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的八股文观

时间:2022-03-26 04:55:06

摘要:刘大是著名的“桐城三祖”之一,他才肆气雄、诗文并茂,但是他的一生却屡试不第,正是这样的际遇使得他对科举的看法异于别人,本文就是根据刘大一生坎坷的科举经历,来表达他对八股文的看法,并且诠释八股文的“代圣贤立言”之说。

关键字:刘大;八股文;科举

中图分类号:K2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0)03-0041-02

提起刘大,大家都能想到他是“桐城派”的代表。著名的“桐城三祖”就是方苞、刘大、姚鼐。其中,刘大才肆气雄、诗文并茂。且上乘归有光、方苞,下启姚鼐,又是桐城派与阳湖派之间的桥梁,许多人都公认他是“桐城派”的开派人物之一。虽然这样,但他确无法摆脱命运之神对他的捉弄,科场屡屡不第,一直未考上举人。也许正是这种命运才造就了他这样的人才。

一、刘大的生平

刘大(1697-1780),字才甫,一字耕南,号海峰,安徽桐城(今分为枞阳)人。家世以教书为业,仅有“薄田十余亩”(《田居杂诗二首》)。其曾祖刘日耀明末贡士,崇祯是廷试特授歙县训导;其祖刘`、父刘柱,皆止于县学生,也就是秀才,课读授徒终生;到了刘大这一辈,只有其长兄大宾中雍正乙卯科举人,做过山西徐沟、贵州玉屏等县的县令,而刘大只能终生收徒授课。他自己虽幼即能文,且工于时文,三次进京赶考都没有及第,在三十三和三十六岁两次顺天府乡试中,都中的副榜,没有提高,三十九岁时的乡试竟然被黜,他考取功名的心彻底被毁灭,从此不复科举了,所以他一直未考上举人。一生教书、游幕(在学证幕助阅文);晚期任黟县训导,仍然只是个学官,就像他自己说的“非士亦非民”。所以,他所作的文章,“一方面以坎坷不平之气,发为愤世嫉俗,敢想敢说之文;一方面,依托富贵之家谨守封建规矩,甚至曲徇朱门公子与富商大贾之意,写自己未必愿写之作。”①

他生而好学,很早就跟从父兄读书,曾授业于“兼通音律”、“文益简奥”的名儒吴直,工辞章之学,少负才名。十三岁开始作文,所作《观化》篇,恢宏奇诡,颇得庄子之学,稍后写的《解毁》,议论风生颇似韩愈文。后来被方苞誉为“今世韩欧才” 四十岁时经方苞力举应博学鸿词科,据说廷试后考官已阅定合格,但不料竟为宰相亦为乡党的张廷玉所黜;五十四岁时诏举经学,张廷玉为表示歉疚弥补先时失察之过,遂力荐海峰,于是刘大第二次赴京廷试,但终因张廷玉旋即去位而“试复报罢”。科场的失意蹉跎,使他终于觉醒到考取功名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所以,后来他在文章中还批判八股文,抨击了在当时科举制度下哪会有文人豪杰的出现。他离京后主要收录学生,给他们讲授诗文,六十三岁的时候往来于黟歙之间聚徒讲学,切磋诗文,直到七十五岁回到故居生活,仍然不停的教书,直至八十三岁临终前几个月仍帮别人讲说。像刘大这样一个有成就的文人,人生却如此不幸。

二、刘大的八股情结

刘大一生为科举所累,为了能中举,他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终不近人意。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科举考试,他对八股文可谓有了十足的认识和理解。下面让我们来看看他的八股情结:

明清两代许多名家对八股文的看法不同,他们步入仕途都是通过科举考试的形式,其中有一部分人也做过考官,对每次的科举考试进行审批、录用,但是他们却对八股文深恶痛绝。对这种矛盾的解释就是他们明知八股文无用,却受功名心的驱使,违心的研究八股文;一旦取得了功名,就开始抨击八股文;一边钻研,一边痛骂。但这种解释也只适用于一部分文人,就此认定明清所有的有识之士都否定八股文,又不符合事实,因为在相当一部分文人的集子里,又能发现他们诚心的推崇八股文。这样就很容易误解他们对八股文的态度。那么刘大是怎么看待八股文的呢?他在《张俊生时文序》云:“今之时文,号称‘经义’。以余观之,如栖群蝇于圭璧之上,有玷污而无洗濯。虽古圣之言,光如日月,极人世之能不足使之晦蚀;而时文自为其不道之言,究何补于经哉?”②把八股文骂的体无完肤,好像刘大不太赞成八股文。戴名世也说:“余以举业之文为世所推,然余之志固不喜为举业之文”③;“自科举取士,而有所谓时文之说,于是乎文亡。”④似乎他也不太喜欢八股文。但刘大又说:“文章者,艺事之至精;而八比之时文,又精之精者也。”⑤戴名世也有类似的评价:“今夫文之为道,虽其词章格制各有不同,而其旨非有二也……是故其制举之文即古文辞。”⑥“‘四书’‘五经’,明道之书也,而既以命之题而为之文,则涉于文章之事矣……夫文章之事莫大于经义。”⑦这样看,不管他们二人是推崇八股文还是厌恶八股文,都比较有道理。像他们这样矛盾的看待八股文,还大有人在。

