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资本监管再收紧

时间:2022-04-24 09:02:52

银行资本监管再收紧

6月10日,投行高盛发表最新中国投资组合策略报告,建议投资者从银行板块脱身至石油及天然气,因为政策不明朗令银行无法在未来一两个季度内获得价值重估。今年三季度或四季度完成出台的新版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管理办法》(下称《办法》),可能会导致银行资本充足率降低,赢利风险上升。

而此前两日,中国A股的银行板块已连续两日下跌。9日当天,板块整体跌幅达1.4%。随后银监会出面否认新版管理办法可能对银行资本充足率造成巨大影响,以安抚市场。

但银行业资本监管越发严厉已是必然的趋势。

近日,包括工、农、建、中信等在内的主要商业银行纷纷接到监管层口头要求,测算相关业务的风险权重提升后资本充足率的变化。

相关业务包括房地产、地方融资平台贷款以及同业债权等。风险权重提升幅度从110%到1250%不等,如果按照新权重测算风险加权资产,则银行资本充足率普遍下降超过1个百分点,而同业资产、房地产信贷投放较大的银行则降幅更巨。正是监管层的这一动作,引发市场对银行新一轮巨额再融资的恐慌。

监管七年大修

涉及房地产信贷、同业资产风险权重变动,仅仅是一系列调整中的一部分。2004年公布的《银行资本充足率管理办法》面临七年来第一次大修。

近日,银监会下发新版《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对资本充足率计算并表要求、监管资本要求等12个方面做了修订。这次大修首次将监管领域延伸至村镇银行、汽车金融公司、金融租赁公司、消费信贷公司。

影响最为直接的是,《办法》对信用风险权重体系进行了大幅修改,在100%风险权重之上增设了150%、1250%等档次,评级在BB-以下的企业的债权风险权重从100%提升至150%,并取消“对政府投资的公用企业的债权”优惠风险权重。监管层可根据宏观经济、产业政策和对信贷风险的判断,提高“特定高风险资产组合”的风险权重最少150%。而五年期(不含五年)以上的长期贷款也将通过期限调整系数。中长期贷款目前在银行信贷中的占比普遍超过60%。

此次《办法》修订,包含了国际银行业监管新规则Basel II和Basel III的要义。银监会今年4月确定的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最低要求将被正式写入该《办法》,系统重要性银行资本充足率和核心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1.5%、9.5%,非系统重要性银行分别为10.5%、8.5%。

另外,领先于全球监管步调的是,中国成为最先确定系统重要性商业银行附加资本比例的国家,该比例不得低于1%。颇有中国特色的拨贷比指标也将一并纳入,并规定2.5%的最低要求。

此次大修实为意料之中,自2004年公布《银行资本充足率管理办法》已过七年,其间银监会陆续公布了大量规范性文件,其中以11份新资本协议实施监管指引变动最为明显,将一系列修订文件纳入统一的管理办法已是必然。

催逼银行调整

据银监会下发的《资本充足率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初步测算,如果13家上市银行核心资本充足率、资本充足率分别达到监管要求,在不进行再融资、仅以利润留存补充资本金的情况下,2011年-2016年,13家上市银行核心资本缺口合计达7885亿元,总资本缺口合计达13919亿元。如果此前关于大幅调高特定资产风险权重,特别是长期贷款风险权重的传闻落实,则银行业资本充足率平均下滑2个百分点,资本缺口大幅扩大。

市场普遍猜测,最终风险权重调整所涉及资产范围或远小于市场传闻,调整幅度低于预期,影响可能大大弱化。但各银行或将面临冷暖不一的变化。

“实施了Basel II的银行,如果按照内部评级法测算相关业务的风险权重,可能会使资本状况略微改善,则可以抵消一部分负面影响。”一位参与银监会相关资本充足率计算方法修订讨论的银行人士说,“这也算是给Basel II试点银行的一个奖励。”

此次对风险权重的调整参考了之前几家银行定量测算结果而提出。接近监管层人士分析,被认为“风险控制水平较高”的银行可能因此受益,但最终对银行资本充足率的影响可能被“平滑处理”。

正面消息还包括,银监会此前提出小企业贷款新规,将500万元以下小企业贷款“视同于零售贷款”,风险权重下降到75%,从而缓解银行的资本金压力。根据交银国际静态测算,南京、建行、民生、宁波等小企业业务占比较大的银行受益颇多,分别提升资本充足率0.62%,0.4%,0.33%和0.31%。

“调整资产风险权重对银行业务导向是不言而喻的。”一位股份制银行风险部人士表示,目前银行在绩效评价中,已将利润减去资本占用情况后的指标纳入考核。在具体贷款项目中,资本占用情况甚至已成为筛选项目时“是”与“否”的硬性要求。

