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故事:造福百姓的伟大地标

时间:2022-04-13 09:52:07

成都故事:造福百姓的伟大地标

成都作为一个历史文化名城,拥有众多的古迹。金沙遗址、彭州竹瓦街的青铜器、属于成都经济圈内的广汉三星堆,这些考古发现,证明成都作为一个城市的历史足够悠久。但是,普通人要体会这个城市的历史,却也不用专门去看博物馆。有些印迹,仍然鲜活;有些地标,仍然挺立。

都江堰:不止是水利

都江堰算是一个地标吗?它太低了,比世界上所有楼房都低,它甚至低到了水里。但是,提到成都乃至四川,都江堰都是第一个地标。没有都江堰,就不可能有天府之国。从真正造福百姓的角度看,它比比萨斜塔、埃菲尔铁塔和自由女神像加起来都要伟大。

号称“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在古代是一个水旱灾害十分严重的地方。李白在《蜀道难》这篇著名的诗歌中描述的“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人或成鱼鳖”,就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这种状况是由岷江和成都平原“恶劣”的自然条件造成的:岷江是长江上游水量最大的一条支流,它从高山峡谷一路奔腾而来,要控制它确实不易。今天的人们,有钢筋混凝土,可以修大坝,但是这种大坝对生态的影响,也一直是人们讨论的话题。相比之下,秦国蜀郡太守李冰采用尊重自然的办法,解决了这个难题,都江堰比世界上任何一座大坝的历史都要悠久,至今还在发挥着作用。人们早就注意到都江堰的防洪和灌溉作用,都江堰市原来的名字就叫灌县,但是,人们通常忽视了都江堰在人文方面的影响。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成都之所以成为一个休闲、安逸、时尚的都市,本质上就是因为都江堰的存在。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上,成都一直是一个稳定而繁荣的中心,都江堰功不可没:正是由于从根本上解决了洪涝灾害和灌溉问题,滋养了这片土地,才在艰辛的农业社会,形成了持续而稳定的产出。同样是勤劳的人民,这片土地上的人就没那么艰辛,他们的余力,催生了繁荣的商业。

这种持续繁荣,对这个地区的人们性格影响很大。成都人没那么着急,对未来也没那么担心,成都人不怎么爱存钱,因为他们总相信未来会有钱,或许从李冰想到治水办法的那一天起,就种下了这种闲适的基因。就这个意义而言,2000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都江堰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真是实至名归:它奠定了一个地方的文化格局。

杜甫草堂:秋风吹不破有文化的茅屋

如果杜甫能够在今天活过来,他一定非常开心:地产事业如火如荼,寒士们可以依靠银行贷款,买下一套居所。他来到成都,可能会在21世纪的繁华都市迷路。但是,当他来到浣花溪,他一定会有一点错觉:茅屋还在,和自己住过的差不多。这儿到处都有自己的诗歌印迹,他一定会流下热泪。

公元759年冬天,杜甫为避 “安史之乱”,携家带口由陇右 (今甘肃省南部)入蜀辗转来到成都。次年春,在友人的帮助下,他在成都西郊风景如画的浣花溪畔修建茅屋居住。第二年春天,茅屋落成,称“成都草堂”。他的诗“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狂夫》)中提到的便是成都草堂。他在这里先后居住了将近四年,写下240首诗,这个出生在河南的大诗人,为家乡所写的诗也没这么多。杜甫在成都的生活,几乎全靠朋友严武接济。765年,严武病逝,失去唯一依靠的杜甫只得携家带口告别成都,两年后经三峡流落荆、湘等地。

杜甫离开成都后,草堂便不存,五代前蜀时诗人韦庄寻得草堂遗址,重结茅屋,使之得以重现。杜甫草堂是经宋、元、明、清多次修复而成的,其中最大的两次重修,是在公元1500年(明弘治十三年)和公元1811年(清嘉庆十六年)。这两次重修基本上奠定了杜甫草堂的规模和布局,使其演变成一处集纪念祠堂和诗人旧居风貌于一体的博物馆,成为建筑古朴典雅、园林清幽秀丽的著名文化圣地。1961年3月,杜甫草堂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杜甫草堂的历史,特别耐人寻味。在古代,一个建筑要保存下来特别困难,尤其是这种茅屋,秋风可以吹散茅草,而一场小火灾就可以把它变成灰烬。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顽固地怀念着杜甫,不断修葺,一直保存着茅屋的基本风貌。在21世纪,要对茅屋进行维修,其难度并不小于新修一栋大楼,人们要去找合适的茅草,采用传统手法打理。要知道,即使在四川农村的大部分地区,人们也不住这种茅草屋了,而是换成了小洋楼。但是,再多的小洋楼的价值,也比不上人们怀念的力量,这就是历史的奥妙之处。最后,最脆弱的建筑――茅屋,竟然顽强地穿越时空,成为浣花溪畔最“昂贵”的建筑。正是由于它的存在,这里才发展出了一个巨大的公园,而这个公园,又滋养着成都市民。

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今天的杜甫草堂,处处可见诗歌的影响。大廨、诗史堂、工部祠3座主要纪念性建筑物,坐落在中轴线上,幽深宁静。廨堂之间,回廊环绕,别有情趣。祠前东穿花径,西凭水槛,祠后点缀亭、台、池、榭,又是一番风光。园内有蔽日遮天的香楠林、傲霜迎春的梅苑、清香四溢的兰园、茂密如云的翠竹苍松。整座祠宇既有诗情,又富画意,是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相结合的著名园林。当年杜甫的茅屋前,有一条两旁栽满花木的小径,他在诗中曾写到:“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今天的花径,是连接杜甫草堂纪念建筑群与原草堂寺的一条红墙夹道小径。花径尽头是“草堂影壁”,清末四川劝业道道尹周善培用青花碎瓷镶嵌的“草堂”二字于此,数度毁损又几经修复。

