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10-15 11:16:55
——题记
舅妈是我们亲戚中的能人，自己开了个店，生意做得特别好，她有一个绝活，就是计算能力特别强，店里的账目都理得清清爽爽。依稀记得，小时候我常常住在舅妈家中，空闲时，她就与我们讲她曾经经过的一些苦难，说到她的念书经历，舅妈的话更是说也说不完。
哪里有钱上学啊？
舅妈最尊敬读书人，每当有老师来她的店里买东西，她总要给些优惠。我总是不理解，我问她：“舅妈，你读过好多书吧？你那么尊敬
老师！”
舅妈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现在多么幸福啊，能够上学，我小时候家里穷着呢，兄弟姐妹又多，虽然学费一学期才一元多钱，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个天文数字！家里就只有让男孩子去读书了。”
我接过话说：“那你不是就没上学了？”
舅妈又叹了一口气，说：“那时，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钱上学啊？每当看到他们背着书包去上学了，我就一边做着家务，一边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对爸爸妈妈说，我要上学！爸爸对着我瞪大了眼睛，妈妈擦着眼泪说，孩子，家里真拿不出钱来啊……”说到此时，舅妈悄悄地抹着眼泪。我不敢出声，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千古罪人，我现在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却不懂得珍惜。我呆呆地望着地面，低头不语，舅妈用她那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安慰着我，我的心沉甸甸的。
我根本不甘心
“那你后来就真的没有再上学了？”哥哥在一旁插了一句。
舅舅笑着答道：“哪儿啊，你舅妈倔着呢！她爸妈不让她上学，她每天都到山上去割两担猪草，然后跟我们换书看，有时还让我们给她讲解书里面的内容呢！”
舅妈白了舅舅一眼，说：“你们别听你舅瞎说，看了他们的书后，我根本不甘心，就偷偷地跑到教室后面去听课，天天去，老师被感动了，就来到我家里，动员我爸妈，说可以免去我的学费。后来啊，我爸妈看我实在喜欢上学，提出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把家里的家务全做完，才能去学校。我可高兴了，只要有书念，这算什么！我赶紧答应了。”
我听了，陷入了沉思。
上学的日子真好啊！
我问舅妈：“你上学的日子很苦吧？”
舅妈点了点头，说：“每天天没亮我就得跑到山上去砍一捆柴禾回家，中午放学后，我就用一碗凉开水和一个玉米棒子混在一起吃，这就算填饱肚子了。下午回家后，我还要去挑水、割猪草、煮饭……等这些都忙完了，我才可以去看书。上学的日子真好啊！老师给我们讲故事，教我们唱歌……每次背书、考试我都是第一，老师光表扬我。尽管日子过得很苦，很累，但我还是坚持念完了小学。”
我感叹着：“舅妈，你真行啊，那么苦的生活你都要读书，换成我，我是铁定不行的。”舅妈点了一下我的鼻头说：“其实，你也可以的。那个时代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这就是生活中的一道坎，其实它不高，是你把它想太高了，真正去做的话，就会感到，一跨就过去了。”
是啊，回过头看看当初的那些挫折、那些烦恼，其实都不值一提。它们实是人生中的一大财富啊！它们丰富了你的经历，启迪了你的智慧。
关键词：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舅权”
作者黄秀蓉，女，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民族学院副教授。地址：重庆市，邮编40071 5。
一、问题的提出
“舅权”广泛存在于苗族传统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产生了深远而持久的影响。苗族神话传说《开亲歌》之“开天辟地”中，有对娘舅的描述：“很古的从前，那舅舅‘爸样有’……。”彭兆荣认为：“‘爸样有’既是创世开亲的‘第一个’男人名字，男性标记，与‘舅’（旧，久，久老）相吻合；它同时又是亲属关系间称谓的聚合。‘爸样有’可以是‘有爸样’的方言表述，于是‘舅’戴起了‘爸’的面具。”可以说，舅舅“爸样有”这一表述，标志着“舅权”在古代苗族社会的萌芽。另外，“舅权”在苗族语言中也有一定的反映。例如，歪梳苗语言（属于苗语西部方言下的一种次方言）中有关“舅舅”的称谓具有多样性，有“yeuf dlangb”、“nol dlangb”、“zid dlangb”、“youxdlangb”、“mit nol dlangb”、“naf nol dlangb”等六个，相比歪梳苗的其他亲属称谓要多得多。在这些称呼中，有专称，也有共称，而共称又是苗族社会姑舅表婚现象在语言上的遗存。在日常生活中，尤其婚姻习俗方面，苗族传统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姑舅表婚，尤其是单向姑表婚将“舅权”展现得淋漓尽致。在他们的观念中，姑妈家女儿婚嫁的首要对象应是娘舅家的儿子，即“扛妈妈的伞，回妈妈的家，这是老规矩”。娘舅对姑妈家女儿的婚事拥有决定权。“舅家来说亲了：‘有山才有水，有藤才有瓜，姑妈是我姑妈，娥姣应该归我家’。娥姣的妈妈，娥姣的爸爸，两人无话讲，古理是这样，谁也不敢违。”
