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特别需要求真精神

时间:2022-04-25 02:10:20

今天,我们特别需要求真精神

“大师”问题不是一个偶然的、孤立的现象。气功热是上世纪80年代初出现的,开始是健身运动,到80年代中后期蜕变成特异功能,什么意念移物、隔墙取物、远程搬运等等,净是怪力乱神。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出现了“”,已经初具“宗教”的特征了。这个变化过程其实折射出中国当代的社会变迁。从时代的国家型社会主义到今天的市场经济转型,这是当代中国最基本的变化。时代的社会主义一共产主义运动,既是利益运动也是道德价值运动。随着毛时代的结束,原来的价值观在许多人心中崩解,这个运动塌缩为一个坚固的利益结构。从一定意义上说,前三十年的中国是一个“全能”社会,到了后三十年除了发家致富能,其他方面就不太能,道德价值观方面特别不能,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价值及信仰真空。这种价值观的崩塌带动了认识论上的滑坡,也就是迷信和准迷信的流行——如今求签问卦的可不止普通百姓。

历史上的中国人,尤其是精英阶层,对怪力乱神一向是不大相信也不大重视的。但到上世纪80年代尤其是80年代中后期,特异功能热的最中坚力量竟然是社会的精英阶级。这和我们的传统很不一样,这是为什么呢?其实就是刚才我说的,在价值观上的崩裂裹挟认识论如水就下。所以说,传统价值观的崩溃,导致了中国许多人尤其是精英阶级认识论上的滑坡。于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都出现了。

我记得上世纪80年代末中国社会科学院在中山公园音乐厅举办某“大师”的带功讲座。他非常猖狂,说前几天他刚去过中科院,过几天他还要去中南海,他今天晚上专门到社科院这块儿来。他讲了几天,最后一天我给他写了一张字条,说:“大师,今天最后一场了,你把你的真功夫展示一下吧。”后来他拿着我的字条说:“今天有人向我挑衅,我今天本来是想给你们来点真功夫的,但是今天有人把我们销售气功带的事向工商局举报了,所以今天气场不行,但是我赠大家一首诗。”这时候满场的研究员、副研究员们都投降似地举起双手,准备接他的信息。我当时看着,觉得真是当代中国知识分子耻辱的一幕。中国的权力精英和知识精英,就是这么没出息!

我们知识分子需坚持什么?需要提倡什么?民主与科学,我是非常同意的。西方文化向人类贡献了几样好东西:工业、科技、民主、社会主义。其中,科学、求真的精神特别值得提倡。李泽厚先生有个观点很对,他说中国是一种实用理性,就是不太较真,差不离儿就行了。而科学、求真的精神倒是需要一种个人主义的文化人格,就是不太关心别人的看法,不太管时趋、潮流,人家爱怎么样怎么样,我行我素,一道题非要弄出个解来,什么都不为,就为好奇心、有兴趣。这种文化人格在中国传统里不是主流,像徐霞客那样的非常之少。在今天,我们特别需要求真精神。在现代社会,真理原则是一个重要的原则。知识分子要有求真精神,自己喜不喜欢的真相都应该勇于面对。现在往往是用立场或利益代替是非,这很不利于养成科学的理性精神。没有科学理性精神的社会,是“大师”的温室大棚。

总之,“大师”、怪力乱神产生,牵扯的面非常广,需要对它有个全面的认识。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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