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慈文传媒董事长马中骏《新西游记》 赌的是未来

“忐忑”。

这就是马中骏触碰到经典时的心情，更何况还有珠玉在前。1月5日，由马中骏的慈文传媒出品，张纪中任制片人的《新西游记》在北京电视台文艺频道播出，并将于1月30日在云南、天津、东方和浙江四家卫视上星。

《新西游记》2005年立项过审，2006年开拍，2011年暑期地面频道播出时特效仍在修改，“十几天前（12月中旬）才刚完成特效，结了尾款。”马中骏说。特效和造型是《新西游记》的最大卖点，总投资超过1.3亿元，其效投入2600多万，造型五六百万。马中骏对《西游记》这个题材特别偏爱，在投资电视剧《新西游记》之外，还同时制作了动画片《西游记》。“我觉得这是一部留得下来的作品，和观众赌的是未来。”

《综艺》：这部剧从开拍到播出用了5年，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马中骏：第一个困难是制作上的困难，现在来看，这个困难依然存在。首先是不敢“碰”。83版《西游记》是一个高峰，六小龄童等人的表演不可替代。一开始我们曾希望找到像六小龄童一样的传承人，但遍访各地戏剧团、戏曲学院后发现，戏剧本身的传承也存在问题，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从何处突破以和老版区别是特别大的难题。

我们现在特效和造型比以前进步很多，但观众对美国的特效和造型更受落，在这方面找突破很难。我们最初设想是特效和造型全部在美国做，但材料和人工等算下来，全部制作费承担美国一个团队都不够。所以只能进口美国的材料，请美国的师傅到国内做。进口的塑形硅胶是微泡的，国内厂家和科研单位没有一家可以做出来。

特效方面，我们请了上海、广州、深圳、香港等地10多个特效公司集中培训，然后根据不同特效难度和公司特点分工。国内没有上规模的特效公司，完全依靠一家公司做不了。我们有将近4万分钟的特效镜头，至少在电视剧来说，目前难度和效果没有一部比得上。

第二个挑战是投入远远大于市场价格。2006年投入预算是200万/集，现在已经超了。但是我们版权卖得早，当时最好的电视剧市场价才只有八九十万每集，我们得到国家广电总局的大力支持，略高一点。在国家广电总局的呼吁下，电视台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不仅给我们预付款，在资金遇到困难时，还曾借款给我们。

而当时海外市场韩流盛行，中国电视剧被压价，到现在价格也没提上来。如果完全按市场算账的话，这个项目性价比是不合算的，很多事情都寸步难行。

《综艺》：寸步难行，还是一寸寸走到了今天。

马中骏：因为我们团队对这个题材都很有兴趣，这个很重要。很多文化产品的成功与财务性价比没关系。融资渠道方面，除了自主投资，还有电视台和银行等金融机构支持。北京曾出台过投放100亿支持文化产业的政策，我们从北京银行贷款了1000多万，能够获得贴息政策。

当然风险一定存在，我当时对大家说，赚钱可能有难度，但打平还是有可能的，现在的情况是至少不会赔，只是因为卖得早，价格比现在市价低一些。国内地面频道已经在暑期档播出了，1月份在北京文艺频道和云南、天津、东方和浙江四家卫视播出。

运气好的话，还有个未知的市场，就是那些从来没买过中国剧的德、英、法等欧洲国家。他们此类题材比较少，对《西游记》也略有所闻，而且对新版造型能够接受。我们新版版权卖给了一个小岛国，价钱不贵，但要求他们把英语字幕无偿提供给我们。目前，海外版正在翻译中。

这版《西游记》应该是可以留的下来的，我们的努力赌的是未来。

《综艺》：除了特效和造型，新版还有什么“赌注”？

马中骏：和83版相比，我们对西游故事和人物诠释的方向、传递的角度是不一样的。83版故事更戏曲化，我们更接近原著，对唐僧四人的性格和关系的解读层次更多。比如从前的人物设定是糊涂唐僧，聪明猴子，但唐僧不一定是糊涂，可以是大智若愚。唐僧与孙悟空之间的分歧只是对世界认知不一样。

受众群也会有变化，83版的确老少咸宜，但主流观众会向老人和孩子两端集中。新版相对会更往中间段集中，14岁到20、30岁群体比较容易接受，男性也会比女性多。

《综艺》：现在对新版的质疑声还是很多，你怎么看？

马中骏：其实，制作过程中，我们也有彷徨的时候，常常会遇到节点，就想到底往哪个方向走。真实心情是很忐忑的，这样一个大投资又经典的题材，做的时候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很多事情是一跺脚就做了，不能犹豫。

老版形象深入人心，《新西游记》形象策划出来，还没拍就已经有很大争议――是不是离传统太远了？很多电视台的购片主任和我们交流说，形象离得太远，会不会形成对观众的拷问？但另外一种声音说，时代不同了，观众群在变化。现在的孩子是在网游和日漫熏陶下成长的，他们对形象的接受会和中老年人群不一样。究竟未来哪一个形象占上风也不一定。我想越发展到后面，新形象的接受度会越高。所以，我们赌的是未来。

这次制作过程既是一个战胜心魔的过程，也是再次接受洗礼的过程。这期间，我们看原著、学习，很多道理是在这个过程中领悟到的。希望观众看过之后，能够感受到创作者的用心和激情燃烧的地方。

《综艺》：挂上张纪中的名号，在网上总会有很多板砖，你怎么看和张纪中的合作？

马中骏：只要是张纪中全身心投入的项目，就会带有他个人比较强烈的印记，但不等于他能代表全部。一部影视作品首先是集体结晶，但一定要有核心，所谓核心就是听谁的。在新西游这个项目中，他无疑是核心，他最早做了2万字风格阐述，这一般是由导演写的。总导演张建亚是优秀的导演，也具备核心作用，但他是张纪中请来的。

《西游记》现在的版本很多，为了便于区分，张纪中作为优秀的制片人就被放在了前面。他说如果拍砖的话就拍他。我们也认可这一做法。他有这么大勇气也代表了他对这个作品的认知和投入。

《综艺》：这两年翻拍经典过于频密，大众已经有审美疲劳，国家广电总局也发文限制经典翻拍，对这版的收视和口碑是否有信心？

马中骏：广电总局限制的是急功近利的翻拍。如果是充满艺术想象、充满创新追求、对原著诠释有新的认知的翻拍，一定会得到认可。

2011年浙版《西游记》对我们来说是个意外，它比我们晚拍，却比我们先播。当时，我们正在做前期筹备，开不开机都是问题，但电视台的反馈给予我们很大支持，说我们拍的肯定不一样，所以很多台是两版《新西游记》都买了。

翻拍其实是国际上一种通行的创作现象，具有相当挑战性且更加需要原创精神。观众如果对翻拍产生反感，我们要检讨的是自己的翻拍水平不高，但翻拍本身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