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金婚》的悲剧性

时间:2022-05-29 02:27:29

摘要 电视剧《金婚》细腻诠释了50年的婚姻历程,使观众找到了对中国当代婚姻意味的理解和探寻,从开篇到收尾,最为强烈的应是两个字“幸福”。这部电视剧从表层意义上是,给了完满的结局,有着幸福的象征,但实际上却充满了悲剧性。这种悲剧性体现在“成功”的消解、婚姻感的迷乱、隐性的悲剧叙述、观众的悲剧审美。

关键词 金婚;悲剧性

“每个人都渴望有一场白头偕老的幸福婚姻,那么,什么是幸福婚姻?” “打破了以往描写婚姻家庭伦理剧多用审视、批判的眼光评判婚姻质量的模式,而是贴近中国人的婚姻实际,演绎了中国式的幸福婚姻,使观众找到了对中国当代婚姻意味的理解和探寻”。来自文艺报的文章,从开篇到收尾,最为强烈的应是两个字“幸福”。真的“幸福”吗?是真正的“幸福”,还是他人眼里的“幸福”,抑或是那无法排遣的悲剧意蕴?这部电视剧,从表层意义上看,是个完满的结局,有着幸福的象征,但实际上却充满了悲剧性。

一、“成功”的消解

《金婚》是一部极其平民化的电视剧,平平淡淡是其主题,但其过分注重平淡的叙述,而缺乏对人的肯定,对成功完全消解。无论是作为一个有抱负的人或者是平常人,都有着对成功的渴望。但在该剧中, “或就”无法达到,连“成功”似乎也只是个话题。里面的人物好比西西弗斯,永远做着无法完成的工作,挫败感萦绕在人物周围。

1 仕途的不得意。

主人公佟志,作为新中国的大学生,并没有像他母亲那么所想,一路仕途坦荡,官运亨通。从技术员开始,途经三线的赏识,再到车间主任,仕途就要这么平坦下去。奈何朝中无人,只好在49岁上做奋力一搏,去分厂当厂长,毕竟也是条出路。但由于分厂的党委书记是李天骄,文丽出于对家庭的维护,找厂领导痛说困难,佟志的梦就此破灭。退休后,被大庄拉去当了回名誉厂长,结果又上当受骗。在佟志的整个工作生涯当中,一直都是怀才不遇,没有办法实现自我价值。

2 生活的困顿。

佟志一家的生活,从来都没好过,一直在紧紧巴巴的过日子。1961年困难年头,佟志拿的馒头,竟然都还是大庄给的两个一半的馒头。庄嫂送来些高粱,文丽想找些东西回过去,什么也没找着,文丽气得说:“可你说咱家除了书还有什么?”到老三多多出生,为了一个月的粮票,佟志不得已撒谎,把多多生日提前一天。而把母亲从重庆接来,房子太小了,只好做隔间,又影响夫妻之间的生活。到最后,儿子大宝给他们买了新房住,却又因为为了偿还大宝的债务而差点被迫卖出,只是靠三个女儿才解除了这个负担。佟志和文丽的生活过程,始终没有生活的惬意,一直在生活的困境中不断的挣扎,不断的改变。

其实,《金婚》中的人物没有一个是以成功形象出现,李天骄在仕途上成功了,可她获得不了自己的爱情;大庄在生活中要好过佟志,可他被迫过着自己不想要的生活;庄嫂意图盖过文丽,管制住大庄,可她自卑的心里有的只是对文丽的羡慕。

佟志、文丽、大庄、庄嫂、李天骄等这些群体形象的出现,虽表面上有着成功的形象,但在其成功的旁边,一个个陷阱或者困境却形成,把他们所拥有的成就感瞬间消失,可以说,该剧是无意识地消解了“成功”这个无论是对于伟人还是对于平民都意图获得的概念。

二、婚姻的迷乱

这是一部情感剧,并以编年体式的形式去诠释,作者也意图以走过风雨五十年去描绘或者讴歌一个美好的婚姻,让当下去回味。但究其剧中人物情感的变化和婚姻历程,可以说,谈不上喜悦、谈不上完美,有的只是迷乱下所带来的悲剧意蕴。

1 主人公人物婚姻的被迫维持。

佟志和文丽的婚姻,完全是自由恋爱的产物,可以说比包办婚姻或者一些介绍式婚姻要有着更好的坚固基础。然而,在50年的婚姻过程中,猜忌、争辩、冷战、维持,这些词汇横亘于其中,虽然最后的结局似乎是完美的,但真的是如编剧意图表达的么?在佟志的感情生活里面,除了文丽还出现了李天骄、方卓娅的名字,而文丽的感情生活里面,一样有其他男人的名字出现,钟老师、小夏。方卓娅姑且不论,佟志并没有付出多少感情,但对于李天骄呢?可以说,李天骄比文丽更懂得他的心,而现实上,佟志也已经越出了家庭、社会责任的底线,但为什么没有走上离婚的这条路,不代表他们不走,只是由于客观原因没有离成。有佟母的偷藏户口本,有孩子们的期望,有佟志自我的挣扎,有文丽为家庭的努力,更有佟母的逝去,使得佟志只能够去选择维持住婚姻,所以在婚姻生活当中,佟志对于文丽,有的只是忍让,而缺乏实质的爱。在大结局中有个注脚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金婚,孩子们要给佟志和文丽庆祝,文丽想穿着婚纱,佟志不同意,说忍了一辈子了,这事不能忍。最后是得知文丽的病这才同意,可见二者的婚姻,不过是忍的婚姻,是一种被迫维持的婚姻。

