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坏救母:三学子“预售”五年青春

时间:2022-03-09 03:19:10

紧急坏救母:三学子“预售”五年青春

父亲下岗了,房子变卖了,债台高筑的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病重的母亲还躺在医院里。

告急!母亲的生命告急!

危急时刻,兄弟3人手拉着手,顶天立地地站了起来,以知识、人格、法律作担保,推出一项特别的孝心计划。

这是一份前所未有的自荐书。

自荐人是3个正读大学的兄弟,年龄分别为22岁、20岁、19岁。虽然距离毕业的时间还有三四年,但3位学子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预售”出去:愿与有意相助的企事业单位提前签约,由签约单位预付5年工资,自荐人毕业后到签约单位无偿工作5年,回报关爱。

这一切,都是为了挽救病重的母亲。

1974年秋天,22岁的尹彦德结束了4年军旅生活,回到家乡山东省梁山县农村。1976年,尹彦德与小他4岁的本村姑娘时苓喜结良缘。婚后,小夫妻恩恩爱爱。随着3个胖小子先后出世,夫妻俩更是勤俭持家,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

尹彦德是高中文化,又在部队锻炼了4年,见过一些世面,因此并不甘心守着家里的几亩薄地度日。1980年,三儿子刚刚满月,他就踏上了外出闯荡的路。

丈夫走了,留下5亩田地和3个幼儿,时苓一个人挑起了家庭重担。每天,她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超负荷地运转着。岁月在她年轻的脸上,飞快地刻下一道又一道痕迹。尹彦德回到家里,看着憔悴虚弱的妻子,心疼不已,多次提出不再出外了,但每次都被妻子笑着劝阻了:“现在苦点累点算不了啥,我年轻着哩,撑得住!你在外面好好干,多挣些钱,供孩子读书。咱要把3个小子都送进大学!”

尹彦德经过数年闯荡,已具备了多方面的才能。1984年,兖州市一家单位把他作为人才挖了过去。第二年,尹彦德即被提拔为业务经理,全家户口迁到兖州。

然而好景不长。1992年春天,由于行业不景气,单位效益急剧下降,身为业务经理的尹彦德和许多职工一起下岗了,年近40岁的他,不得不再次外出打工。

丈夫下岗了,在外打工又不顺利,家里的经济状况渐渐紧张起来,时苓计划着摆个地摊贴补家用。在筹备的过程中,她病倒了,于1992年秋天做了甲状腺肿瘤切除手术。

手术之后,时苓的身体每况愈下,从此再也没有断过一天药。早些年由于操劳过度埋下的病根,现在纷纷露出狰狞的面目,慢性胃炎、乙型肝炎、风湿性关节炎等多种疾病接踵而至。

疾病折磨着她,但她脸上的笑容反而一天比一天浓了:3个儿子的学习成绩都很棒,老师说小哥仨都是“大学的苗子”哩!

拖着病体,她默默操持着家,盼望着儿子们金榜题名的那一天。

1995年,大儿子尹训国考上了武汉华中农业大学。临行前,训国不放心妈妈的身体,反复对妈妈说:“一定要吃好休息好,安心养病,千万别累着!”时苓一边为儿子准备行囊,一边笑着说:“都是慢性病,没啥大不了的!只要你们哥仨都考上大学,妈的病自然就好啦!”

训国在学校里非常用功,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每次获奖,他都把奖金寄给妈妈,让妈妈买些营养品补补身子。但时苓舍不得花一分钱,总是隔上一段时间又寄回学校。

此时,尹彦德已经漂到北京,在一家公司搞推销。由于业绩较好,赚了一些钱。1997年底,他在兖州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商品房。

时苓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起来,对药物的依赖越来越强,家里到处都是药瓶药罐。1998年5月,她的病情急剧恶化,连续三天三夜高烧40℃以上。

经过济宁市一家医院初步诊断,时苓患的是溶血性贫血。住院的头几天里,她数次休克,生命危在旦夕。

尹彦德要打电话把孩子们叫来,她坚决拦住了:“老二老三快要参加高考了,说啥也不能让孩子们分心!”她还让丈夫不断地往家里打电话,向儿子报平安。

尹彦德要带她到北京诊治,她死活不同意:要是老二老三今年都考上了,要花很多钱,可家里已经空了啊!

靠着激素、免疫抑制剂等药物,时苓的病情在入院半个月后暂时得到了控制。身体稍有好转,她就天天嚷嚷:“我要回家给训宁、训东做饭!快考试了,孩子要好好补补身子!”

1998年6月初,时苓提前出院,回到家中休养,但天天都要吃药、打吊瓶。那些日子里,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孩子的身上,每天总是拔下针头就为孩子准备可口的饭菜。尹彦德要留下来照顾她,被她推出了家门:“你不出去挣钱,孩子拿啥交学费?”

