分都已自动转岗。在新华医院当护士的马银是医院里唯一的一个男护士，但当初，和他一起进医院的男护士一共有5个人。但现在病故的病故、转岗的转岗，只有马护士自己一个人还坚守在护理岗位上。

在最初的采访中，本市的三级甲等医院长海医院院办的同志声称他们没有男护士，但随着采访的深入，无意中得到消息：其实该院有男护士。“那可是我们院的唯一一个男护士，一个宝贝！”该院护理部的一位女同志笑说。长海医院护理部一直想招男护士，但始终未能如愿。总算在2001年从外地引进了一个男护士，在血透室。因为是唯一的一个，所以一不留神，这唯一的一个就成了医院的“宝贝”。

可有时，你即便当宝贝，也依然是宝贝留不住。记者从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了解到该院曾经有一个男护士。因为在医院里男护士实在“稀有”，大家都对他像宝贝一样。可即便是这样，还是留不住。后来“宝贝”照旧离开了。而广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在2001年曾从外地引进了一名男护士，但这个外来“宝贝”只是将这里作为一个跳板，来了没有多久就走了。

除了转岗改行，考研究生则是一些在职男护士的另一逃避途径。事实上，医院里上演的“逃亡”续集已经成为医院无奈的尴尬。

难道护士岗位真的让男人走开？！

秘密

普遍学历较高

在采访中发现，与唱主角的女护士不同，男护士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的学历普遍较高。

2002年10月9日首都医科大学护理学院成立，同时首次招收了22名男生，其中7人为本科“护士先生”。刚刚撤“系”建“院”的首都医科大学护理学院为北京首家护理学院，新招收的本科专业男生将在经过两年基础课程和三年临床课程学习后，成为“护师”。

其实从2001年底西安各大医院就悄然出现了高学历的男护士。据了解，陕西医专高级护理班从1999年开始招收男生，经过全国统一高考，共录取了9名。其中一位在西安红十字会医院小儿科实习的高学历男护士翟振华就是陕西医专高级护理班9904班的学生。翟振华表示，他很喜欢护理专业，并准备边干边学，将来报考护理研究生。

实际上，眼下本科学历的男护士根本不算啥，男护士的学历已直攀研究生。看看这样一个名单：田永明，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重症监护室护士长，学历研究生，专业护理管理；严永友，湖北省人民医院手术室护士长, 在读研究生……

男护士的优势

眼下，医院对男护士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当然这是和男护士具备了某些女护士所不具备的优势有关。西安市红十字会医院骨科的赵医生认为，男护士有女护士所没有的优点，体力充沛、胆大心细，更适合在骨外科、胸外科这一类部门工作。

北京友谊医院护理部郑主任告诉记者，目前北京只有安定医院和积水潭等少数几家治疗精神病及骨科的特殊医院里有少数的男护士。她认为，综合类医院同样需要男护士，医院的手术室、骨科、泌尿科等科室也都需要男护士来“大显身手”。例如，在搬移脊椎骨折的病人时，要求头、脖子、胸等部分不能移动，这时就需要身高马大的男护士来为病人摆，为骨折患者进行牵引也需要男护士，特别是泌尿外科的男患者导尿特别需要男护士。

对此，在护士岗位上工作11年的南京脑科医院的徐国彬感触最深。他无数次听到病人和家属对男护士的需求，像有些成年病人比较胖，或者男病人的隐私部位护理等等，都需要男护士来完成，并且他发现，男护士也有很多优势，比如男护士做事比较主动，在心理沟通能力上甚至比女护士强等等。

精彩

护士先生也温柔

有11年护龄的徐国彬早已习惯了人们诧异的目光。

徐国彬回忆，做护士其实并非他的初衷，当初是稀里糊涂地报考了南京医科大学高护班。当时在他们家乡，谁也不知道“高护”究竟是什么专业。上到大五时，全班到省人民医院做毕业实习。学生全被安排到了病房，一天干下来，不外是发发药、打打针、铺铺床之类的事情。这些男性天之骄子彻底失望了，甚至愤慨了：开什么玩笑，读了五年本科，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去做这种事情！等到实习结束，男生中只剩下了徐国彬和另外一个同学。后来这位同学也没坚持下去，最终改行离开了。徐国彬成了本科生男护士硕果仅存的唯一。

面对人们疑惑的目光，徐国彬不是没想过改行 ，后来为什么最终没脱下白大褂？徐国彬没作正面回答，他一直在说自己生活中最熟悉的几个人。

徐国彬家住苏北兴化农村，父母都种田。家里有5个小孩，就他一个人读到了大学毕业。徐国彬被高中录取时，家里还很穷，父亲把全家人叫到一起说，国彬考上高中，在以前就是中举了，大家脸上都有光，家里再穷也要让他去上。说完，把家里仅有的60元钱和60斤大米郑重地交给徐国彬。到考上大学时，家乡已经开始实行承包责任制，父亲再也不用为孩子的学费发愁了。这次，父亲把更多的人叫到家里来喝酒，除去亲戚，还有村里乡里的头头脑脑们。父亲平常并不好酒，这天却喝醉了，老实巴交的父亲脸上极难得地谱满了满足和炫耀的笑容。去南京上学那天，父亲把他送到船码头，反复叮嘱：农村的孩子上大学不太容易了，你要珍惜啊！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了，记住，凡事都要踏踏实实地去做！

