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自然的风景画家:康斯坦布尔

提到英国19世纪的风景画家，人们就会想到透纳和康斯坦布尔，不同于透纳绘画作品中的充满激情，康斯坦布尔则以其平静、朴素、纯粹的表达方式，记录着他所钟爱的英国乡村风光。

约翰·康斯坦布尔于1776年出生在英国萨福特郡，他的父亲是一个位水磨坊主，年轻时，他帮助父亲干活，父亲总是叮嘱他关注气候和水情的变化，久而久之，康斯坦布尔在劳动中养成了观察气候和天空的习惯，这种观察大自然的本领日后则赐益于他的绘画作品中，那些大自然的云朵、天空、光线、大气等元素，都源于对自然的观察，而又高于自然凝结成艺术作品。

康斯坦布尔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皇家美术学院，从此开始了他与绘画相伴的一生。他穷其一生几乎都生活在他挚爱的英格兰东南部萨福特郡的农村田园间度过，从未做过浪漫的传奇旅行；他热爱生命与自然，也将整个艺术生命投入到探索和表现自然之中。康斯坦布尔的代表作《干草车》、《麦田》、《白马》、《费莱福磨坊》、《山谷田庄》等作品，都表达的是对平静安谧的田园生活的喜爱。

“从悄悄流逝的时光中捉住短暂的一瞬间，给予了永恒平静的存在。”无疑，这是康斯坦布尔绘画的美学追求，他力图表现自然界中最美好的瞬间景致，用他的画笔和画面践行他所坚守的绘画美学和灵魂。他说：“绘画，对我来说应该是表达感情的一种语言，斯德阿河畔的一切东西，越来越使我回忆起欢乐的少年时代，这些景色使我成了画家。”有人说康斯坦布尔的绘画作品是“大自然的镜子”，我并不同意这样的说法。镜子只能将大自然的景致纹丝不动地复制下来，却不能有力、有深度地表现出画家的创作灵感和对自然的不懈探索。康斯坦布尔说，“在天才的艺术和手法化的艺术之间，我努力地画出一条界线，然而就是最伟大的画家在手法上也不会是完美无瑕的。绘画是科学，从事绘画就像探索自然的规律。”

康斯坦布尔最负盛名的代表作是画成于1821年、获得1824年巴黎美展金奖的风景画《干草车》。画面中的景色，是从戈尔丁·康斯坦布尔的磨坊前平台的一个防波堤上所取，画面的左侧就是威利·洛特小屋。画家故意把河流画得比实际上宽一些，以此形成一个较大的反光面，也让干草车行走其中有充裕的空间；较大的河流反光面与大面积的天空、浓郁的树荫、静静伫立的小屋、涉水而过的草车、远处被亮光照射的草地等，组成了这幅和谐、静谧、优美、近在眼前的田园之歌。水平的构图、丰富而对应交织的色彩关系、云彩中光线的处理手法、细致入微的观察——整个画面明亮欢快、自然清新，打破了古典传统风景画中棕色、褐色所营造出的凝重而压抑的气氛，整幅画弥漫着英国乡村田园风情的，让人顿觉耳目一新。在《干草车》中，康斯坦布尔做到了把早期的小幅油画速写中明快大方的自然主义倾向保留在大幅作品中，由此达到了描绘自然的新高度。

康斯坦布尔对自然的运动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在他的画作《拾穗者》、《阵雨后的夏天下午》、《布莱顿海滨浴场》、《布莱顿的链条码头》等作品中，就是通过捕抓自然运动的神韵，用丰富多变的色彩表现出大气的流动、光的颤动、空气的质感、海浪的涌动、云层的翻滚等元素。 画家对当时新近兴起的空气效应探索很感兴趣，他确信天空是风景画的关键因素，他常常去大自然中写生云象并记录下云的类型与绘画时间。这些对云和天空的写生，为他的风景画中大面积天空和云层的描绘夯实了基础。

《布莱顿海滨浴场》是康斯坦布尔海滨题材系列中的代表作品之一，画家将海平面和沙滩布景极低，浅锗红色渐变的沙滩在画面中占六分之一空间；深浅变化的蓝色海平面所占画面面积比沙滩稍多；海平面与沙滩占据着画面下方三分之一的位置，构图上分别处于长方形对角线的两侧；剩下的三分之二的画面空间全部留给了天空；点点帆船打破海平面与天空交接线的寂静，为画面增添了生机和动感。画家有意通过大面积多彩幻化的天空和气流来增加空间的层次对比感，前景的帆船颜色较重，不仅成为画面的视觉中心，也增加了画面的真实感，与远处的天空和极远处的帆影起到了虚实对比的作用。画面右侧边缘加深的蓝色云朵，有一种涌动感，放佛正在向画面中心移动，在视觉上形成了运动感，使画面流动起来。

在另一幅海滨题材画作《布莱顿的链条码头》中，沙滩、沙滩上搁浅的帆船、沙滩上收网的渔民等构成一个直角三角形，从画面的左方中心向画面右下方铺展开去；右侧沙滩上方，是小面积的波涛汹涌的海平面；海与天的交接处是一段直线一般静立的锁链桥，延伸到岸上，伫立着黄灰色的楼群。同上一幅画一样，画家将画面的大部分空间留给了变幻的天空和云层。海岸上，渔民们在收着网，在前方不远处，一只帆船在海浪中颠簸着；压低的、变幻莫测的、翻滚的云层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画家采用各种不同的对比色彩，从远处看，使画面产生了一种跳跃的效果。

黑格尔在《绘画的一般性质》一文中说到：“一些画家选用人类的外在环境例如山、谷、草地、溪流、树木、船、海、云、天、建筑物、房屋等作为绘画的题材，但是这类艺术作品中形成的内容核心毕竟不是题材本身，而是艺术家主体方面的构思和创作加工所灌注的生气和灵魂，是反映在作品里艺术家的心灵。”同样的，从康斯坦布尔的作品中反映出来的，就是画家心灵的平静和安然，他放佛是一位田园诗人一样对大自然无比的痴迷和醉心。而画家这种对大自然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的描绘是如此的真实、自然，这可不是单纯复制的“大自然的镜子”，而是创作，是灵感！

参考文献

[1] 杨身源，张弘昕.西方画论辑要[M].江苏美术出版社， 1990.

[2] [英]唐纳德·雷诺兹.19世纪艺术[M].译林出版社， 2009.

[3] 瑜青（主编）.黑格尔经典文存[M].上海大学出版社，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