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万象于方寸的腕上艺术

如果说复杂功能展现了腕表机械工艺的极致，

那么珐琅彩绘便是腕表在艺术层面的杰出代表。尤其近几年，

珐琅表在国际上备受资深收藏家的重视，

来自中国的新晋富豪们对它亦是乐此不疲，

一些热门的珐琅表款，

在安蒂古伦、佳士得等拍卖会上

身价亦是屡创新高。

珐琅表为何这么贵

珐琅表在国内市场走俏也就近10年的事情，伴随着人们经济水平和对于艺术审美要求的不断提升，珐琅表成了热门，各大钟表品牌借势推出多款天价珐琅腕表。动辄数十万的价格虽会令一些钟表爱好者望而却步，然而为什么珐琅表仍能够如此受青睐，又何以有如此之高的价格定位呢？

除了个别大品牌有自己独立珐琅工作室外，现在整个瑞士制表业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独立珐琅师，以项目方式替品牌效力。如独立珐琅大师Anita Porchet，她师承日内瓦珐琅画大师Suzanne Rohr，与伯爵、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卡地亚、爱马仕等顶级品牌均有合作。对于珐琅表的名贵，已故的钟表鉴赏大师钟泳麟曾有一说：“我刚到日内瓦百达翡丽博物馆走了一圈，看到那里藏有二三十只从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创作的珐琅怀表。看过之后，突然有‘悟’的感受，做一只万年历计时表难吗？难。但与这个级别的微绘珐琅表相比，那又实在太容易了。因为做高复杂表的机器和人不难找，能画出这种珐琅画的屈指可数。”从中我们不难看出珐琅表制作人才的稀缺。虽然近几年，随着珐琅表订单的增多，也开始有不少新人加入到珐琅制作行列中，但是其产量仍然受复杂工艺所限制。每一枚珐琅表盘都经数道工序才能完成，而且大多要凭借珐琅师的经验和感觉，一枚一枚的画，一枚一枚的烧，不能用机械设备替代。而要达到理想的色彩和厚度，则需要反复烧制多次，在这个过程中，一旦珐琅盘断裂或产生气泡，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因此整个过程需要全神贯注、精神高度集中，不仅耗费体力，对眼睛伤害也很大。像积家珐琅工作室的珐琅师Miklos Merczel，他完成一块珐琅表大概需要200多个小时，图案越复杂制作周期就越长。当雅克德罗的微绘大师Heidi Spiesser被问及一年能做多少块珐琅表时，她第一反应有点茫然，继而笑说不知道。但她也说，做一个珐琅盘最少也要一个星期，所以理论上全年最多也就能做出50枚。而实际上，因为各种复杂因素，产量并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数字，由此可见珐琅工艺之难。所谓物以稀为贵，珐琅产品本身制作工序复杂，手工制造占了巨大比重，烧制珐琅又具有极大的不确定因素，这些都直接导致了达到艺术精品级别的珐琅表更是少之又少，这也是为什么珐琅腕表总是倍受腕表收藏家的青睐，售价也贵得惊人的原因了。

珐琅表的前世今生

珐琅真正走到手表之上，还要归功于1472年法国宗教迫害以及1556年日内瓦加尔文教的一项规定。由于宗教迫害原因，很多新教徒从法国逃亡至日内瓦寻求庇护，这其中便包含有众多的金匠和珐琅师。而加尔文教禁止金匠和珐琅师制作珠宝，这些工匠便开始转行生产钟表装饰。到1632年，法国人Jean Toutin终于发明了用于表壳与表盘的珐琅彩绘技术，标志着珐琅逐渐成为手表的重要装饰。路易十四时期，珐琅彩绘师和微绘画家们就开始结合他们各自所长，以制造越来越精致的腕表。肖像微绘和拥有法国画家华丽风格的迷人乡间风景微绘，被广泛用作装饰腕表表壳和表面。到21世纪初，珐琅彩绘师们开始展现其对这门古老古老艺术的娴熟运用，并不断寻求使古老艺术和高质量腕表能完美结合的方法。立体微绘等新工艺逐渐出现，高难度的Plique a jour（脱胎法）也得以复兴。