“舅权”的英文单词为"avunculate～’，源自拉丁文“avunculus”，本意为“母亲的兄弟”。《不列颠百科全书》释“舅权”为“男子与其姐妹的孩子特别是她的儿子的特殊关系”，即指舅舅对外甥的权威关系。法国结构主义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则认为，“舅权”拥有四个词项，即兄弟、姐妹、姻兄弟、甥侄。这几个词项之间组成了以下几组关系：舅舅与其姐妹的关系，舅舅与姐妹丈夫的关系，以及舅舅与外甥的关系等。对于列维-斯特劳斯的“舅权论”，彭兆荣认为，“不是任意一组关系都可以表现出舅权的意义。舅舅只有在特定民族规定的相应关系中才能上升为舅权，也就是说，舅权制是相应关系的组合模式。不言而喻，舅权制主要体现在舅甥的对应关系”。
就学术界对苗族及西南其他少数民族存在的“舅权”现象的研究而言，主要集中在舅权制度研究，“舅权”在社会生活、尤其是在婚姻嫁娶中的表现等方面。彭兆荣《西南舅权论》一书全面研究了西南少数民族社会的“舅权”现象，对“舅权”的语义、历史、功能、结构、转换原则、符号解析及“舅权”的发展趋势等进行了深入探讨。以上这些研究，一个最大的特点是基本集中在娘舅对外甥的权利方面，对于“舅权”中还应该体现出的其他关系，诸如娘舅对其姐妹的义务等问题，则几乎无人问津。
根据笔者对贵州化屋歪梳苗“谈姑妈话”（Haik baox mar lol，即指已婚女性去世后娘舅家在丧葬活动中专门为其举行的系列仪式的总和）习俗仪式过程的考察，发现仪式中所体现出的“舅权”关系较为复杂，对列维-斯特劳斯“舅权论”包含的几组关系都有所反映，比如舅舅与其姐妹、与姐妹的丈夫、与外甥等的关系。而如果仅仅只用舅甥关系来解释，则可能会有所偏颇。在贵州化屋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的仪式过程中，娘舅与姑妈之间的关系是仪式的巾心内容，娘舅对其姐妹应承担的义务成为彼此关系的核心，娘舅以维护姑妈在夫家的应有权利为己任，承担着姑妈娘家代言人的义务。贵州化屋苗寨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突出展示出“舅权”关系中娘舅对其姐妹应承担的义务，可视为对传统“舅权”研究的一种重要补充。
化屋苗寨（当地人称化屋基），位于贵州省黔西县新仁乡化屋村，属二水（鸭甸河、六冲河）交汇、三县（黔西县、织金县与清镇县）连界的河谷地带，海拔870米至1360米之间。化屋苗寨所在的化屋村总面积有8.2平方公里，现有耕地面积417亩，共三个村民小组，计186户，773人，居住着苗、彝、汉三个民族，其中苗族人口占98%，是黔西县最具代表性的苗族聚居村落。居住于此的苗族，主要是西部方言苗族的一个支系——歪梳苗，至今仍较好地保存着其固有的传统文化。“娘亲舅大”所反映出的“舅权”观念，便是其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从2010年至今，笔者多次（2010年7—8月、2011年2月、2012年9月）到化屋苗寨及相邻的歪梳苗村庄进行田野调查，获得了大量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的第一手资料。在此期间，笔者还与化屋苗寨的一位“谈姑妈话”传承人及两位化屋小学的教师进行频繁的电话及网络联系，对一些仪式细节及语言问题进行讨论。在整理田野资料的同时，笔者也大量查阅与歪梳苗相关的文献资料，力图弄清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的历史传承与变迁。
二、“谈姑妈话’’习俗的仪式过程
化屋苗寨歪梳苗“谈姑妈话”这一习俗，发端于何时已难以考证。最早记录“谈姑妈话”内容的文献，出现在清末时期。光绪十九年（1893），化屋苗族人士杨维舟为了缩小汉苗语音之间的差距，用汉字偏旁部首创造了一种书写体苗文，并用此种苗文把当时化屋歪梳苗“谈姑妈话”的内容加以记载，成为当今化屋苗寨歪梳苗“谈姑妈话”内容的蓝本。对于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的由来，根据笔者的调查，苗寨社会大抵有如下两种解释：第一种也是较为普遍的说法，主要是娘舅家为了让姑妈的灵魂在死后回归其娘家所在地。由此，在姑妈逝世后，娘家的亲兄弟要去丧家祭奠姑妈，并在丧葬活动中举行“谈姑妈话”的系列仪式，以便引领姑妈的灵魂回家。第二种说法在苗寨普通群众中并不多见，主要由几位“谈姑妈话”仪式的传承人所提供。这种说法认为，“谈姑妈话”仪式源于苗族祖先（伏羲兄妹）结婚再造人类的传说。传说认为，伏羲兄妹历经艰辛才结为夫妇，兄妹之间的情谊应该被后人所铭记。在那之后，苗族便一直有着“谈姑妈话”的传统。