目前,除了中小企业贷款风险权重大幅下调,地方融资平台相关贷款风险权重明确加大外,其他占比较大的信贷业务风险权重的调整未经监管层证实,银行相关业务人士多在观望状态。

中金公司此前报告认为,《办法》最终落实的影响可能会小于静态测算。银行可以主动降低中长期贷款占比,提高小企业贷款,将同业存放和同业拆放转为买入返售资产(以国债为标的)等方式,尽量降低新规定带来的冲击。但国有大行和城商行因为自身的业务特点调整较为艰难而受到影响较大。

“信贷投放还是看项目情况,资本占用也会考虑,但不是决定因素。”一位大行信贷部人士谈到《办法》影响时说,“监管层对信贷业务的控制也意在促使银行发展中间业务。”但他认为,在目前中国经济金融土壤上发展中间业务并不容易。“高利差”的存在使得中间业务的利润创造能力形同鸡肋,而且涉及手续费等业务的定价亦受到多方限制。目前在华外资银行利润贡献中,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占比均不超过20%,难比国际平均水平。

宏观再遇紧缩

包括此次酝酿调整信贷业务风险权重,过去一年来监管层收紧银行新增贷款规模政策频发,“快转慢”的意图越来越强烈。

经历了坏账剥离、政府注资、上市融资的重生,再到规模迅速扩张,业内普遍认为银行已经告别了抢市场、垒大户的时代。在贷款额度、存贷比、存款准备金、资本要求等重重压力之下,银行进入调结构而非冲规模的阶段。

目前银行信贷投放仍然是支持经济增长的主流融资渠道,银行扩张减速,势必减弱对宏观经济发展的资金支持力度。

6月14日,在国家统计局创新高的5月CPI数据后,央行果断调高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至此,银行存款准备金率最高已达21.5%,流动性再经历考验。

“目前监管层对银行的信贷投放压制一波接一波,每项政策的出台貌似都有道理,但是对宏观经济的叠加效应需再考量。”一位银行业资深人士担心经济硬着陆。此前对大至国有银行,小至村镇银行贷款额度的“精准控制”已使得银行倍感束缚。

将宏观调控任务以及社会信用风险控制集银行一身的诸多做法是否有效,引起业内不同态度。

“在新的资本管理办法中,赋予了银行资本抵御经济周期性风险的意义。”一位股份制银行风险部人士举例称,“但资本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单个银行计提几个点的资本能否抵御系统性风险?”他认为一味提高银行资本要求,试图让银行来承担社会经济金融中的各类风险,会迷失资本监管的真实意义。

在资本要求不断提高的同时,银行再现融资冲动。

建设银行6月10日晚间公告,拟发行800亿元次级债用于充实资本。几乎与此同时,农业银行和中信银行分别公告披露次级债和配股等再融资进展。与此相对的是,建设银行行长张建国在3月举行的年报会上肯定的表态,资本充足率符合监管部门的要求,“2011年肯定不会再融资”。

非上市银行则面临高成本融资的困境。成都银行近日次级债融资情况:发行24亿元十年期次级债,票面利率高达7%,超过五年期贷款利率。

“一方面在提高银行资本,控制信贷增长以配合宏观政策目标,另一方面则不时批准银行再融资需求。”一位银行业资深人士说,“社会大量资金集中到了银行业,挤占了其他行业的需求,我们是否奢侈到了可以这样运用资金?”

此前,某高层监管者曾在公开场合表示这种无奈,“最头疼见到再融资申请,但是又不得不批。”

在银行受到层层束缚的同时,社会对资金需求却越来越强烈。

“宏观调控目前是一头松,一头紧,紧的是银行,松的是地方的项目。”一位股份制银行信贷部负责人说,“银行贷款减少,但地方政府还是继续大上项目。”上述人士置疑借道银行调控经济增速的做法。

根据央行数据,今年一季度社会融资规模4.19万亿元中,人民币贷款占比为53.5%,同比下降4.1个百分点,相应其他融资渠道进一步拓宽。另外,今年5月人民币贷款增加5516亿元,同比少增1880亿元,更是大幅低于此前多家机构预测值。

“其他直接融资渠道的发展是必然趋势,但是目前条件并不成熟。”一位银行业资深人士分析,直接融资需要很好的机制保障投资者利益,但是国内股市、债市在这方面的制度建设均不乐观,股票买卖更是沦为“搏杀”的游戏,债市等直接融资市场则存在多头监管等深层次问题。

他强调,“在这些问题没有很好解决的情况下,通过银行信贷支持经济发展的方式仍然是主流,过猛的信贷控制可能会对经济造成过大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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