技艺卓越的珐琅工艺

艺术表现力与珐琅绘制时所选工艺关系不小。经过千百年演变的珐琅工艺，虽然有些技艺手法早已失传，但留存于腕表上的依然相当丰富。目前珐琅工艺主要有掐丝珐琅、微绘珐琅和雕刻内填珐琅等几种，虽然都有相应规范的工艺流程，但是在相同工艺不同流程环节间根据条件和手法的不同又会有各自的差别。且不提这些由3大工艺衍生出的技艺，单对这3大工艺，我们来为你一步一步细细解读。

线与色的艺术――掐丝珐琅

掐丝珐琅，对我们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一门珐琅工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景泰蓝。该工艺是指用极细的铜丝或金丝把要画的图案勾勒出来，然后将其焊接在成品的金属板上，再用以区隔出不同颜色的珐琅色块，并将色块合并成设计图案。该工艺最讲究的是金属丝轮廓的平均性，其次是焊接过程中位置的稳定性，否则在烧制时不同颜色的珐琅很容易流动混合。我们以雅典表为例，一个采用掐丝珐琅制作的表盘，需要经过勾勒、挑色、固定、上色、烘烤、打磨钻孔等54道工序，12次的烧制才能得以完成。

微缩的绘画――微绘珐琅

微绘珐琅，亦称为“无色透明釉彩下的绘画”。它是将原有的著名画作或图案缩小为符合表盘比例的迷你版本，然后以表盘或表壳为“油画布”，以珐琅为“颜料”进行创作。微绘珐琅比较适合描绘较大的场景，展现丰富的内容及细节，然而它需要表匠极具耐心及艺术技巧，每多一次烧制，出错的机会便愈多，中间稍有不慎便需从头再来。所以采用此类工艺制作的表款，如果手工技巧达不到水平，很容易在烧制过程中令颜色互相混合，导致图案模糊。在微绘珐琅领域雅克德罗和积家极具发言权，前者的作品曾深受清朝皇室喜欢，因此创作的微绘珐琅作品多以意境缥缈、笔触细腻著称，而后者在微绘珐琅领域内的成就也相当巨大，其创作的作品以细节精美、形象生动闻名。

其流程大抵可分为制图、选色、定底、绘制、焙烧几个环节。

雕刻的色彩――内填珐琅

内填珐琅，最早由11世纪法国里摩的珐琅工匠所创造。该工艺汲取掐丝珐琅制作的灵感，采用全新制作理念，即开始阶段舍弃了繁复的掐丝作图工序，转而在金属底子上以压模法或剔刻法做出花纹，然后在凹陷处填以珐琅彩烧制成器。内填珐琅除工艺改变外，在材质选用上也使用了掐丝珐琅从未涉及的透明珐琅。但由于其仍受边框限制，因此相较微绘珐琅在艺术表现上会更多地强调特写部分，该项工艺的关键之处在于对凹槽部分的处理，凹槽的深浅将会对最终成品的颜色有直接影响，因此这对工艺大师的雕刻功力有着相当的考验。另外一个难点在于每涂一次颜料便需烧制一次，如果任何一层出现问题便可能前功尽弃。虽然如此费神费力，但其成品却细腻且整体感很强，由于各模块彼此独立，因此烧制过程中的意外报废损失率要比掐丝珐琅低得多。