如前所述，“谈姑妈话”习俗是歪梳苗已婚女性逝世后娘舅家在丧葬活动中专门为其举行的系列仪式的总和；同时，它也是整个丧葬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化屋苗寨，当已婚女性病危时，必须要告知其娘家兄弟前去探望。如果丧家没有事先告知，娘舅家人会在姑妈死后找丧家的麻烦。到丧葬日期，死者兄弟以猪、羊、牛等牲畜为祭品到丧家祭奠亡人并举行“谈姑妈话”仪式。虽然“谈姑妈话”习俗在化屋苗寨社会中由来已久并普遍流行，但仪式的举行是要有一定条件的：一是死者的娘家一定要有直系血亲的兄弟或兄弟的男性后代存在，这样才能为逝世的姑妈举行“谈姑妈话”仪式；二是死者的娘家要具有必要的经济能力，能够准备“谈姑妈话”仪式所需要的猪、羊、牛等祭祀用品，否则也不能举行仪式。化屋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的仪式内容丰富，具体执行过程较为复杂，包括从丧家报丧到娘舅送姑妈下葬等一系列环节，每一环节都有其特定内容。
1.丧家报丧。在化屋苗寨，如果已婚女性逝世，其家人请风水先生看好下葬日期后，便由死者的儿子（一般是长子）带上一壶酒，与请来的一位管事一同到娘舅家报信。到达娘舅家时，死者儿子跪在舅家院坝中，由管事进屋通知舅家，外甥前来报丧。随后，舅舅来到院坝，外甥把母亲逝世的消息告知娘舅。娘舅得知消息后扶起外甥，让其先行返家打理一应事务。娘舅家的女性会立即前往丧家哭丧，其他人等则开始准备到丧家举行“谈姑妈话”仪式所需的物品。
2.娘舅家女性哭丧与娘舅家的物品准备。娘舅家知道姑妈的死讯后，娘舅家的女性，主要是舅妈、姨妈、表姊妹、表嫂等，立即一同前往姑妈家哭丧，其主要内容是表达对姑妈的怀念与不舍之情。这个时候，姑妈家会有人（一般是姑妈的姑子）陪同哭诉，另有人进行劝慰，但到后来一般分不清楚谁是娘舅家来哭丧的，谁是陪哭的，谁又是劝哭的，因为在这一过程中，三者的动作随时在发生转换。哭丧完成之后，娘舅家这部分哭丧的女性既可以留在姑妈家，等待自家即将到来举行“谈姑妈话”仪式的其他人，也可以回家后与其他人一同再来。
在女性去姑妈家哭丧期间，娘舅家里其他人等则在做着去姑妈家“谈姑妈话”仪式的准备。在人员上，特别要请一个管事和一个专门代表娘舅家的“谈姑妈话”的人（如果娘舅自己会“谈姑妈话”，则不用另请），以及一个唢呐班子。人员总数从几十人到上百人不等，主要视娘舅家的家族大小而定。在物品方面，一般要求牵上一头猪或一只羊或一头牛，作为祭奠姑妈的祭品。另外，一把纸伞及给姑妈穿戴的寿衣、裹脚之类的物品也是必须的，以作仪式物品之用。
3.丧家迎接娘舅的仪式。娘舅家到丧家举行“谈姑妈话”仪式的时间，一般是姑妈下葬日期的头天下午。当娘舅家“谈姑妈话”的队伍到达丧家村寨后，会在村寨口鸣炮三响，告知舅家的人已到。丧家亦会在家门口附近的路口鸣炮三响，并摆放一张上面有着一系列物品的竹席来迎接娘舅家的人。席上物品包括背包（一般是死者出嫁时从娘家带来的背包，如果时间太久找不到，也要找一个相似的背包来代替）、一把伞、两只鸡（一公一母）、两只鸡蛋、梳子、衣服、头发等。在路口迎接娘舅家里人的仪式上，丧家请的管事和娘舅家“谈姑妈话”的人有一系列对话。从形式上看，娘舅家占主动，用质询的口气盘问丧家管事，如姑妈如何逝世、准备办丧事的东西是否齐全等。丧家管事则代表丧家一味解释谦让，并对所提问题完全答复后，对话才结束。之后，娘舅家请的唢呐师傅也会做一些仪式性的动作，献出鸡蛋（把壳剥掉献祭后带走）与酒（洒一点在地上后，剩下的既可自己喝，也可由别人代喝）。完成这些仪式后，孝子会在堂屋前跪接娘舅家的人进入灵堂哭丧。娘舅家牵来给姑妈献祭的猪或羊或牛等牲畜交由丧家，有专人负责看管。迎接礼后，娘舅家的人被安排到离姑妈家最近的人家住下休息，意为近距离地陪伴姑妈。因为在这一天，娘舅家是最为尊贵的客人。
4.娘舅家献祭与验尸。舅家的人稍事休息后，丧家摆宴席厚待舅家。饭后，娘舅家的人在灵堂举行给姑妈的献祭仪式。娘舅家牵来给姑妈献祭用的猪或羊，在晚饭前已被宰杀，肉主要用以招待客人，但其中的某一部分成为娘舅家献给姑妈的祭品，祭品还包括一只鸡（半熟）、米饭等。如果牵的是牛，则要在第二天早上专门举行的“打牛”祭丧仪式中宰杀。在这种情况下，献祭环节的祭品就只有一只鸡（半熟）及米饭等。在献祭的过程中，丧家的祭司有一些祝福性的语言。献祭完成后，娘舅家的人回到住处休息，等待晚上为姑妈验尸。
到了晚上，丧家会请娘舅家的人为姑妈开棺验尸。这一部分主要有两方面的内容：一是看姑妈的形体是否完好、神态是否正常，意为看姑妈是否属于正常的生病死亡，如果姑妈是非正常死亡，则会引起娘舅家与姑妈家一系列的矛盾冲突。二是看姑妈遗体的穿戴是否合适而体面，如果娘舅家觉得给姑妈的穿戴不体面，会把带来的寿衣等一应物件当场给姑妈穿上；如果觉得合适，则把此类物品在此时交给丧家，验尸仪式也到此结束。
5.丧场“谈姑妈话”。第二天早上，“打牛”祭丧仪式①完成约两个小时之后，娘舅家丧场“谈姑妈话”仪式拉开了帷幕。丧场“谈姑妈话”所需要的物品，比前几次更为丰富。一张桌子，一张竹席是必需品。桌子上面摆放煮熟的牛肝、牛肚、牛心肺以及牛肉各一碗，供娘舅家唢呐班子人员食用。竹席上的物品包括煮熟的牛肝、牛肚、牛心肺及牛肉各两碗，分放于席子的两侧；中央有三个大碗，各装一只半熟的鸡，另有一个盛饭的小簸箕；前面摆放五个小草墩与四个小石头，这两样物品是相互间插摆放，另还有七个小碗，里面各有一小团牛肉；在这些物品的，还有几只盛满酒的酒碗。这些物品准备好后，丧家的管事带着孝子跪拜于娘舅前，并斟双杯酒请娘舅入席。娘舅扶起孝子，双手接双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入席祭奠。此时，娘舅与请来“谈姑妈话”的人及丧家的管事分坐于竹席两侧，娘舅一侧身后另有一名站立的撑着青布伞、肩挎包袱的年轻人。