在刘大、戴名世眼中,八股文是有不同品位的。他们推崇高品位的八股文,厌恶庸滥的劣品八股文。“所谓高品位的八股文境界,要求作者完全摆脱功名利禄的束缚,不把八股文作为谋取功名利禄的工具,而是视为以圣经贤传陶冶自己心灵的过程,这样,作者以一种恬淡静穆的心态,理解儒家学说的经典,逐渐以圣贤之心为我心,以圣贤之神情为我之神情,完整准确地把握儒家学说思想厚积薄发,方能得圣贤之神髓。”⑧刘大云:“盖孔孟之微言,经前代诸儒之论辨,而大意已明矣。后代更创为八比之文,如诗之有律,用排偶之辞,以代圣贤之口语,不惟发舒其义,……必皆通乎‘六经’之旨,出入于秦汉唐宋之文,然后辞气深厚,可备文章之一体,而不至于龃龉于圣人。”⑨将“通于六经之旨”、“湛深于经术”作为写好八股文的前提条件。出于刘大这个信奉儒家学说人的口里也是有道理的。

三、诠释八股文“代圣贤立言”

在解释学中,八股文“代圣贤立言”是在儒家学说的基础上对经典的一种理想化的理解方式。是依据:“四书”“五经”是圣贤思想“原意”的载体,八股文的作者也就是圣贤经典的解释者。“圣贤的意旨已先于解释和理解而永恒存在于典籍之中,后人能够复原和再现圣贤寓于典籍中的意蕴,但作者必须进入形成圣贤经典“原意”的心理状态,也就是说,实现由解释者的心态向圣贤心态的转换。解释者个人的心理状态可能有消极的影响,或阻碍了贴近圣贤的心态,就要进行理性的决断,来超越个人的经验,作跨越历史时代的心理转换。”⑩刘大在他的《时文论》中说:“八比时文,是代圣贤说话,追古人神理于千载之上,须是逼真;圣贤意所本有,我不得减之使无;圣贤意所本无,我不得增之使有。然又非训诂之谓,……乃为其至者。”他还说“作时文要不是自我作论,又不是传注训诂始得”“要文字做得好,才不是传注训诂;要合圣贤当日神理,才不是自我作论,故‘曲折如题’,而‘起灭由我’八字是要言。”“作时文,使不得才情,使不得议论,使不得学问,并使不得意思,只看当日神理如何,看得定时,却用韩、欧之文如题赴之。须先洗涤心地,加以好学深思,令自家肺肠与古圣贤肺肠相合,然后吐出语言,自然相似。”{11} 这就是所谓的“代圣贤立言”的心理机制和思维特征。刘大在《张荪圃时文序》说“余尝谓古昔圣人之言,约而弥广,径而实深,即之若甚近,寻之则忽远。”神韵气象很难触碰,所以“儒衣之子,幼而习之,或通其词训,而未究其旨归”。既然如此,就必须“不惟发舒其义,而且摹绘其神”{12}。怎样才能“摹绘其神”,“立乎千百载之下,追古圣心思于千百载之上而从之。”{13}刘大认为理解儒家经典是一种圣人心境的想象艺术,语言的理解要同时并举,但目的是由语言并透过语言窥见思想者的精神活动,所谓“洞见孔孟之心意于语言之外”{14}。这就是“原意说”提倡者追求的“神会”过程――一种心理的理解。在境界八股文中,孔孟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圣哲,这容易让人因敬畏而远之;儒家学说不再是圣哲的道德理想,那样只能使之成为一种说教。八股文是倡导者主张在完整地把握儒学思想体系的基础上挖掘文题的意蕴。他们鄙薄汉学的训诂笺说,因为这样会造成见木而不见林。刘大《时文论》云:“八比时文,是代圣贤说话,追古人神理于千载之上,须是逼真。圣贤意所本有,我不得减之使无;圣贤意所本无,我不得增之所有。然又非训诂之谓。”{15}却坚信八股文能发明经典“原意”,非汉学训诂、笺疏可比。

四、结语

八股文与封建制度也有密切的关系。刘大认为,对读书人来说,“创为八比之文,使之专一于四子之书,庶得沿波以讨源,刮肤以穷髓,其号则可谓正矣。然设科名以诱之,悬爵秩以招之,得失眩其中,荣辱夺其外。其始也,犹有矩E之存焉;其既也,用贪冒苟得之心,以求悦于鄙夫小人之目,而其道始离矣。”{16}如果说明清八股取士制度就是用仕途经济、功名富贵诱骗天下读书人上当,未免过于简单化,低估了构思这一取士制度对中国封建社会的意义。立法之初,统治者并没有预见到这样的结果:将八股文用于科举考试这一手段,与促使读书人“代圣贤立言”、人人成为圣贤之徒这一终极目的两者之间,会发生根本的换位。越来越多的读书人“以代圣贤立言”为手段,以达到获取功名富贵的目的。这种局面的出现是“科举累人”的必然结果,但也有“人累科举”的成分。所以通过了解刘大对八股文的看法,这对后来人们研究八股文有一定的价值,对于发展古代文化也有促进作用。

注释:

①刘大.刘大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页.

②刘大.刘大集张俊生时文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04页 .

③戴名世.戴名世集吴七云制义序[M].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108页.

④戴名世.戴名世集甲戌房书序[M].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88页.

⑤刘大.刘大集徐笠山时文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93页.

⑥戴名世.戴名世集李潮进稿序[M].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105页.

⑦戴名世.戴名世集丁丑房书序[M].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94页.

⑧ ⑩黄强.八股文与明清文学论稿[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88页、第118-119页.

⑨刘大.刘大集方唏原时文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97页.

{11}{15}钱基博. 中国文学史刘海峰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985页.

{12}刘大.刘大集张荪圃时文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01页.

{13}刘大.刘大集徐笠山时文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93页.

{14}刘大.刘大集东皋先生时文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92页.

{16}刘大.刘大集张荪圃时文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1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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