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类人称之魅

时间:2022-03-24 11:59:09

博尔赫斯和我

博尔赫斯

有所作为的是另一个人,是博尔赫斯。我只是漫步于布宜诺斯艾里斯的街头并且说不定已经是下意识地会在一处拱券和门洞前踯躅流连。我通过邮件获得关于博尔赫斯的消息并在候选教授的名单或人名辞典中看到过他的名字。我喜欢沙漏、地图、18世纪的印刷术、词语的来源、咖啡的香味和斯蒂文森的散文:博尔赫斯也有同样的嗜好,不过有点虚荣地将那些嗜好变得想演戏。说我俩不共戴天,未免言过其实;我活着,竟然还活着,只是为了让博尔赫斯能够致力于他的文学,而那文学又反证了我活着的意义。我无需隐讳地承认他确实写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却救不了我,因为好东西不属于任何人,甚至也不属于他,而是属于语言或者传统。此外,我注定要销声匿迹,只是某个瞬息可能会藉他而超生。我尽管知道他有歪肋或者美化的恶癖,却还是逐渐将自己的一切全都转赠给了他。斯宾诺莎认为万物都愿意保持自己的形态:石头永远都愿意是石头,老虎永远愿意是老虎。我将寄生于博尔赫斯而不是我自己(假如说我还是个人物的话),不过,跟他的著作相比,我倒是在别的许多人的著述里或者甚至是在吉他的紧拨慢弹中更能找到自己的踪迹。很多年前我就曾经企图摆脱他而独处,并从耽于城郊的神话转向同时光及无限的游戏。然而,那游戏如今也成为博尔赫斯的了,我还得另作打算。因此,我的命运就是逃逸、丧失一切、一切都被忘却或者归于别人。

我不知道我们俩当中是谁写下了这篇文字。

记住我

泰斯特

这天终将来临――在一所出生和死亡接踵而来的医院内,我的身躯躺在一块洁白的床单上。床单的四角整齐的塞在床垫里。在某一时刻。医生将确诊我的大脑已经停止思维,我的生命实际上已经到此结束。

当这一时刻来临时,请不必在我身上安置起搏器,人为地延长我的生命。请不要把这床叫做临终之床,把它称为生命之床吧。请把我的躯体从这张生命之床上拿走。去帮助他人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把我的双眼献给一位从未见过一次日出,从未见过一张婴儿的小脸蛋或者从未见过一眼女人眼中流露出的爱情的人:把我的心脏献给一位心肌失能、心痛终日的人;把我的鲜血献给一位在车祸中幸免死亡的少年,使他也能看到自己的子孙尽情嬉戏:把我的肾脏献给一位依靠人造。肾脏周复一周生存艰难的人。拿走我身上每一根骨头,每一束肌肉。每一丝纤维。把这些统统拿尽,丝毫不剩,想方设法能使跛脚小孩重耨行走自如。

探究我大脑的每一个角落。如有必要,取出我的细胞,让它们生长,以便有朝一日一个哑儿能在棒球场上欢呼,一位聋女能听到雨滴敲打窗子的声音。

将我身上的其余一切燃成灰烬。将这些灰烬迎风散去,化为肥料,滋润百花。

如果你一定要埋葬一些东西,就请埋葬我的缺点、我的胆怯和我对待同伴们的所有偏见吧。

把我的罪恶送给魔鬼,把我的灵魂交付上帝。

如果你想记住我,那么就请你用善良的言行去帮助那些需要得到帮助的人们吧,假如你的所作所为无负我心,我将与世长存。

猎隼

刘虎

丈夫落入陷阱被人生擒的时候,她正在远处悬崖上自己的巢中。

几分钟之前,丈夫正在巢中给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梳理羽毛,她则蹲在洞口看风景。她无意中向着北边的一个极为开阔的山坳里望了一服,凭借敏锐的目光她立刻就发现了那只有着雪一样白的羽毛的鸽子。那是他们经常捕杀的对象,所以她一点都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并且马上向丈夫发出了猎物出现的报告。丈夫随即就停止了给孩子们梳理羽毛。来到洞口向着她所指示的方向看了一眼。就一声不吭地扇动翅膀腾在了半空。

丈夫的身姿真是矫健极了。他张开的翅膀几乎要把半个天空都遮盖住。无形的空气经过他的调教,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灵性,形成一股优美的气浪把他的身体稳稳地托到了蓝天之上,宛若驾着祥云从天而降的神。她当初就是被他的这种气概征服后成为他的妻子的。生性骄傲的她就愿意生活在这种笼罩着高贵气质的氛围里面。她觉得这是作为高原上的王者所必须要具备的一种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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