入席坐定后，娘舅家“谈姑妈话”的人先审视席上物品，当发现象征姑妈灵魂的竹卦未出现时，便开始“问竹卦”，丧场“谈姑妈话”仪式由此正式开始。娘舅问竹卦，丧家管事绘声绘色地进行反问，娘舅便知竹卦一定藏在竹席下或饭簸箕中，于是离席从竹席下或饭簸中取出竹卦，并用桌上酒碗中的酒进行冲洗，意为“给姑妈洗尘”。接下来，娘舅再一次给姑妈奠酒、献饭。奠酒、献饭期间“谈姑妈话”的内容，多是叙述兄妹间的骨肉亲情，谈到动容之处，全场观众都会为之落泪。奠酒献饭之后，娘舅家“谈姑妈话”的人以席上物品为对象，开始与丧家管事进行问答。内容涉及姑妈的日常生活情况、姑妈的病情、姑妈就医的过程，以及苗族的有关神话、传说等。两边一问一答，内容丰富，形象生动。在整个问答的过程中，丧家管事的答词都必须要使娘舅满意。最后，娘舅家“谈姑妈话”的人以要带姑妈的灵魂回到娘舅家作为丧场“谈姑妈话”问答的结束。这一过程大致要进行一个半小时左右。
丧场“谈姑妈话”仪式结束后，娘舅分别叫来丧家的管事与甥男、甥女，把席上早已准备好的牛肉送给他们，以感谢管事的操劳，祝福外甥们吉祥如意，人丁兴旺，田多地广，六畜兴旺，财运亨通。祝福完成后，娘舅接过撑开的青布伞进入姑妈棺材存放的灵堂，在棺材前收拢雨伞，意为姑妈的灵魂已进入伞中，将会随着娘舅回到娘家。至此，“谈姑妈话”仪式基本结束。
6.娘舅送姑妈下葬。在姑妈出殡时，外甥为娘舅敬双杯酒，跪求娘舅为母亲送行。娘舅会为姑妈背衣服包并为姑妈的棺材打伞直到墓地。姑妈下葬后，娘舅家的人即返回自己家。返回时，丧家会让娘舅家带走头天晚上献祭时使用过的一只鸡的一半、丧场“谈姑妈话”仪式中使用过的三只鸡中的两只。另外，丧家还要送给娘舅家一只带尾巴的牛腿，但娘舅家只能带走牛腿的肉，骨头和牛尾要留给丧家。
三、“谈姑妈话”习俗与传统“舅权”产生之关系
（一）“谈姑妈话”习俗与娘舅义务的凸显
首先，为姑妈举行“谈姑妈话”仪式是娘舅应尽的义务。化屋苗寨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的缘起，根据当地人的两种主位解释，无论是引导姑妈的灵魂回归娘家，还是为了纪念伏羲兄妹结婚再造人类，都可以说明娘舅有义务为死去的姑妈举行“谈姑妈话”这一仪式。事实上，娘舅为姑妈举行“谈姑妈话”仪式的义务源于娘舅与姑妈的直系血缘关系。比如，在第一种的主位解释中，如果娘舅不能为逝世的姑妈举行该仪式，则姑妈的灵魂就不能够顺利回到她的出生地，有成为孤魂野鬼的潜在危险，这在苗族传统社会中是不可能被接受的。因此，只要有条件的家庭，都会为死去的姑妈举行“谈姑妈话”仪式。
其次，“谈姑妈话”仪式是娘舅为姑妈维权所尽之义务。娘舅通过“谈姑妈话”仪式为姑妈在夫家最后的权利进行维护，这要视不同情况而定。
一种情况是姑妈系正常生病死亡。在正常生病死亡的已婚女性的丧葬活动中，娘舅通过“谈姑妈话”仪式，对姑妈日常生活、生病医治过程、丧葬物品的准备等方面进行问询与检查。比如，在丧场“谈姑妈话”环节，娘舅家就有如下一些问询：“我姑妈得哪样病？”、“为啥不找药不求医？”、“得哪样金银首饰？”、“得多少腰裙子？得多少套衣服？”等问题。娘舅还会对姑妈的陪葬物品进行检查，如果觉得太过简朴，有的甚至会当场要求丧家增补。通过这种方式，既表达了对姑妈的关心与怀念之情，又显示出对姑妈死后应得财产权利的维护之心（歪梳苗的灵魂观念里，认为人死后灵魂在另一个世界依然活着，葬礼上的物品及以后的祭拜物品便是其灵魂在另一个世界中的生活资本），以尽兄妹亲情之义务。
另一种情况是姑妈属于非正常死亡。据笔者调查，历史上化屋苗寨经常会出现一些已婚女性非正常死亡的现象，诸如上吊、跳水、喝剧毒农药等。在这种情况下，“谈姑妈话”仪式成为娘舅维护姑妈生命权利的一种义务与手段。这种忽然暴毙的已婚女性，娘舅家自然没有得到通知在其逝世前进行探望，而突然间就接到姑妈去世的消息，这自然会引起娘舅家的怀疑：“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呢？”在这样的疑问中，娘舅家准备前往丧家进行“谈姑妈话”仪式时，就已经带有几分怒气。在到达的当天晚上，娘舅家在为姑妈开棺验尸的时候，就分外的仔细，一旦发现姑妈属于非正常死亡，便会当场发难。于是，原本为体现兄妹亲情的“谈姑妈话”仪式，演变成为姑妈失去生命而讨回公道的途径。娘舅家本因姑妈的外嫁而存在一种潜在的心理损失，而姑妈的非正常性死亡使得这种潜在的心理损失外化。于是，娘舅家会对丧家提出一系列要求，比如赔礼道歉、厚葬死者、给予娘舅家一定程度的经济赔偿等，以作为姑妈失去生命的物质与精神补偿。在这个时候，丧家必须做出实质性的赔礼道歉与认罪态度，满足娘舅家一切合理与不合理的要求，以取得娘舅家的谅解。如果丧家完全答应娘舅家所提出的要求，“谈姑妈话”的仪式仍然按照一般程序进行。如果娘舅家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非但“谈姑妈话”的仪式不再举行，整个丧葬活动都有可能无法进行。在这种情况下，娘舅家的人会大闹丧家，歪梳苗社会称之为“闹丧”。这种“闹丧”，轻则宰牛杀羊、损毁家什，重则打人烧房，更有甚者，会以暴力逼迫相关人等为死者偿命，闹出人命官司来。
