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防艾”新探索

时间:2022-06-04 05:06:23

大学“防艾”新探索

根据四川省重大传染病防治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四川省卫生厅联合印发的《大学生防艾手册》显示,最近3年,大学生中发现的艾滋病毒感染者和病人数量呈逐年上升趋势。其中,19岁至24岁年龄组学生的艾滋病毒感染者和病人比例,从20.3%上升至39.8%。也就是说,新增艾滋病感染者中有接近四成是大学生。而在总人数方面,另一组来自国家卫计委艾滋病重点实验室的数据显示,大学生群体感染者人数也呈现逐渐上升趋势。到2012年年底,15岁到24岁的青年学生感染者比例上升到1.7%。

老话题,新观点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在今年早些时候召开的四川省“两会”上,致公党四川省委向政协四川省第十一届委员会提交了《关于大专院校学生感染艾滋病风险防控的建议》的议案,这一议案也最为引人瞩目。提案从防治和检测两个方面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建议:提高预防艾滋病感染的风险意识,确定艾滋病防治的优先领域和重点人群,加强性健康教育,设立大专院校防艾专项基金;扩大艾滋病检测工作覆盖面,以提早发现感染者和病人。

对于政协委员们所提出的相关建议,长期从事大学生性教育研究的成都大学教授胡珍很是欣慰,“政协委员们能有这样的视角,关注到大学生预防艾滋病、性健康教育这些问题,证明越来越多的人在关心。”胡珍认为,高校艾滋感染人数逐年上升的问题症结在于系统性教育的缺乏这一新观点,“艾滋病是结果,这表示防艾工作必须从源头开始。”胡珍强调,源头防艾关键在于能否从小开始系统的青少年性与生殖健康的教育。

在胡珍所处的成都大学,于2000年开设了大学生性文明与性健康的选修课,旨在提高该校学生的性知识水平,从源头防控艾滋病等性疾病。这门32个学时的课程,受到了2万余名学生的热捧,选修名额往往在半小时内被抢空。

“通过这门课,可以很全面地了解性文明、性健康,所以我们选了这门课的同学都很积极。”应用心理专业大二学生李倾秀说。这位未满20岁的姑娘还是成都大学大学生性健康协会的新任会长。该协会成立于3年多前,以宣传普及性知识、防御艾滋病为宗旨。得知大学生防御艾滋病的工作得到了政协委员的重视,李倾秀的高兴溢于言表,“政协委员都在帮我们呼吁了,希望未来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

歧视现象仍存在

“你愿意和艾滋病病毒感染学生一起在大学校园里学习、生活吗?”当你在大学校园里向学生提问时,你会得到不同的回答,有的会微笑着回答“愿意”,也有的会尴尬地说“不愿意”。

有媒体在随机采访时还发现,不少大学生不愿意接受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学生,认为他们“性生活混乱,本身就是不道德的人”。还有的学生虽然了解一些防艾常识,但觉得他们“有一种死亡的气息,让人压抑,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

“目前大学校园里确实存在一些歧视艾滋病感染者的行为。从我了解的个案看,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大学生一般有三种情况:一种是老师保密,继续‘悄悄’上学;一种是学校会让学生继续上学,但要求他搬离校园;还有一种则是被直接劝退。有的学生得知自己室友是艾滋病感染者后,会马上搬离宿舍。”孟林是中国艾滋病病毒携带者联盟秘书处协调员,也是目前国内存活最久的艾滋病病人之一,近些年他一直在关注艾滋病病毒携带者群体。“之前我还接触过一个学艺术的高中生,他报考某市高校时主动告诉学校自己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于是校方明确告知他不能被录取。后来他据理力争,校方才同意他可以上学,但不能在学校用餐,不能住宿舍,最终这个学生被迫放弃上学。”孟林说,虽然国内有法律法规明确表示,艾滋病患者拥有就医、上学、就业的权利,但现实中的歧视,使学生无法继续受教育。

够广不够深?

一些高校在选修课中也会涉及到防艾的内容,如北京大学热门通选课《人类的性、生育与健康》会在课堂上为同学们详细讲解性、生育和疾病防护知识,北京科技大学每学期都开设的选修课《大学生医学卫生保健基础》也会有两个课时专门讲解艾滋病的相关内容。“每年在新生军训时,学校也会组织各种讲座,其中第一堂就是传染病防控知识讲座,里面就会有防艾的内容。”北京科技大学医院业务副院长李素君说,这个讲座在每次的满意度调查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据了解,北京市首个青少年健康服务站在北京中医药大学成立,学生们在学校内就能进行免费的艾滋病检测咨询、领取安全套,这也是安全套发放首次走进校园。鉴于近年来艾滋病感染在大学生中呈流行趋势,防艾宣传健康服务站将推广至全市80余所高校。

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性病艾滋病控制所所长卢红艳透露,近年来在北京市的各大高校中,受HIV感染的学生数量也呈上升趋势,其中性传播为主要传播途径,其它两种途径传播的基本没有,而男男同性恋人群也已成为大学生中受感染的主要人群。卢红艳认为,必须增加大学生的性安全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

