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第47期

吃过晚饭后，母亲突然对我说：“陪我去散散步吧！”

母亲喜欢散步。她说，散步的时候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她不想让忙得焦头烂额的父亲陪她，只想让我这个从外地回到故乡的女儿多陪陪她――也许这就是她唯一的愿望。

我并不讨厌散步，只不过心浮气躁的我无法静下心来去慢慢地走每一小步路。但一想到我不久便要回学校，家中又会只剩下孤零零的母亲时，我便欣然答应了。

我牵着母亲那长满老茧的手，与她走在林荫小道上。母亲走得很慢，历经岁月艰苦磨练的她已无力再与时间赛跑，已不能像我一样毫无顾虑地在这小道上欢快地奔跑了。母亲背负了太多太多，她跑不动了。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母亲突然打破这沉默，说：“还记得你小时候喜欢散步呢！”

“是吗？”我漫不经心地问。

“那时你还小，每天傍晚总是拉着我的手，让我带你去散步。你爸和我都不怎么忙，我们俩总是带着你走在这小道上，你总是走在前边蹦蹦跳跳，像只小鸟。”母亲一脸幸福地说，“那时候你可淘气了，有一回竟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吓得妈妈都快哭了。你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我和你爸守着你到夜里12点，刚输完液你就浑身发冷，眼睛都睁不开，我和你爸都快急死了……”

“小时候，你总喜欢跟着妈妈，一看不到我你就哭。可妈妈不能总带着你呀，于是我让你想妈妈时就打电话给妈妈，听到妈妈的声音就好像妈妈在你身边。结果你傻呆呆地抱着电话拨了一整天……”

母亲仿佛在自言自语。她静静地说，我静静地听。听着听着，我心里就像装了一只青涩的橙子――酸酸的。

这些儿时的旧事，我早已淡忘。可那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仍旧记得我成长的点点滴滴。从我呱呱落地到蹒跚学步，从我一哭一闹到一颦一笑，这般琐碎的小事在母亲心中已记忆了12年了。

12年来，我又记得些什么呢？我甚至连母亲的生日都不知道，连陪母亲散步这么小的事都不能痛快地答应，我真的很惭愧。

夕阳把最后一缕余晖洒在这林荫小道上，那斑驳的光照着母亲已斑白的两鬓，淡淡的金黄色闪耀在母亲的脸上，那一瞬间，我发觉母亲真的好美，好美。

我突然抬起头，笑了。“妈，明天我还陪您出来散步，好吗？”我认真地说。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太阳温柔地收敛起了最后一丝微笑。母亲笑了，正如此刻天边的那一抹霞光，温柔而灿烂……

【指导教师：卢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