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照陆:我演奏的乐器就是“少数民族”越声

刘照陆，上海音乐学院副教授，国家一级演员。1965年出生于江西省九江市，自幼随兄长学习音乐，14岁考入上海音乐学院附中，1985年考入上海音乐学院，随王国栋及赵准教授学管，在校期间多次被评为专业优等生。1989年以上音最高专业成绩毕业，同年考入上海交响乐团，自1993年起担任上海交响乐团大管首席。在乐团期间，多次担任协奏曲的独奏，并随团出访了数十个国家和地区，均获得很高的评价。1995年赴澳大利亚阿德莱德音乐学院及交响乐团进行为期一年的学习访问。2003年应国际双簧协会之邀赴美国戈林斯堡参加年会，并作《大管在中国》的专题演讲，同年6月8日在美国举办了个人独奏音乐会。除了教学外，他还兼任上海交响乐团大管首席、上海音乐家协会理事、上海大管研究会副会长。

在我那个年代，刘铁山的《瑶族舞曲》是常常不绝于耳的管弦乐曲，因为在多为高亢的音乐中突然有这样一首轻歌曼舞又是少数民族的乐曲，自然会情不自禁。

之后，当我真正接受交响乐欣赏启蒙的时候，我的收藏架里听得最多的是杜卡的《魔法师的弟子》、拉威尔的《鹅妈妈组曲》等著名乐曲，后来有了点基础就开始接受勋伯格、布里顿等现代作曲家的作品，再回头聆听《瑶族舞曲》，才知道在乐曲快板部分的那一段独奏，也就是在高音区用特有的断音和有一定难度但又较快的速度来表现年轻活泼的舞蹈场面的那段是大管演奏的。大管在庞大的交响乐队中位列后排，长相很有特色，也很显眼。

莫名其妙选择了大管

2005年，上海举办了中国作品大管演奏音乐会，这是一场中国前所未有的音乐盛会，我前往采访。在那次音乐会上，大管集体亮相，那独特的浑厚音色极为突出，音域宽广，高音区音色哀伤痛楚，中音区温和甜美，低音区严峻阴沉，断奏时则具有幽默顽皮的效果，听起来像是小丑在表演。

那次音乐会让我有幸认识了策划这场音乐会的上海交响乐团大管首席演奏家刘照陆，为了更多地了解大管这一乐器，我让他帮忙推荐一些世界大管演奏家，没过多久，他便将精心刻制的光盘用快递寄给了我。我印象中的刘照陆是个说话做事都很认真的人，值得深交。从那次以后，我们经常在各种场合见面，而管乐界的许多人对他的评价都和我对他的印象一致。

我问他：“你是怎样开始学大管的？”他竟然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当年我报考上海音乐学院附中时考的是小提琴专业，但因为小提琴考的人太多，而学管乐的人很少，大管更少，以至于招不满，老师觉得我的条件很适合学管乐，就把我安排进去了。”他至今还记得那时的学习趣事，“正好费城交响乐团来上海演出，那可是当年轰动一时的音乐大事。学校把费城交响乐团的许多名家大师请来上课，而我照理应该去大管班上课，却莫名其妙地去了小提琴班，最后被老师送了出来，叫我去大管那里上课。”太有趣了！如今已成为大管教授的他一直没忘记带领他进入美妙大管音乐领域的恩师王国栋和赵准等教授，赵准教授前几年患病去世了。刘照陆说他的教学和演奏能有今天的成绩，那也是站在前辈的肩上取得的进步，喝水不忘挖井人啊！

国际年会中国第一人

大管这一乐器在英美等国家被称为“巴松”，发展至今已有百余年历史了，早先是由意大利人发明的，当时还是比较长的一个管，但有一个哨子，很简单的吹奏，如今已发展成几十个键子的吹奏乐器，在管乐里被认为是最具表现力的乐器。

如同其他行业一样，大管也有国际专业年会，但由于中国在大管演奏和教学上相比其他专业起步较晚，因此在国际上的地位并不太高，但因为有了刘照陆，这个纪录被打破了。

2003年，国际双簧协会年会在美国戈林斯堡举办（双簧管和大管都是用双簧，据说可能是这两个乐器学的人相对较少，干脆就合并起来了），组委会邀请中国派出有成就的音乐家出席，经过筛选，最终花落刘照陆。年轻的刘照陆精心准备，在大会上用英语演讲了题为《大管在中国》的报告。同年6月8日，他又在美国举办了个人独奏音乐会，从此打开了世界音乐界大管专业对中国的了解，并开始与国际接轨。“近年来，中国学生陆续走了出去，虽然总体水平离国际还有距离，但这个距离在不断缩小。”刘照陆欣喜地说。

