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延伸着落寞与忧伤

时间:2022-03-15 02:26:35

八月,已是秋了。

这个八月,让我觉得异常的冷。我身旁的一些人显得很浮躁,因为天气有时是很闷热的,教室里的吵闹很无聊,不知道为何不久后的离去前,会是这般躁动不安,也许,离去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我想大凡能够轰轰烈烈、天长地久的人,他们的心里往往会有某种极端,而且不确定。

月光如水,澄澈了学校的荧光夜色,迷茫的夜黑得让我看不见天空中究竟哪个星座属于我。

本以为我们白天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就近了,而晚上走的时候,只是我一个,你让我以后怎么跟我遇见的人说我们在一起过。我的心开始有些麻木了。有些人,是要用一辈子去铭记的;而有些人,从他们身旁走过之后,便彻底忘记了。

不求铭记全世界,但求铭记最真的一颗心。我想我是一个铭记真心的人。

有人说:“能够铭记真心的人,寂寞通常会是彼此的。”

这个八月没有收到任何一个朋友的来信,寂落落的。我骑着单车一个人在阳光下穿行在熟悉的柏油路上,很有一种孤寂浪荡到天涯的凄楚,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这个世界遗弃了的孩子,迷失了方向,不知道哪里有我的梦和理想。想远走他方,可最终也没能有那种力量与勇气。

八月十五的月很圆,可我的家人朋友都已离散。爸爸在戈壁滩,妈妈一个人在清冷的家,婷没有消息,她的电话也换了号,而磊和家林在大学里过得怎么样了,也没有人告诉我……还有我看不清楚黑板的眼睛,念得这高三都快绝望了……

董老师的生日就是在这个月圆之夜过的,同学们都忙活着为她庆祝生日,教室里闪烁着灼灼的烛光,远处的烟火绚烂了这一片天空,夜色静谧得如碧玉清泉,似茗香氤氲,撩人迷离,空气的微粒散发着温润醉人的气息,仿佛蝶舞于幽蓝凄暗的空际,奋力却无法触及,也无法冲破、逃脱。在等待中,董老师最终到来了。

她来的时候,从同学们手中掷出的彩絮绽放如雨,落满了她的全身,她就笑了,笑声七彩、幸福……

我还是一个局外人,独自看着他人幸福欢笑的看客,而在所有人欢笑的时候,我依旧笑不出来……

我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都没有人接,我又给磊打,一直停机。

可月亮真的好圆,好圆的。

我突然觉得这泻下来的月光好似一地的泪,斑驳模糊了那晶莹澄澈的月亮的脸,不尽不眠。让我想起了那些难以忘记的人、朋友,并且沉痛地牵挂、思念。

最终外婆还是病倒了,没有像以前一样倒下后就起来。跟妈妈一起从学校出来,无力地看着外婆在病痛中,我又害怕了。因为祖母在我怀中倒下的时候,眼睛一直睁着,看着我,而闭上眼后居然就再也没有睁开过。外婆的眼神和祖母那时的眼神真的好一样,茫茫的如窗外的夜色,空洞、绝望。

这夜真的太残忍。

没有真正生离死别过的人,就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心痛,而心痛的交织总是在那一个不眠之夜成了那一个人的清醒,一个人漂泊的泪的海洋,然后泪花绽放,瞬间凝雪成冰,不知道最后冻彻了谁的心,留下了人世间最后的谁的一片晶莹。

我奔跑在清冷的街头,记不起往昔随风走过时那脸上的微笑,看不清那些零星行人的脸孔。灰白的房屋,突兀的远山,街道两旁的矮树,绚烂的万家灯火,不声不息。

看着我找来的车和外婆转院消失在那似没有希望的街头,我心里空空的,在黄昏的路灯下站了好久、好久……

原来,我们之间所有的熟悉只是那从来没有走过的陌生。我怎么能看着你,走近你,与你相知相惜。

一个人的单车,一个人的薄暮,哪怕是走过了千百遍的路,其实没有人愿意回头,因为我们的家在远方。所以游离寻找幸福的心,让我们一次一次地成了过客。

妈妈要照顾外婆,似乎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她让我请假回家看一看家。而怕耽误正课,我吃罢晚饭后才走的。

又是那同一个薄暮,人依旧是我,孤单独行,临行前董老师的叮嘱,校门卫的善意忠告随风一起在我的耳边呼呼回荡,我骑着的单车压得路两旁铺落的厚厚一层枯干的槐枝槐叶嘎吱作响,声音清脆得好像什么正在折断,阴森得有些可怖,我的心也一直提得很紧。夜应该会有明晰的时候吧。之于夜,之于路,之于明天,而有些明晰了的东西却总是暗伤着我们的青春。

七点多到的家,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个人面对着这一切,所有的熟悉顿时化作了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陌生的冷淡,并且异常失落。从来不知道也没想过温暖的家,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会是怎么样。或许年少的我们总是太天真,固执地相信这个世界上无处不存在着永恒,所以长大了之后这样出其不意地掏空我们的心的时候,连欢笑声都显得空虚,笑容也落寞。

一个人看完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本来就低落的心情更加离伤了,下楼来到自己的房间,关灯后把自己深埋在冷瑟的被里,不知道何时才睡了下去。

梦里的阁楼,对着开满花的窗,昏黄的旧上海似的唱片机,那支摄人心魂的忧伤的曲,黑色的钢琴,白色的床,暗蓝的天空下消失了的倩影,有一个声音低低传来,我叫路小雨――绝望的眼神,永远伤心的雨。

那是一个很容易被感动的同时也感伤的人。和很多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我热爱单车。以前骑在单车上的时候朝路过的人微笑。他们说我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而现在,那些熟悉的影子总让我想到自己被岁月刻录下的伤痛,我想坚守自我的独立,最终却在一次次碰撞之中变得圆滑了,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好讨厌,和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人不是我,所以我总喜欢独处,然后再莫名其妙地跟自己说话。每当一个人走在路上,看见说笑、相拥在一起的人时,心里都好难过。也许,被别人遗落的,被这个世界遗忘的,是我的文人情怀。

路小雨真是一个好可怜的孩子,我和她的内在太一样,只能用这样一句话来定义她,而我总是会胡思乱想,那个真实的自我,也只活在睡梦中,活在我一个人的时候,没人看见。

越来越眷恋家的温暖了。

家以外的世界总让我感到太冷,我每周都回家,只是想要回家温暖一下我逐渐冷却的心,想寻一寻祖母的遗迹,看一看妈妈的笑容。

每次路过老屋,都只是呼啸而过,看着曾经的家却不能停下,祖母的坟孤寂地躺在那个土堆上,黄澄澄的一汪泥土眼中是总也忍不住要掉的眼泪。

很多个夜晚,我都做同一个梦。梦里,我站在河岸边,河水宽而且特别湛蓝,我不说话,看着对岸的老屋,夜慢慢地侵袭过来,老屋的门就那样敞开着,空荡荡的,月亮突然从山那头跳出来,跳到我的头顶上,老屋黑色的瓦片更幽黑古老了,只有那一方龟裂的旧土墙闪着淡黄碧金的光。祖母一个人在老屋,寂寞得如尊雕像,幽白的身躯任凭时间流逝,居然也没有人为她擦去一粒灰尘,只能老泪纵横。

祖母走的时候,也许是快乐的,我想。因为她当时身边只有我,不是她一直牵挂的儿子,而是她最牵挂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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