当“谈姑妈话”仪式演变为对非正常死亡女性生命权进行维护时，所体现出的“舅权”就以娘舅与其姐妹、与姐妹的丈夫及与姐妹丈夫家人的关系为中心。因为已婚女性的这种非正常性死亡，常常在于与婆家的关系不和睦而导致。这既可能是女子与其丈夫关系的不和睦，也可能是女子与其丈夫家人（公婆、叔嫂等）关系的不和睦。据报告人讲，此时的“舅权”基本可以排除娘舅与外甥的关系。因此，娘舅家藉“谈姑妈话”仪式而对姑妈生命权进行维护时，其目标的指向性就非常明显，要么是死者丈夫，要么是死者丈夫的家人。娘舅与死者之间的直系血缘关系决定了娘舅必然与死者的丈夫及其家人发生关系，娘舅家有义务为死者的非正常死亡讨回公道。在这种情况下，死者的丈夫与其家人一般都只能对娘舅家的所作所为保持沉默，以获取娘舅家人的谅解。
最后，必须提及的是，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虽然主要凸显“舅权”关系里的娘舅与其姐妹等的关系，但是娘舅对外甥的权威也得到一定程度的体现。比如，外甥在“谈姑妈话”仪式的各个环节，几乎都要在娘舅面前下跪，以表示对娘舅的尊敬与感激。
（二）“谈姑妈话”习俗与传统“舅权”产生之关系
“舅权”一词，从词源上说仅仅是“母亲的兄弟”，原本并无“权威”的含义，经过人类学研究者对其意义的延伸，最终演变成“男子与其姐妹的孩子特别是她的儿子的特殊关系”，即舅舅对外甥的权威。从舅舅到“舅权”的转换过程，亦即“舅权”的发生过程，是人类学里一个持久的话题。作为一种制度，“舅权”的产生在人类学中有着多种阐释：母权制向父权制过渡的产物，其原因一方面在于舅舅天然拥有稳定价值和极高权限，另一方面在于舅舅的男性角色本身具有父权膨胀和扩张的基因；源于结构主义舅权制中诸关系对应组合的亲属关系结构；源于功能主义理论中整个社会机制对舅权制功能的要求；限制原始血缘婚和规定族外婚范围的一种制度；远古民族男子对其妻子兄弟女儿的结婚权为其儿子所继承而发生姑舅表婚；姑舅表婚乃是保存财产于家族内的愿望而发生，等等。
以上这些观点，前面几个显得过于宏观，后面几个相对微观而集中，但主要聚焦于姑舅表婚层面的“舅权”。彭兆荣对此问题也提出了一个独到的见解。他认为，“转换”是“舅”与“权”互为关系的一个原则。在补偿性转换的类型中，“舅权”本身乃是一种补偿，直接反映在婚娴制度的“嫁——归”母题之中。而为什么娘舅会获得这种权利或权威？彭兆荣则将其归结为“舅舅代表母亲对外甥乃至整个部族所起的作用，诸如抚养教育下辈，传授技艺，策划和指导外甥重大事务等等”，其重心仍在舅甥关系上。通过对歪梳苗“谈姑妈话”仪式过程的考察，可从另一个角度去发现不一样的“舅权”发生因素。
如前所述，化屋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所体现出的，主要是娘舅对出嫁后的姐妹所承担的义务。而只有姑妈直系的兄弟或兄弟之子才能为姑妈举行该仪式，由此进一步强调了娘舅与姑妈之间的嫡亲血缘关系。正是这种嫡亲血缘关系，使娘舅不得不肩负起维护外嫁姐妹在夫家应有权利的义务，成为姑妈在夫家的娘家代言人。娘舅既然承担了为外嫁姐妹维权的义务，一定会为自己争取至少对等的权利，即要得到如彭兆荣所说的“补偿”。义务与权利在功能上是一组互补的关系，履行了义务，一般就要主张权利。由此可以推断，娘舅以“谈姑妈话”仪式等活动为外嫁姐妹尽其应该承担的义务，并通过娶回姐妹女儿的姑表婚取得自己的权利。
关于娘舅对外甥女婚姻的权利问题，在歪梳苗的“谈姑妈话”仪式中“祝侄女”一节的唱词里，有着明显的反映：“侄女像朵花，没有外甥大。你侄女枝枝叶叶，是我娘舅送。那时嫁侄女，我收一份礼物。”唱词中的侄女，虽然并没有直接嫁给娘舅的儿子，但在出嫁时却送给娘舅“一份礼物”。这份礼物，并不是普通的礼物，而是姑妈女儿没有嫁给娘舅家儿子而不得不付出的赎金，苗族社会称之为“外甥钱”。这在明清时期的很多汉文典籍里有较为客观的记载：“清江苗婚嫁，姑之女定为舅媳，倘舅无子，必重献于舅，谓之外甥钱，否则终生不得嫁。或招少年往来，谓之阿妹居。”“黑苗婚姻，姑之女定为舅媳，若舅无子，必重献于舅，谓之外甥钱，又名还种，否则终生不能嫁。”
在娘舅承担义务与获得权利的交换过程中，舅舅的姐妹成为一个中心，她接受了舅舅的义务，但她自己本身并没有对等地赋予舅舅相应的权利，而由其女子回嫁给娘舅家作为媳妇或付出昂贵的“外甥钱”来实现。这样一来，舅舅的权利获得对象发生了改变，从其姐妹变换成姐妹的子女，可以说这是一种隔代的义务与权利交换。只不过在这一过程中，舅舅的权利很大程度上超越了其应尽的义务，造成了义务与权利的不对等。一个显著的例子是，苗族传统社会“外甥钱”在不同情况下的不同数量：“别人的舅爹钱，舅爹钱十六两，娥娇的舅爹钱，舅爹钱一百两，将到一千两。放在桌面上，桌子嘎嘎响，放在桌底下，桌下堆累累，娥家荡产了，金家荡产了。”一般情况下，如果娘舅家没有儿子，外甥女与其他男性结婚，补偿给娘舅家“外甥钱”的数目并不庞大，比如“舅爹钱十六两”，但如果娘舅家有儿子而姑妈家的女子又不愿意嫁给娘舅家的儿子，此时付给娘舅家作为赎金的“外甥钱”在数量上就显得十分惊人，结果直接导致“娥家荡产了，金家荡产了”，明显超过了舅舅所承担的义务。很显然，舅舅成为这种不对等交换的获利者。这种不对等的义务和权利交换在社会发展变迁中逐渐成为一种制度，逐渐形成以舅舅权威为中心的舅甥关系。
四、“谈姑妈话”习俗的当代变迁
贵州化屋歪梳苗的“谈姑妈话”习俗，在歪梳苗聚居区已传承久远，承载着歪梳苗诸多的历史与文化，并随着歪梳苗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发生变化。在当代，歪梳苗社会正在发生着史无前例的变革，“谈姑妈话”习俗也在传承中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一）“谈姑妈话”习俗内涵的本质性变化