哨子就是大管的“子弹”

我在刘照陆家的书房内看到满桌都是各式各样的工具，这是簧管乐器音乐家很重要也最基本的技术――做哨子，刘照陆比喻哨子就像大管的“子弹”。

大管和双簧管都属于簧管乐器家族，乐器的发声要在嘴巴和气的控制下由簧片振动产生。双簧片俗称“哨子”，它是用芦苇的茎秆做成的。目前，法国的哨子做得最好，一片约20元，俗称法国苇片。但据说法国人是在上世纪四十年代从我们中国的安徽买走大批的芦竹根茎，回去后请懂业务的人长期培植，用淘汰法反复选良种留下来，才形成了今天法国苇片霸居世界的局面。

专业圈里的人都知道，这类乐器学到一定程度后，自己不会做哨子会是一个很大的阻碍，随之就是声音逊色。刘照陆说起他的一件憾事、也是他永远的教训：“有一次，乐团在上海音乐厅排练，我匆忙之间忘了带哨子，一边打电话让家人打车送来，一边借用同事的哨子，但排练完，还是有同事指出声音有问题，这正说明哨子在演奏上有多重要。”接着他又说，“这是一个急需在国内培养的专业知识。”

在乐器大家族里，大管还是一个“少数民族”乐器。因此，刘照陆和很多从事大管教学的同事经常探讨怎样让更多人关心这件乐器。“我每年都会到各个地方去招生，很多家长都对大管不太了解，甚至有的家长都没听过这个乐器，于是我每次都会很耐心地讲解。无论从交响乐团的演奏还是艺术考学的需求来说，大管都是必不可少的乐器。和常见的热门乐器长笛、黑管相比，乐团需要配置的人数是相同的，但报考大管的学生较其他专业要少很多，由此带来的竞争优势是非常明显的。当然，我希望家长们不仅仅是意识到在考学过程中大管给孩子们带来的帮助，而是希望有更多的人了解大管、喜欢大管。现在看到越来越多的孩子开始学习并爱上大管，让冷门乐器越来越热，我真的感到很开心，我会一直为大管的普及而努力！”

给大管学习者的建议

问：想让孩子学大管的话，应该具备一些什么样的基本素质？它和其他乐器相比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答：孩子至少要超过9岁，还有最好长得结实点，因为大管这个乐器在木管乐器中是最沉的，又比较长。现在女孩中学的人也不少，在大管的表现力上，女孩有独特的优势，那就是细腻，世界最著名的柏林爱乐乐团的大管首席就是女性，当然，如果有钢琴或者小提琴的基础，14、15岁也可以学习。

问：我知道有钢琴基础学习任何乐器会相对便利，你说小提琴我就不完全明白了。

答：我做一个解释，你就会马上明白。音乐的基本要求是旋律，所有的旋律用歌唱来表现是最佳的，在乐器中小提琴表现旋律是最完美的，因此学过小提琴的孩子改学大管会事半功倍。还有一点，意大利人善长歌唱是全世界众所周知的，而发明大管的恰恰是意大利人，他在发明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把歌唱性作为乐器表现的首选了。

问：因为学管的人不多，不像钢琴和小提琴那样有很多机会去演奏、去欣赏，要如何学到别人的经验？

答：大管更多的用途是在各种重奏（大管重奏、木管重奏、管乐重奏等）和乐队中，此时合作能力要比掌握各种高难度技巧更重要。当然，除了老师，听现场音乐会和唱片是使你进步的最好方法，要知道高水平的演奏给你的启发和动力要比你埋头苦练更有成效。不要只听大管独奏，其他乐器的演奏同样会给你带来莫大的帮助，如果刚开始觉得交响乐听不懂，那就先从通俗易懂的世界名曲开始吧。此外，丢掉羞涩和紧张，大胆地在各种场合去表现吧，即使你不是最优秀的，也比独自在琴房里孤芳自赏要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