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的难与易

时间:2022-02-14 12:51:04

拒绝的难与易

我们总是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拒绝功效,以为能拒绝一次宴请就是不揩油,拒收一次红包就是不势利,回避一次上镜就是不虚荣。

其实,这样的拒绝哪是拒绝,倒像是为了更大的索取。拒绝了宴请抬高了身价,拒绝了红包提升了尊严,拒绝了上镜美化了形象,可谁能把更大的诱惑、勾引拒绝到底呢?

县长拒绝镇长的宴请,那是彼此的身份不对等;市长拒绝暴发户的红包,那是怕他红包有定时炸弹的嫌疑;明星拒绝商业活动,那是他们不用这个舞台的展示,自身的符号就足够大了。

有段子戏说:“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所受的诱惑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勾引的筹码太低。”就像老夫我,想了半宿,也没回想出我这辈子用拒绝换回尊严的一件“重大”事件。从幼儿园的小红花,小学时的“三好学生”,中学时的学生会干部,大学时的校报主编,一直到成人之后社会闲散组织给予我的各种头衔,我哪个拒绝了?连逗孩子玩的“校外辅导员”称号我不也没拒绝嘛。虽说这些伪光环不增值我半个铜板,可我也从没糊弄过这些组织,敷衍过他们的重托。

我无法拒绝有些虚名,有时我需要一些虚名在大众面前显摆,有时是用来在社会名流面前壮胆。比如有人自恋地报出:我是县花生种植协会的会长,我就亮出我是土豆改良学会的副会长的身份,职务比你小半级,可一个土豆比你20个花生大呀;你要是亮出县作家协会主席的身份,我就拿出印有市作协副秘书长的名片,还是职务比你低,可我这个社团的级别比你高呀。

如今我老了,小的“逗你玩儿”我开始拒绝了。比如烤地瓜的老王见面就让我尝尝他的手艺,我从不嘴软;比如我们县里的“三菱”文学大奖我从不申报。

如今,老夫我拒绝的事情多了,是不是我的德行节节高升了,虚荣心开始枯萎了,欲望也逐渐风干了?正当我得意于自己的修持得以提升的时候,去年我申报的副高职称被通过,得知这一消息,我可也暗暗地掰着指头,算过一笔小账,这一年能多涨多少工资呢?按说我都老得不用考外语,不用考计算机,不用考这儿考那儿了,组织都把我列为“没工夫考你”的范畴之内了,只是看在我多年从事这个职业的分上予以“照顾”,可我不也乐得屁颠颠地接受了?

我想过拒绝,可没敢拒绝,没有勇气拒绝是因为资格不足够。如果我也有公务员的工资收入,我就不要这个副高的职称了,我要是有处级官员的工资收入,我就不要正高职称的待遇了。

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利益我都无法拒绝,要是更大的诱惑向我招手,我能拒绝吗?

我想,我不拒绝的那些事情,无非都是些“描眉画眼”,或突出点鼻子或突出脸的“面子工程”,要是真触及了人格、尊严、灵魂的时候,我绝不突破做一个好人的底线。拒绝于我有难有易。

(摘自《济南时报》 图/黄煜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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