2 二号主人公控制与反控制的婚姻。

大庄和庄嫂是剧中的二号人物,而且可以关注到,这两个人物的出现,是为了去烘托和体现一号主人公的种种变更,是一个参照物。二者的婚姻,中间只有一个梅梅在此中掺杂,没有佟志和文丽那么多的感情纠葛。细看他们的婚姻,就是一个控制与反控制的过程,是一个专权和追求自我的抗争。二者的开始是在大喜的日子争吵,这就给他们的婚姻做了最好的暗示。大庄不喜欢包办婚姻,与庄嫂没什么共同语言,只是一心想自由、放纵。庄嫂则来自农村,善于坚强的去捍卫自己的婚姻与家庭,因此,才会使出喝毒药、自杀等伎俩去逼迫大庄服输,接受自己的管制。更有甚者,把自己化装成受害者,在公开场合去宣扬自己的无助,借助社会舆论和上级领导进一步加强对大庄的控制,使得大庄成了有色心没色胆的人,更有意味的是,让大庄“腰”折了,暗喻出大庄被控制的状态。一场婚姻,不过是一场争斗,一旦争斗丧失了对象,争斗就此结束。因此,庄嫂去世之后,大庄并不是顺其自然地与梅梅结合,而是选择一个人生活,这更说明大庄面对婚姻的态度,只是不想受到约束,只是想自由。

三、隐性的悲剧叙述

在该剧中,除了非常鲜明的体现出婚姻、感情、生活的种种纠葛之外,还隐隐约约地表达了创作者对于时代变迁造就的人世变化,以及对于一些人物的悲剧叙述。

1 人性沦落的悲剧叙述。

由于时代、政治、困境等诸多因素的综合,使得人总是在时间中不断改变自我,自我的一些良知也会随之改变,最能体现的就是在佟志为了一个月的粮票,改变多多的出生日期,其后,文丽给出的话语“你也学会撒谎了,真可怕呀”深刻揭示了在生活的重压之下人的改变,尤其是良知的改变,人性轻易沦落。

2 一些人物的悲剧性背景。

在剧中,主要刻画了佟志夫妇、大庄夫妇以及他们孩子的生活,但另外一些人物,或者一些景况的出现,却有着悲剧性的暗示。文丽一生气就喜欢回娘家,每回回娘家,观众可以注意到,每次她的两个姐姐都在家,这是为什么?文丽有两个姐姐,大姐夫呢?自始至终都 没有出现过。二姐夫,出现过几回,最出彩的地方是解决文丽和佟志的争端的那集。开头二姐夫说“别把我看成坏人,我虽然离家几年,可文家的事从来都是我的事,这不是戴罪立功吗”,再把解决争端过程一说之后,大姐敬酒,文慧说了“德性!一见酒比他亲爹还亲”。从此中的对白可以明了这么几样:一是文慧和她丈夫曾经分开过几年,二是文家人看文慧丈夫都是鄙视的眼光,三是文慧定义的酒徒,从这几个方面可以看出,文慧和丈夫之间存在着诸多的矛盾,而未出场的大姐夫,以及每次文丽回娘家大姐、二姐都在家的状况,都显示出文秀、文慧婚姻生活的悲剧性。

另外还有未出场的庄狗子的媳妇,她到底怎么样的?长相如何?和庄狗子感情生活是怎么样的?不需要描绘,纯粹因为剧情的需要,让她一死了之,只给出个悲剧性的结局出来。

这些隐性的叙述,从深层处表明创作者对于社会生活的悲剧认识,营造出一个更大的悲剧环境来。

四、观众的悲剧审美

关于悲剧性,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说明,在历史、时展到一定的阶段,由于客观的社会原因或者历史必然,造成真、善、美、生命、爱隋、理想等“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被毁灭,这个结果会使得人们沉浸到对于美好东西被毁灭掉的沉痛当中去。那为什么悲剧在展现人间的苦难、不幸的时候却能给观众带来审美美感呢?亚里士多德认为,这是因为欣赏悲剧就是“借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而朱光潜先生则说:“悲剧不仅引起我们的,而且把我们提升到生命力的更高水平上”,按照朱光潜先生的解释,“陶冶”有道德净化和情感宣泄的意思,观众通过欣赏悲剧可以从恐惧转化为同情,从痛感转化为,使自己的心灵得到净化,使自己的情感得到陶冶,达到对悲剧的审美效果。

因而,审美《金婚》,观众并不是从一种喜剧的角度审美,而是感同身受,为其中人物的悲欢离合、感情波折、坎坷人生、悲剧命运而感动,而这种代入式的共鸣,使得《金婚》的感染力更强,也增强了其传播效果和可观赏性,此时观众的悲剧审美,正如朱光潜先生所说“要是看到悲剧而没有感觉到由人类的尊严而生的振奋之感,那就是没有把握住悲剧的本质”。

人生就是充满了悲剧性的,而人生的悲剧,也是人类社会不断向理想境界前进的一个重要的推动力量。而悲剧性艺术的出现,除了深刻反映人生的悲剧以外,更重要的,是人们追求“人生有价值的东西”的精神力量。杨蔼琪曾言:“艺术非但不逃避丑恶,有时还被迫把丑恶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最终目的却不是为了表现丑恶,而是为了表现真善美,为了使善美在反衬中显得更加耀目,或更具有悲剧性也就是更为深刻动人。”

《金婚》,虽然有着对于成功的消解,经历了婚姻的各种迷乱,隐性叙述的悲剧,但却正在以其悲剧性的艺术魅力,让人们以此去观照曾经、当下、未来人们的感情生活,活泛那已经干涸或者无绪的感情世界。这便是《金婚》悲剧性的审美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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