正是由于草堂的存在,成都在历史上一直是一个诗歌之城,这个城市曾善待这个民族的诗圣,诗歌也就必然予以回报。上世纪80年代,现代诗歌博兴,成都成为北京之外最重要的诗歌重镇。从古诗到现代诗,时代在变,但是这种变化中又有着连续和继承。如果说都江堰是成都最根本性的地标,草堂就是最灵性的地标。草堂赋予这个城市灵动、优雅的灵魂,在钢筋混凝土建筑林立的现代世界,“草堂”两个词,本身就意味着历史的力量。

大慈寺:一个地标的新生

在广州有远洋太古汇,在青岛也有远洋太古里,但是只有成都的太古里才是最特别的,它和大慈寺有机地融为一体,成都太古里的大面积仿古建筑,与大慈寺的古建筑,在风格上极为统一,让人会产生某种幻觉,这是回到了盛唐吗?

成都城西和城南有两处人文胜地天下闻名,那就是武侯祠和杜甫草堂。但在闹市区还有一座名胜叫大慈寺,知道的人恐怕就不是很多了。然而成都的文人们却把它当成蜀文化的象征之一,以为不到大慈寺,等于没到过成都。若要问个为什么,他们大多会口若悬河地向每一位造访成都的人们娓娓道来――

“安史之乱”时,中原板荡,战乱不断,流民纷纷入蜀。当时有个和尚叫英干,在成都街头施粥济民。天宝十五年(公元756年),安禄山攻陷长安,唐玄宗遂带着他的近臣、嫔妃和宫廷艺术家们历经艰辛逃至蜀中(当然,杨贵妃被赐死在了马嵬坡,没来成)。唐玄宗听闻英干的善行后很受感动,特召其进了行宫,精神与物质奖励并施,赐地千亩以建寺,并御笔亲书“大圣慈寺”门额。后来他的儿子肃宗李亨即位后,又赐匾“敕建大圣慈寺”,千里迢迢送往成都。这就是大慈寺的由来。其实,这段说法是颇为写意的,大慈寺远非李隆基来了才赐地敕建,严格说来是始建于魏、晋(也有说隋代的),极盛于唐、宋。有书为证,宋普济《五灯会元》称,印度僧人宝掌“魏、晋间东游此土,入蜀礼普贤,留大慈”。这样算来,大慈寺已有1600多岁了。

该寺盛时,其面积几乎占了成都老城东区的一小半。西到今日的商业场、春熙路,东抵旧城墙脚下,南至今镗钯街、红石柱横街,北达今天涯石北街、四圣祠一线。当时寺内有96个院子,楼、阁、殿、塔、厅、堂、房、廊共8524间。其建筑之壮丽,规模之宏大,僧人之众多(据说极盛时多达2万),都远超唐代其他著名寺院。即使是京城长安的大慈恩寺,也不过“凡10余院,总1897间,敕度僧300人”而已。大诗人陆游在游览了大慈寺后写道:“万瓦如鳞百尺梯,遥看突兀与云齐。宝帘风定灯相射,绮陌尘香马不嘶。星陨半空天宇静,莲生陆地客心迷。归途细踏槐阴月,家在花行更向西。”――差点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于是,就有了天竺高僧口中的“震旦第一丛林”。其实“大”还不是它最令人骄傲的理由,大慈寺之所以成为当时中国的著名古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著名高僧玄奘法师西行取经前,曾在此寺受具足戒,并在成都生活长达五年。正是这五年的潜心修法,最终奠定了玄奘远赴天竺取经的思想动因。而早在贞观元年,玄奘就陈表太宗请求允其西行取经,却未获批准。但唐僧玄奘“去意已决”,以至于最终“冒越,私往天竺”,后经五万余里的长途跋涉,完成了他的历史壮举。

大慈寺在唐宋极盛之时,是成都的游览名胜区,每逢庙会更加热闹,附近商业繁荣,灯市、花市、蚕市、药市、麻市、七宝市等等,不一而足。至今,该寺山门周边尚存磨坊街、油篓街、糠市街、纱帽街、棉花街等等大街小巷。2012年前,我曾在它东边一幢公寓的23楼上住过,卧室阳台就正对着大慈寺和这些街巷。看书写字累了,就走过去看看风景;肚子饿了,就下楼去油篓街上的小吃店“补充能量”。如宋代成都文人侯溥在《寿宁院记》中所说:“佛以静为乐,故凡塔庙,皆洁精谨严,屏远俗纷。独成都大慈寺,据圜匮之腹,商列贾次,茶炉药榜,篷占筵专,倡优杂戏之类,坌然其中,以游观之多而知一方之乐。”

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一句话:在唐宋,大慈寺周围就是繁华的商业圈,它不是一个讲究僻静的寺庙。如今,人们在大慈寺周围开发出太古里,某种程度上,正是一种回归。大慈寺在唐宋时是地标,现在又成了成都的新地标,这是一个经典的“地标重生”的案例。文化意义上的地标,不是一成不变的,在不同的时代,会有不同的内涵。伦敦的大笨钟,先前是议会大楼,一场火灾之后,人们进行重建,才有了现在设有大笨钟的塔楼。地标的意义越是能够流动,就越是有价值。历史本来就是一条流动的河流,它从来不是死板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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