经过制底、填色、烧制、打磨钻孔等反复精工细制之后才得以呈现一款绝伦的内填珐琅表款。

Paillonne珐琅工艺

该工艺的历史最早可追溯至18世纪，它是指将装饰性的图案（雕花金箔或银箔叶）镶嵌在半透明珐琅上的一种工艺。在该珐琅制作工艺上，雅克德罗的成就无疑是巨大的。

你如何定义好的珐琅？

Anita：创造好的珐琅作品其实很难，人们很难一眼分辨出珐琅的好坏，只能多读一些书籍，多看一些珐琅作品，对珐琅了解后才能“慧眼识珐琅”。颗粒的细腻程度、珐琅的透光性都是可以作为判断的标准。有时你只要看下反光束是不是细，颜色交融是不是流畅就能帮助你判断珐琅的品质，但标准并非单一。

你为什么喜欢微缩珐琅这个工艺？

Anita：首先，这是一门几乎失传的古老艺术，可以有机会把它复兴起来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其次，做每一个微缩珐琅创作时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在如今求快的社会中这是件反潮流的事，微缩珐琅的创作过程不可能更快，这反而让我找到了归属感。

对于珐琅彩绘，你会坚持传统技艺，还是会做一些改革？

Anita：我和你们一样，只是一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极致的人。我也会经常不满意自己的作品，所以我经常会看看历史上的一些珐琅作品。很多古老技法失传是件很可惜的事情，我目前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去体会、尝试，这个过程也体现了珐琅彩绘的一种艺术精神，如果没有经验的累积，我很难知道作品烧制出来后会呈现怎样的色彩，而颜色对珐琅彩绘又至关重要，我希望能尽一己之力继续传承下去。

一年会创作几块腕表？

Anita：很难准确告诉你能够生产出多少，因为每一块腕表的技术难度都不同，所以很难做一个概括。目前我的工作坊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位学徒。我主要负责一些限量表款，学徒则会帮我做一些非限量表款的后续跟进工作。

对于每年和品牌的合作，你如何选择？

Anita：选择和哪些品牌合作，其实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是个重情义的人，有时候会觉得这个朋友已经认识很久了，如果拒绝的话心里过意不去。但最重要的因素还是基于作品所含的艺术成分高低来决定，越难执行的反而是我越想挑战的。

从普通的绘画转向方寸间的珐琅微绘，对你来说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Grillot：最大的挑战是创作平台的缩小，而且不是一般的小。把那么大的一幅作品，微缩到这么小的表盘上，要求会非常细致，必须借助显微镜才能完成。刚开始用显微镜时会觉得头晕，要经常抬起头来缓解，差不多用一个月的时间我才适应了在显微镜下绘画。而且工作时对环境要求也非常高，必须要一尘不染，哪怕是一点点灰尘落到正在绘制的作品上，也会变成瑕疵。

为什么会选择从事如此花费精力和时间的珐琅绘制工作？

Grillot：这可能来自于我个人的性格，我本身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性格也很安静。在学习美术过程中也让我养成了追求精细和完美的习惯。所以我觉得珐琅绘制非常适合我，其中也有很多小趣味。

如何判断珐琅作品的好坏？

Grillot：作品最后能否成功，关键在于轮廓是否足够清晰和精细，每一步的焙烧都需要在摄氏度800到850的高温下进行。焙烧是作品成型过程中风险最大的一步，火候差一点基本就前功尽弃了。

珐琅师的工作状态怎样呢？是每天都在工作台前坐一天吗？

Grillot：我们每天的工作量是8个半小时，采用的是弹性制工作时间。上下午会各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中午也可以休息45分钟。在绘制珐琅制品时，一般会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所以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而且，绘制时最好能随手感一气呵成，一旦中途停下，很容易破坏绘制的情绪。当然，我们也并不是只埋头在工作中一言不发，同事间也会分享一些有趣的话题，缓解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疲劳。

一名珐琅师每年可以制作多少作品？目前你完成的作品是什么？

Grillot：这要看绘制内容的复杂程度。一般来讲，我们组有6个人，一个月大概要完成20多件作品。目前我正在完成的是一块大师系列的三问表款的表盘，它是一个带有浮雕效果的仙鹤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