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个总是拍摄女性困境的法国导演

时间:2022-02-01 02:01:37

问一个总是拍摄女性困境的法国导演

伯努瓦・雅克:所谓的完美女性形象,是男性的一个发明

人物=P

伯努瓦・雅克=J

P:你的职业生涯始于担任玛格丽特・杜拉斯的助理导演,她给你带来的最大影响是什么?

J:杜拉斯在个性上对我的影响超越了她的那些作品对我的影响。在表达上,她对自由有着非常强烈的追求。大家都知道拍摄电影是一份非常艰苦的工作,你要跟整个摄制团队配合,我跟杜拉斯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永远不要听那些专业人士跟你说我做不到。杜拉斯说你们做不到,我是能做到的。

P:你的电影主题通常都是一个女性遇到困境,然后去设法跨越这个困境。为什么对这个主题很着迷?

J:生活当中其实总是有一个关键性的时刻,是我们要跨越的、要克服的,但通常情况下我们要在很久很久之后才能了解那个时刻。我试图掌握和展现这一刻,一个有爆发性的时刻对生命的影响。

作为一个男性,我很了解男性这个群体,所以我想从自己的角度来阐释女性个体对这个问题的感受。

P:你心中有一个理想的女性形象吗?

J:对我来说,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形象。法语里有一个表达―永远的女性,我不这么想,女性是多种多样的。所谓的完美女性形象,实际上是男性的一个发明。

P:你曾说:“人类,尤其是女人,就是矛盾、暧昧、分裂的。我在拍摄时,总是从这三方面去发掘这些女演员身上的特质。有时候,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一面。”你是怎么获得这个对于女性的细腻理解的?这种理解跟你的成长经历有关吗?

J:当然,我对爱的体验是很丰富的(狡黠地笑)。在这一刻我突然想起来,在法国,上小学的时候,从我那时候就已经男女合校读书了。我对那些小伙伴们的印象特别深刻,小女孩多多少少也像女演员一样,喜欢扮演小公主的角色,而男孩子们,就多多少少就会演一些比如说像王子、骑士,或者被女孩子控制的可怜的小奴隶的角色。即使进入了成人世界,童年的这种情况好像依然没有改变,我似乎永远都是跟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在一起,我生活当中的女性是要多于男性的。我到现在还记得我最早喜欢的两个女孩子的名字,一个叫索菲,一个叫卡洛琳。

P:那么在跟女孩子交往的过程中,有的男孩是白马王子,有的是小奴隶,你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J:我实际上不远也不近。我们童年在一块玩儿的那些游戏,很像是排戏。我是游戏的组织者,我控制在王子和奴隶之间的那个距离,最后我能找到接近我的王后的入口。这么说来,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是导演了。

P:你的作品《再见,我的皇后》,获得了3项法国电影凯撒奖。电影描述的是法国大革命前夕凡尔赛宫中的一个故事,你说那时候和现在很像,法国正在经历一个变革。确实,现在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分崩离析。

J:我想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个时候所经历的变革是一个非常地方化的事件,因为当时通讯手段是有限的,信息是封闭的。但是相似的一点是,在18世纪末,凡尔赛宫廷听到暴民攻占巴士底狱的消息,宫里迅速变得紧张,焦灼的气氛就像细菌一样传染开来。

今天也是,如果我们发生了一个什么大事,立刻就会成为全世界的一个大事,全世界的人都能感受到这种冲撞。情绪的传播,像细菌传播得一样快。

P:你在这种气氛下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J:我觉得我是一个观众,我在看一部戏。但这部戏总也停不下来。

P:你拍的《女仆日记》,你也说过和当下有某种相似性,“现在的欧洲或者是法国,从某种程度上说好像和故事中一样,呈现出一种到了世纪末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需要革新的状态。”那么在影片中,蕾雅・赛杜饰演的女主角最终选择了约瑟夫,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美妙的选择,约瑟夫不是一个好人,那么你为什么这么设置呢?

J:她是想要逃离,但实际上她做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选择,这跟当今的现实世界是很相似的。

P:能不能向我们讲述一个2016年你生活中与众不同的瞬间?

J:多年来,我有一个梦想,在希腊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岛上,租一个房子,好好地度假,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我就休息。今年我去了,实际上最后我还是带了很多文件、剧本,假期当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工作。我好像是被诅咒了(笑)。

P:2016年,你所在的国家发生过的最美好的一件事和最丑陋的一件事分别是什么?

J:很遗憾,法国今天这个情形,确实是不大好,我完全不喜欢法国目前的这个状态,我还在等,等待美好事情的发生。而最可怕的,倒不能说是今年发生在法国的恐怖袭击,而是恐袭对人们造成的影响,这是更可怕的。现在法国是非常紧张的、好像临战时的那种状态。

P:假如你有机会向全法国人民做一次演讲,你的主题会是什么呢?

J:我想说,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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