与传统时期相比，化屋苗寨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在当代的一个主要变迁是其本质内涵已发生了变化。在歪梳苗历史上，“谈姑妈话”是“舅权”关系中娘舅对其姐妹承担义务的重要体现方式之一，是姑妈在婆家最后权利得以实现的有力保障。随着苗族社会现代化的发展，苗族传统文化中两性天平的失衡逐渐得以纠正，女性逐渐获得与男性平等的权利，苗族女性只能依靠娘舅才能获得一定家庭权利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因此，虽然“谈姑妈话”习俗作为苗族传统文化的载体之一仍然在苗寨社会继续传承，但其本质在悄然发生变化，即原来作为“舅权”实质性表现之一的习俗，今天基本上作为一种象征性仪式而存在，“舅权”在仪式中并没有真正发挥实质性作用。在传统的“谈姑妈话”仪式中，“开棺验尸”是娘舅家必须进行且非常细致的一个环节，一般是在姑妈下葬的前一晚上进行，而且这一环节要进行两次。在现在的“谈姑妈话”仪式中，该环节已经演变成为一种象征性活动，即丧家把存放姑妈遗体的棺材打开一次，娘舅象征性地给姑妈整理一下遗体后立即盖棺。另外，即使娘舅在某种情况下（如已婚女性属于非正常死亡）不得不出面以维护姑妈的生命权利，所采用的方式也与传统时期不同。在传统时期，娘舅对其姐妹生命权的维护主要通过在丧葬活动中与丧家以私人协商的方式进行，是“舅权”的实质性体现，而当代则主要通过法律途径为死者讨回公道，“舅权”并没有直接在案件的解决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
（二）“谈姑妈话”仪式过程与内容的新变化
化屋苗寨歪梳苗“谈姑妈话”习俗，不但在本质上与传统社会时期有了相当的差异，在具体的仪式过程与仪式用品上也体现出一种与时俱进的变化。
“谈姑妈话”习俗仪式过程的变化，首先体现在丧家报丧这一环节。在传统时期，报丧必须是外甥亲自去到娘舅家，别人不能代替。现在，由于通讯技术的发达，有的家庭在丧事发生后，开始利用电话等通讯工具给娘舅家及其他亲朋报丧，大大节约了丧事的人力成本。这种丧事传递方式，已经日渐为当地群众所接受。其次，在娘舅家的人达到丧家村寨时，丧家的迎接地点也在发生变化。在传统时期，丧家迎接娘舅家的仪式一般是在家门口附近的路口进行，而现在一部分人家把这一仪式的场地直接改在家门口（堂屋门口）进行，其目的是为了主客双方的方便。仪式过程的另一个较为重要的变化是娘舅家晚上开棺检尸次数的减少，由传统时期的两次变为现在的一次，这与“谈姑妈话”习俗的本质变化有关。
仪式用品方面的变化，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娘舅家为姑妈准备的祭祀用品发生了变化。传统时期，娘舅家给姑妈家的祭祀物品基本都是猪或羊，而在当今，一部分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已经改用牛作为姑妈的祭祀物品。并且，这种变化呈现出不断扩大化的趋势。二是在丧家准备的仪式祭祀用品也有所不同，主要是用牛肉或牛内脏代替传统时期的猪、羊肉作为仪式祭祀用品。特别是在丧场“谈姑妈话”仪式这一环节，传统时期的仪式用品是没有牛内脏的，而现在普遍使用牛内脏作为仪式用品摆在仪式举行时的桌上与席上。
（三）“谈姑妈话”习俗范围的扩大与未来发展趋势
在苗寨传统社会中，“谈姑妈话”习俗虽然广泛存在，但是能够在姑妈逝世后举行“谈姑妈话”仪式的并不是很多，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举行“谈姑妈话”仪式必须要准备一只猪或一头羊。在以前的苗寨社会，这是一个很重的负担，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能承受。在当代，随着苗寨社会经济的发展，准备一只猪或一头羊，甚或一头牛作为仪式用品，已经不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此，只要是姑妈的丧葬活动中，基本上都有“谈姑妈话”这一仪式。如前所述，虽然其本质不再是“舅权”的表现，但对姑妈的怀念与关心之情仍然不变。“谈姑妈话”仪式的普遍流行，一方面是苗寨社会对其传统文化的维护有所加强，另一方面也反映出苗寨社会经济发展良好。
舅妈个儿娇小、背脊略驼、手指微屈，但思路清晰、声宏气足、银白短发服贴，一袭改良式宽松旗袍平整贴身，依稀可见当年青春岁月的神韵风采，而客厅简洁的摆饰也显示主人勤快利落的本性。很难让人将眼前的妇人与“眼神呆滞、反应迟缓、气弱游丝、形容枯槁”的龙钟老人扯上关系，虽然她已九十九岁高龄了。
她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拿拖鞋、忙倒茶，让来探望她的我们十分不安。想起我的外婆虽年轻十岁，茫然空洞的两眼似乎所见都是幻影，外婆常冲着我问：“你是谁呀？”一再回答：“我是您的孙女彬彬！”她深沉地“哦”一声，带着不解眼神，好像我们之间的对话不是在确定什么，她只是等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答案罢了！
舅妈的热情在她端出两罐巧克力后才告一段落，含着甜滋滋的巧克力，掀开了话匣子。
“舅妈，小青常常提起您呢！”
“喔，她可没说我坏话吧？”