不久,高考揭榜,三儿子训东考入山东大学国际贸易系,二儿子训宁因数分之差未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决定复读一年。

1999年春天,时苓的病出现了反复,吃不进饭,睡不好觉,手脚麻木,并不时发烧。这一次,尹彦德坚决要带她赴北京检查:“你再不答应,我就天天守在家里!”

她被迫同意了,但提出一个条件:等到二儿子训宁高考之后,再去北京。

不久,从武汉传来大儿子训国的喜讯,他已考上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的硕士研究生!时苓蜡黄的脸笑成了一朵花。现在,就剩老二了!今年训宁要是考上了,儿子们都出息了!巨大的精神力量使虚弱的她喜上眉梢,悉心照顾着儿子的饮食起居。

考试一结束,训宁就风风火火地回家报喜:“妈,我百分之百能够考上!”她露出疲惫的笑容,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再次病倒在床。

丈夫回来了。这一次,她已无话可说,7月14日,夫妻二人带上东挪西借的一点钱启程赴京。

费尽周折,辗转数家医院之后,时苓终于在7月26日住进了首都医科大学友谊医院。经确诊,她系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贫血,亦即自身会产生一种抗体,抗体与红细胞相结合之后,导致红细胞被破坏,发生溶血。

此时,时苓多次昏迷,病情已经相当严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医疗费用是高昂的,尹彦德带的钱很快就用完了,而且还欠着6000元的医疗费。院方已经发出了催款通知。而妻子的病情依然十分严重,必须进行血浆置换,每次置换需要6000元,每隔数天就要置换一次!

债台高筑的家已经告借无门了。尹彦德急红了眼,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训宁,你和训东把房子卖了!”

电话那端,训宁、训东当即哭出了声:“爸爸,妈妈是不是病得很重?不然您是不会让我们卖房子的!”在儿子的追问下,尹彦德说出了实情。

由于开价较低,房子很快有了买主,以3万元成交。当训宁、训东带着钱款赶到北京时,医院已经发出了第二次催款通知。

远在武汉勤工俭学的尹训国得知消息,当夜坐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8月10日,友谊医院内科3区病房。

病床上的妈妈刚刚睡去。蜡黄的脸,浮肿的脸,疲惫的脸。妈妈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透明的液体一滴滴地流着,流进妈妈虚弱的生命里。

妈妈醒了,哭了,很快又笑了起来。妈妈的笑很僵硬,集中在微微张开的嘴角。那张浮肿的脸,无法笑容满面。

“都来了!”妈妈的声音很低很弱,“啊,都来了!”

兄弟3人用力点着头,泪水满面。他们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按照医院的规定,只能留下一人陪护,老二老三不得不退了出去。

兄弟3人轮流陪护,陪妈妈说话,给妈妈按摩,喂妈妈吃饭――病重的妈妈已经不能自理。

夜里,陪护的人在病房里,不陪护的兄弟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打盹。

钱,眼看又要花光了,一直在外筹款的父亲所获甚微。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尹训国读的是自费研究生,3年内需交27万元,第一学期就要交17万。这已成了不可企及的天文数字。他对爸爸说,他要放弃读研,马上参加工作!

此时训宁已经得知自己被山东农业大学园艺系录取,他指着弟弟训东说:“干脆我们俩也不上了,都去打工,挣钱给妈妈治病!”训宁还说要去卖肾。

一向和蔼可亲的父亲发火了:“你妈妈会答应你们放弃学业吗?真没出息!你们就不能想一个积极的办法?”

兄弟3人低下了头。父亲的话提醒了他们:怎样才是“积极的办法”?

“要是我们都已经参加工作就好了,把工资全部给妈妈治病!”训东说。

“尽说没用的废话!”训宁烦躁地说道。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有了!”训国猛地一拍脑门,“如果我们提前自荐,又有企业帮助我们,不就等于已经工作了么?签约单位提前支付5年工资,我们毕业后再为签约单位无偿工作5年!”

预支未来!把自己提前“卖”出去!哥仨兴奋不已,开始认真商量每一个细节。

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在深夜的灯光下,哥仨起草了一份“自荐书”――

我首先是一个儿子,然后才是一个学子。儿是娘的心头肉,母亲病危儿心疼。当得知母亲病重,我们分别从湖北和山东匆匆赶到首都,守护着母亲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看到妈妈脸色蜡黄,呼吸沉重,不时发出痛苦的,我们的心碎了!拉起妈妈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仿佛抚摸着痛楚的心,我们再也约束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十几年来,我们兄弟三人都在不倦的求学,全无经济收入且花费很多,加之母亲连年求医费用巨大,父亲又下岗,使早已困顿的经济状况更趋瘫痪。为了救治妈妈,最近又将二室一厅的房子卖掉了,并且举借了上万元债款。但即使如此,医疗费用仍难以维系。

怎样挽救妈妈呢?面对着这个行将破碎的家庭,面对着心力交瘁的父亲,我们想到了自身的价值,想到了社会主义大家庭里千千万万的好人!我们愿与相助的企事业单位签约,签约单位提前支付5年工资,我们在毕业后为该单位无偿工作5年,以报答其厚爱。作为人子,作为跨世纪的大学生,尽孝道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我们责无旁贷!