以后在路上，尤其碰到磕磕绊绊的时候，徐国彬总会记起父亲送他上路的一番叮咛。

徐国彬的岳母也是一名护士。徐国彬到江苏省人民医院实习时，她是外科的护士长，姓陈。徐国彬就在她的手下实习了3个月。时间虽然不长，却给陈护士长留下深刻印象。来实习的男生一个个都离开了，却没看到徐国彬有什么动静。照大家平时议论的，他也应该有理由走的。但他没走。他平时很少说话，工作从来没有松懈过，像是在默默地承受着什么。病房多了一个男护士，护士小姐们都很开心，病房里常常听到向徐国彬求助的喊叫声。总会有男病人不喜欢女护士的，尤其是需要对隐秘部位护理时；还有当女护士搬不动身高体胖的男病人时，也会想到徐国彬。病房里需要徐国彬做的事情很多，他总是有求必应，特别愿意帮人。一年以后，陈护士长想给自己的女儿小萍物色对象，想来想去，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徐国彬的身上。

徐国彬一见小萍就喜欢上了。徐国彬甚至考虑，为了这样的姑娘宁愿改换职业，他担心小萍又会像以前几位姑娘一样嫌他的护士工作。

几次接触，小萍却从来不谈及徐国彬的职业。徐国彬忍不住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问她会不会在意自己是个护士。小萍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会。妈妈就是干这个的，我能理解她就能理解你。女儿跟妈妈如出一辙，倒是很希望徐国彬在事业上要有上进心。

一年之后，徐国彬和小萍结为连理。徐国彬坦然地说，只有在结婚之后，自己才真正铁下心来干护士工作，并且开始研究护理这门学科。

直到现在，在外面，徐国彬只要对人介绍自己是干护士的，对方几乎都会惊异地张大嘴好奇地看他，随后大笑着说，老兄你真幽默！当别人确信徐国彬真的就是护士时，十有八九会显得很惋惜地说，一个大男人，又是本科生，干这个事可惜了！

徐国彬不以为然，说，男护士的优势不仅仅是在体力上或在方便同性的护理上，男性属于发散性思维，具有创造性，男性智慧往往在心理护理上更能起到与病人沟通的独特作用。

在精神科当护士时，徐国彬经常会接触到精神病人。对这类病人，有时心理护理显得特别重要。徐国彬下得一手好棋，曾经率领几名棋手代表医院参加全市卫生系统象棋比赛，夺得过团体冠军。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爱好也能在工作中派上用场。

一次，徐国彬无意中发现有个抑郁症病人和病友下象棋输了，于是便情绪一落千丈，几天都闷闷不乐。徐国彬突然有了灵感，如果让他赢，不就能让他开心起来了吗？于是就去请他下棋，并且有意输给他，还连着输几盘，病人顿时信心大增。这时，徐国彬开始对他进行心理疏导：胜败乃兵家常事，要做到胜不骄败不馁才对。试着再赢他一盘，果然就不致颓靡。也会有狂妄症的病人，对这类人，徐国彬也找他下棋，每每杀得他片甲不留，一败涂地。杀了他的威风，他就特别服帖了，竟然也会有意识地抑制起狂妄自大的言行举止来。

去年，徐国彬和香港的玛加丽医院一起做了一个护理科研课题，为此他去了一趟香港。说到这件事情，徐国彬提起了他们的护理部屠主任。记得和他一起分来的同学决定下海去做生意了，临行前去和屠主任告别，徐国彬陪着去的。屠主任一句话不说，只是捏紧了他的手一直不放，徐国彬看到老主任眼睛湿润了。这是一副震撼人心的痛苦表情。他们两人都是屠主任特意从南医大要来的，来的时候，屠主任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过：男生做护士在中国基本上是个空白，好好干，你们会有前途的。屠主任是江苏省护理学会理事，南医大高护班当初招收男生，就是听取了她和其他专家的意见才这样做的。然而，几年来培养的近40名男护士流失殆尽。南医大高护班已经停招男生。以后，屠主任每次见到徐国彬总要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她没再跟徐国彬说过安心工作之类的话，她以另外一种方式关心爱护着这个全省唯一的本科生男护士 ，只要有进修的机会，有做科研课题的机会，她都尽可能设法优先提供给徐国彬。这个和香港医院合作的科研课题，就是屠主任竭力推荐让徐国彬去做的。徐国彬默默地接受着老专家的一片关怀之情。徐国彬说，我很怕再看到她那副痛苦的表情，我有时真的很想让她高兴起来。

徐国彬的香港之行让他开了眼界，男护士在香港并不稀奇，是很受社会尊重的职业。据介绍，香港的男护士占全香港护士总数的25%左右。本科生当护士学历已经算低的了，男护士中的硕士生博士生大有人在。不仅是香港，欧美国家的男护士从业情况也大抵如此。而在中国，明明有大量的社会需求，男护士却为何偏偏会被视为奇物？不管怎样，徐国彬看到了护理事业在中国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他庆幸自己当初的抉择。2000年，徐国彬被提拔为神经科的护士长，如今他手下有6个病区护士长和70多名护士，百花丛中一点绿，是名副其实的“党代表”。这段时间，徐国彬正在把发表过的论文《计算机在护理中的应用》用于自己的管理实践中；同时在做卫生部《护士人力配置研究》的科研课题。

徐国彬突然问我，你知道观世音菩萨是男是女？坦率说，我答不上来。但我奇怪他问这个问题。他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曾经有个精神病人自诩精通佛教，对谁都表示藐视。徐国彬想抑制他的狂妄，几次跟他沟通都不奏效。病人说，我只跟你谈佛教。谈下来，徐国彬发现他其实并不精通佛法，只是胡诌而已，于是有意问了他一个简单的佛教问题，即菩萨是男是女？结果病人没答上来。

其实，依照佛法应理解为：佛本无形，菩萨既男既女，亦非男非女；菩萨最实质之涵义在于：救苦救难，普渡众生。

他抑或是想借此启示我或更多的人：须更看重护士救死扶伤的崇高职责，如果仅仅依据外形来作取舍是多么的狭隘！

是的，护士先生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