“没有，她说您是最可爱的人。”
“呵，就她尽夸我，我又要飘飘然！”
当过播音员的舅妈一口正宗普通话，恰似轻拂湖面的杨柳，让人在这旭日初升的早晨如沐春风。藤椅边搁了几本泛黄的小册子，我好奇打量着，舅妈递给我两、三本，“你看我多大本事，整天记这些玩意儿”
小记事本密密麻麻写了上百道菜肴的食谱，还有毛线针法，一本是账簿，另一本则是心情语录，字体内容极为工整流畅。除了动笔，舅妈亦喜阅读，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每月缓步至图书馆借书，从不间断，她勤走图书馆的坚强惊人的求知欲，即便是年轻如我与青也望尘莫及的，她也感动了图书管理员，每月新书到必定告之舅妈。
“这一年走不了那么远！”舅妈轻描淡写地感叹着。
九十九岁的舅妈辛苦照顾同龄的舅舅，却仍有着孩子般的好奇心，她会翻字典查一个汉字的发音，她会用扑克牌算命；赶时髦也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全民疯玩花博时，舅妈也注意到了，只见她双手一摊比划出一个遗憾的手势。
“我哪儿都去不成的，看你舅舅这样子离不开的，唉！60周年国庆升旗也没去，以后怕是去不成了。”
说完话我跟青笑开了，多么有趣的老人呀！
舅妈说话的音调随着时间越来越高，我们的到来似乎给她寂静的生活带来一点点声音，舅舅大半时候是躺在床上。时间在她眼中忽快忽慢不再与他并驾齐驱。国庆的美丽幻想让她变年轻了，也许梦里舅妈依然是一个花样少女像蝴蝶一样地飞舞在人群中。那间，眼前景象随着时间迅速倒转。我们乘着光影跨越时空跌宕在幻影年华里，前方一个穿着碎花紫外套配一双藏青色布鞋的花样少女飞舞在大地花海与七道彩虹间……
初夏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爬上窗棂犀利刺眼，但舅妈轻柔的话语让客厅成了这屋里最温润的一隅。
舅妈的人生经历是一本有精彩插图又内涵丰富的游记。从抗战时暂避四川到解放后当电台播音员再到某中学的语文教师，每一阶段都引人入胜。如今舅舅年迈体衰，不良于行，无法外出。为增加食欲，舅妈让舅舅看各式令人垂涎的图片菜单点餐后，再出外采买。于是舅妈从清晨买报到午、晚餐，拖着瘦弱身躯穿越人行道，走在高低不平的路上，偶尔还会杀出令人惊魂的冒失机车。
当两腿慢慢行不远时，报纸及电视便搭起与世界沟通的彩桥，两老走在彩桥上偶尔也会拌嘴。舅妈现在正在跟年轻人一样正痴迷韩剧《大老婆反击》。
但你舅舅不喜欢我看这个。有冲突，怎么办呢？“再买一部电视好了。”青打圆场地提出建议 。
“是呀！是呀！八十岁时想过，但想想都八十了，还能有几天活呀？”
舅妈带着害羞地接着：“嘿，没想到随随便便又活了十九年了。”
“神八升天可不能错过，看过这个后再走也不错。”
“别在这里折腾了，要是你们想经司法程序的话快点，咱们好赶紧去县里，不然下午没车了。”二舅妈一听，有点拿不定主意，左右瞄瞄众人，看众人都盯着她。
“经什么啊，那本来就是我家的……”就是说话声音小了。
“那你们就赶紧回去吧，我们也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不然该没车了。”致轩笑笑地看着二舅妈。二舅妈又是左右看看，看大家那眼神都不善，屁股刚沾到炕沿又站起来。
“那个，孩子还在家呢，我们回家吧。”说着捅捅二舅。
“嗯，回去……回去了。”二舅说了从进屋之后的第一句话，也是出门前的最后一句话。两个人说着就往外走，老妈看了一眼致轩，还是跟着送了出去。
等老妈回来，屋子里的四个人谁也不说话，致轩看了看，走到老妈跟前：“干妈，对不起，今天是我不懂事儿，把亲戚给得罪了。都是我不好，您别生气啊。”说着，还摇了摇李妈的手。
李妈看着致轩，知道今天没这个孩子在，依着自己和弟弟的性子，老公还不在家，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的了。
“致轩，干妈不怪你，还要谢谢你，想吃啥，干妈晚上给你做。”李妈妈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才真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干儿子。
李妍看小舅舅的脸色，知道不管说的是多么利落，他还是难过的。于是下午老妈给李妍和老爸还有小舅舅做衣服，李妍和致轩陪小舅舅，逗小舅舅开心。
等晚上李爸爸回来的时候，正好要吃晚饭，看了菜色就问老婆：“不是说炖猪蹄吗？怎么没做？弟弟来了，也不舍得做个好的。”
老妈看了看丈夫：“那个，二弟和弟妹来了，走的时候……我没看住。”大家听了这话都是暴汗，真是连猪蹄都不放过啊。
老爸一听赶紧四处看了看：“他们来了，就拿走几个猪蹄？”
老妈听着丈夫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忙把今天致轩的沉着勇敢表扬了一番，老爸听后哈哈大笑，给致轩夹菜――一大筷子五花肉！
“致轩啊，你以后要常来我家，我家除了我，他们可都是小绵羊。”看老婆和女儿不乐意的眼神忙改口，“……都是小白兔啊。”又看了看小舅子，“小林，以后硬气点，不能总被欺负，到姐夫这儿以后有姐夫给你撑腰呢，来，多吃点，看你瘦的。”于是，一家人在和谐美好的氛围下结束了晚餐。
第十三章 命运转折
