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没有特写的电影

契尼亚科夫的《奥涅金》,就像一部精致细腻的电影,除了没有特写镜头。

4月25日在国家大剧院演出的莫斯科大剧院新版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身兼导演和舞台设计的迪米特里・契尼亚科夫,出色地完成了一次普希金的诗体小说与柴科夫斯基的歌剧跨越两百多年的现代表达。

大幕拉开,舞台上是金碧辉煌的餐厅,明亮耀眼的水晶吊灯,一张六米长、四米宽的巨大椭圆桌子。契尼亚科夫的舞台模糊了时空概念,所有的故事都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完成。没有了花园、卧室和郊外,看似单调乏味的场景中,契尼亚科夫却着力于细节,充分控制了戏剧节奏,场面调度、舞台布置、灯光设计都精致之极。第一幕五场120分钟未显拖沓,中场换台30分钟,第二幕两场30分钟也不觉仓促。

柴科夫斯基把最美的咏叹写给了达吉亚娜和连斯基,女高音艾卡特琳娜・谢尔巴申科和男高音罗曼・舒拉科夫的演唱与表演赢得了满堂彩。此外,饰演拉琳娜夫人和奶妈的马克瓦拉・卡斯拉什维利和伊里娜・乌达诺娃,年轻时都是达吉亚娜的扮演者,两位唱功演技自是上乘;饰演格雷明公爵的米哈伊尔・卡扎科夫的演唱也是可圈可点。

全剧中最值得称道的当数歌剧中真正的主角达吉亚娜,柴科夫斯基创作这出歌剧时的着墨之多就已经奠定了达吉亚娜无可遮蔽的光彩。谢尔巴申科的演唱深情款款表演举重若轻,活脱脱一个少不经事、充满幻想的姑娘。少女时代的疏离自我与多年后嫁为人妇公爵夫人的得体大方形成鲜明对比,谢尔巴申科无论是唱腔还是表演上前后两幕都有很大的转变,让人分明感受到达吉亚娜的成长与逃避,更折射出每个人内心成长的烦恼与挣扎。

特别是达吉亚娜给奥涅金写信的那个夜晚,那是一场达吉亚娜的独角戏。餐厅里的灯光从明到灭,突然间狂风大作撞碎了玻璃,镂空的薄纱窗帘四处翻飞,窗外逐渐宁静亮起天光。光影、明暗、音效每一个细节,都映衬着达吉亚娜的演唱与心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达吉亚娜的痴情、兴奋与惊恐,天亮了一切恢复平静。

柴科夫斯基在创作这部歌剧时,删去了普希金原著中的许多情节,只截取了几个重要的场景,因为当时《奥涅金》已是俄国家喻户晓的名著。于是,叙事成了这部歌剧的先天不足,这在当晚的演出中也略显尴尬,在处理一些小的细节时衔接不畅。尤其是结尾处,当奥涅金与达吉亚娜争执不下的时候,格雷明公爵走上舞台,堂而皇之地牵着达吉亚娜的手离开,沉默无语面无表情,难免让人觉得奇怪。纵然如此,瑕不掩瑜,只要了解这个故事的大概,在看这部歌剧时就不难理解里面的人物关系及情感表达。可以说,契尼亚科夫的《奥涅金》,就像一部精致细腻的电影,除了没有特写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