请给我们一个机会,让一个母亲拥有生命和健康,让三位学子拥有母亲吧!

尹训国 尹训宁 尹训东 拜上

怀揣自荐书,兄弟3人踏上了自荐之路,叩开一家家企业的大门。但这样速度太慢了,他们想到了传媒,求助媒体公布他们的自荐计划。

8月20日,《北京晨报》对兄弟3人的自荐计划进行了报道。文章虽然篇幅不大,但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

一位30多岁的女士早早来到友谊医院,要捐钱。当时只有训东在病房里,他坚决不收:“我们不愿接受任何捐款!我们只想提前签约,自食其力!”这位留学归来的女士赶到银行,以尹训东的名字开了户,存入25万元,硬是把存折塞到训东的手中。

北京大学的一位退休干部执意捐款1万元,没有任何推辞的余地。

一位姓马的女士把尹训东接到她的家里。马女士住的是两居室,房子很窄,但她专门为训东腾出一间卧室,自己和丈夫、孩子挤在一间屋子里。训东成了这个家庭的一员,吃住都在这个并不富裕的家里。

更多的电话则是为尹氏兄弟介绍工作,不少企业打来电话询问详细情况。

由于媒体的采访,时苓知道了儿子们的计划,泣不成声:“孩子现在就背上这么重的包袱,将来工作后,日子咋过啊!”她想阻止儿子们的行动,但这一次,3个孝顺的儿子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8月24日,时苓出院,医生让她先休养一段时间再来复查。

此时,已经数月没有上班的尹彦德,理所当然地失去了工作。他和妻子借居到一个老乡的酒店里。

过几天就要开学了,训宁、训东含泪告别了母亲,回到山东。

9月8日,济南的《生活日报》刊发了尹氏兄弟“典身”救母的报道。一篇数百字的消息牵住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心,人们被尹氏兄弟的拳拳孝心和自力精神深深感动了。人们说,一旦有企业与尹氏兄弟签约,就会产生一份特殊的“合同”――孝心与爱心交织,人情与法律相融。

尹氏兄弟说,他们提前自荐的“担保人”是知识、人格和法律。其一,他们毕业后学有所长,可以凭借自己的知识、能力为企业效劳;其二,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好心人帮助了他们,挽救了他们的母亲,他们必将涌泉相报,这是一个人的人格品质的基本含义,而且训国是一名共产党员,训宁、训东是共青团员;其三,既然是双方自愿签订的“合同”,就有法律效力,受法律保护。假如他们爽约,签约单位有权依法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数十家单位热心地询问尹氏兄弟的详细情况并索要相关资料,多家企业还表示了初步的签约意向。然而,至10月上旬记者前往济南、北京采访时,三兄弟尚无一人将自己“预售”出去。

记者采访了数家企业。这些企业的负责人都说,从感情上讲,他们很想与尹氏兄弟马上签约,但具体“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从记者采访的情况综合分析,至今未能签约成功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首先是专业不对口。不少企业有意相助,但因专业不对口,尹氏兄弟毕业后到了企业没有用武之地。这对尹氏兄弟来讲不利于个人发展,对公司来讲是人才浪费。

其次是“变数”太多。三兄弟中,老大、老二刚刚入学,老三也刚读大二,离毕业都还有三四年时间。三四年后,形势会发生各种变化,现在看起来很合适的选择,到时恐怕是一个错误。

一些企业表示虽然不能签约,但愿意给予资助。对此,尹氏兄弟在深表感谢的同时,坚决谢绝了:“首都人民已经捐了3万多元,解决了燃眉之急,我们不能再接受任何捐助,我们只想靠自己、靠自己的价值!”

泉城济南。瘦瘦的尹训东眉清目秀,脸上有一种超越19岁的忧郁。本来,他想趁国庆假期到北京看望妈妈,但为了节省路费,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说,二哥训宁回兖州老家借钱去了。

首都北京。一家不大的酒店,酒店一隅的狭小空间里,躺在床上的时苓仍然浑身浮肿,神情有些恍惚。训国正在给妈妈按摩,尹彦德正在做饭。午餐是一锅萝卜白菜,上面漂着几点油星。尹彦德想给妻子开小灶,加强营养,但她不愿意,怕花钱,时苓每天都在吃药,近日将到医院复查。

目前,尹彦德仍未找到工作,一家人没有任何生活来源――如果不把兄弟3人勤工俭学的微薄收入计算在内的话。

三学子用拳拳孝心、自力精神和一项特别计划,正在演绎着一个感天动地的过程。我们期待着这个过程早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从而创造一个回报母爱的经典故事。M(责编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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