2013年12月5日,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红十字会的“防艾宣传周”活动在学校虹远小广场举行,红十字会会员举着“因为爱,无畏艾”的横幅,做着“我们都一样的”手语,发着防艾宣传小册,呼吁大家预防艾滋病传播,告别恐艾心理。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红十字会会长谢忠强介绍,每年12月的第一周是学校的“防艾宣传周”。今年的活动主要是通过有奖问答来帮助同学们了解艾滋病相关知识。此外,学校红会的培训部每年都会举行4期同伴教育,每期邀请20位同学参加,经过同伴教育的同学能很好地掌握艾滋病相关知识。据了解,目前北京大多数高校都会通过学校红十字会或者相关社团举办世界艾滋病日的宣传活动,同时,也会定期开展防艾宣传教育活动,其中“同伴教育”是非常重要的一种教育形式,已经开展多年。

“这些防艾知识,通过同龄人坐在一起聊,通过游戏、讨论等形式来相互交流,传播效果要好很多。”北京科技大学青春红丝带社团副社长李玉山介绍,社团的核心成员都是经历过专业培训、有相关资格证的。这个学期他们每星期都会有一期同伴教育活动,每期两个半小时,20多人参加,学生都是自愿来的。

该社团活动部部长李木子介绍,“同伴教育”互动会有一些游戏,如“野火培训”就是让同学扮演可能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学生,模拟初筛、复筛等检测流程,体会那种感觉。同学们还会进行价值观的讨论,比如假设有一粒可以治愈艾滋病的药,是给感染的婴儿、性工作者,还是医生,每个人都可以谈谈自己的想法。“通过介绍一些基本知识和理念,我们希望能传播一种观念:艾滋病并不可怕,对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要‘零歧视’。”

卢红艳认为,目前高校层面的防艾教育在广度上做得还可以,比如北京市80多家高校都建立了青春红丝带社团,志愿者有几万人,这些年持续开展活动。但高校在教育的深度上还有欠缺。大学生往往从另外一些渠道如网络、朋友、自发组织的社团去了解相关知识,这些知识可能正确也可能不正确。她希望医学、心理、教育、社会等领域的专家能够一起探讨一下当前的教育能达到一个怎样的度,以便更有效地对大学生进行防艾教育。

案例自述

自述人:sunny,大学四年级学生,目前已决定退学。

现在回想起来,我应该在上大学之前就感染艾滋病病毒了,但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十分确定。我的体质本来挺好的,大一军训的时候,站军姿时我突然头疼得不行,好像得了重感冒,不过军训之后就好了。直到大一期末参加了学校在艾滋病日举办的知识竞赛,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感染了艾滋病病毒。

那之后我下定决心去查一下,结果到了当地疾控中心,医生听明来意后连门都没让我进,说你在外面等就行了,之后说让我下周一带着身份证去楼上查一下。我当时就胆怯了,也没再敢去查。大概一个月之后,我在学校献了一次血,血站联系了学校,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老师告诉我,我可能感染了艾滋病毒,让我再等几天,不要冲动,不要有过激行为。后来,学校忽然把我叫到了院办,开导了我一次,说也通知了我的家长。最后,学校和我父母沟通过之后,我签了退学手续。

当时确诊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之后,我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了。我回到家之后,父母刚开始也很绝望,尤其特别害怕我把病传染给姐姐,他们明确表态希望我不要再呆在家里。就这样我到北京来了,但一无所有的我,在北京混得很惨。

大概过了一年后,我了解到根据相关规定学校不应该让我退学,我想回到学校了。我给那位关系不错的老师发了信息,说明了我的想法,老师将情况报告给学院院长和书记。老师之后回复说,复学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我必须搬出去住,学校会负担绝大部分房租。但我执意不搬,学校也没再要求,将我之前的退学改为休学。我终于回到了学校,住进了宿舍。之前我们宿舍里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的情况,我搬回来后他就搬走了。我再也不想把自己的情况再告诉别人,我担心会受到歧视。

今年我已经上大四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知道自己已经成熟起来。我现在更愿意活出自己的精彩,而不在乎外界对我的评价。我大学读的是理工专业,但我很喜欢美术。现在我决定主动退学,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自述人:小可爱A了,今年大学毕业,目前已工作。

我是在大三时被查出感染艾滋病毒的。那是2011年圣诞节前,我和同学一起去献血车献血,过了两三天,同学们都收到短信,说血能用感谢你,唯独我没有收到,他们就说可能是忘了给我发了。在圣诞节的那天早上,疾控中心给我打电话,说我的血有问题,让我去一趟。我怕是骗子电话,不敢一个人去,就拉上辅导员一起去了。结果我被确诊感染了艾滋病毒。

刚查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还哭了。除了辅导员知道外,我还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宿舍的同学,但学校始终都不知道我的病情。我们宿舍的人都非常好,他们没有排挤我,还开导我感染了早知道早治疗,他们自己也去查了一下,都没事。后来开学之后,我有一次大咯血,宿舍的同学还带着我去做检查,之后日夜轮流看护我。有一次我渴了,同学用他的杯子给我喝水,我执意不要,心里却非常感动。

毕业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单位也不知道我的病情。因为每天都需要吃药,同事看见了有时会问我,但我也就随便应付过去。我觉得病情是个人问题,关系一般的人没有必要说。现在艾滋病日刚刚过去,我觉得在很多宣传活动中,多数学生并不能真正认识到这个问题,他们往往会觉得艾滋病离自己特别遥远,感染了才知道它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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