晚饭后几个人早早地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老妈去做饭，老爸和小舅把行李和一些日用品也打包，一家子人吃过饭后，老爸出去找车，老妈和小舅舅又把一些今天早上还用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里里外外地看了看以便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落下。
晓妍看着又多出的两个箱子，瞄了瞄自己家的家当，悄悄和致轩咬耳朵：“老公，你看，这些东西，和咱俩结婚前搬去新买的房子的时候比，都没那些东西的一半多。”
致轩嘴角带笑地听着晓妍下意识地叫自己老公，心里乐开了花。
“嗯，以后咱慢慢折腾，会越来越好的。”拉着晓妍去洗手，翻了翻兜找了张纸给晓妍擦手，看纸不太多，晓妍的手还没有干，又用自己的衣服给晓妍擦了擦。
一家人等老爸找来一辆三轮车，把东西装好，因为在这个地方也住了这么些年了，邻居什么的也出来送了送，一些老爸的同事也跟着搭把手，帮着装车，和老爸话别。
晓妍对这个地方没什么记忆，也就没什么感情，折腾了一会儿，老爸跟着车走带路，老妈和小舅舅带着两个孩子坐汽车过去。老妈看看老爸和那没棚子的三轮车，从行李里给老爸拽出一条棉被还翻出一个绿色的军大衣递给老爸，老爸笑笑接了。
当晓妍坐在汽车上等开车的时候，看着穿着军大衣披着棉被的老爸坐着那辆拉着自己家全家家当的三轮车“突突”地冒着灰烟远去的时候，用自己已是渐露白嫩的小手在结了冰花的车窗上轻画着，用手指的温暖，融化着薄薄的冰花，致轩看着晓妍的举动，和那个快写完的“转”字，拉过晓妍的手，放自己手里暖着，晓妍看那个还没有写完的“转”字有点急，想抽出自己的手，致轩摇摇头，心都缩紧了。
“别闹，凉。”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把“转”字的最后一点点上，在“转”字的后面写了个“折”字。
晓妍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这两个字，直到车开走了好远好远，直到感觉致轩握着的手暖暖的，一股疲惫涌上心头，回头冲着致轩笑笑，将头靠向致轩的肩膀上，在他颈窝处蹭了蹭，闭上眼，睡着了。
致轩看着车窗上的那两个字，看看怀里的晓妍，知道小丫头现在才算是放心了，这么些天，她都过得心惊胆战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真的搬家了，心里才有了底。致轩摸摸晓妍的脸，然后把自己的那只手拿到眼前看了看――还是太小了！
致轩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特别像后世的一首歌，也默默在心里想：我不是天使，但是我会守护你，我不放心把你交给别人，哪怕是天使。
等到了致轩家，刘家没有人，致轩摸出大门下面的钥匙给她开门，大家进了屋，等了一会儿刘妈才回来，原来是两人去给晓妍家收拾了一下屋子，等下就可以直接搬东西进去了。
李妈听了很感动，于是刘妈接了三人去了晓妍的新家。刘爸在屋里等着，家具都留下了，也就是几个大木衣柜，桌子椅子什么的，刘妈已经给收拾干净了。
等了一会儿，晓妍听到外面的“突突”声，知道车到了，于是大人把东西搬进屋子，东西不多，反而显得晓妍家地方更大了，晓妍老妈和干妈忙着去做饭。
李家这里没啥亲戚，就刘家和自己家人加雇的开车的师傅吃饭，一张大圆桌子，大人们上桌吃饭喝酒，刘妈把各种好吃的弄了一个小碗给两个孩子放屋里让两个孩子吃。
忙活了一下午，等饭桌撤下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刘妈帮着李妈把各种东西归位，因为房子一直都有人住，也不显得清冷，东西都收放好了，也挺有家的样子了，看收拾得差不多了，刘家人就告辞了，致轩抽空跟晓妍说：“我明天来找你，晚点来，你多睡会儿。”说完就和父母一起走了。
李妈烧水让大家洗脸洗脚，老爸喝得有点高，跟小舅子聊天，聊到激动处不免声音有些大。
“你就放心住着，姐夫给你找个工作，攒点钱，找个媳妇，不够还有你姐和姐夫我呢，好好儿过日子。”说着打了个酒嗝，“你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说咱妈走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让我好好儿照顾你，我爹妈也走得早，知道那是啥滋味，你好好儿的……嗯，过日子。”晓妍看老爸在那里磨叽，小舅的眼睛也有点红，忙拉着小舅去小舅住的屋。
“小舅啊，以后你老了我养你，真的，不管你有几个孩子我都给你养老。”李妍说得极为认真，虽然她知道和现在才二十来岁的小舅舅说这话有点太那个，但还是想说，自己面前的这个亲人给自己的爱和帮助不是自己几辈子能报答完的。
小舅舅看自己外甥女那一脸认真劲，心情也跟着好了：“你舅舅还没老呢，你养什么老啊？以后小舅舅挣钱给你花，给你买好吃的。”
就这一句话，李妍眼泪就下来了，她知道，这句话也许小舅舅现在是随口说的，但是他上辈子也是随口说的，却真的养了自己那么些年，供自己上学成才。
“别哭别哭，怎么了这是。”一看孩子掉眼泪了，郎静林可是慌了，这孩子夏天跌得一腿伤去上药都不叫一下的，怎么就哭了？
“呜呜……我，我给你，给你养老……”李妍伸手抓着小舅舅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的，话都说不顺溜了，这小舅一看孩子这样，忙哄着说：“行，小舅就指着你给养老了，别哭了啊，别哭了。”
等老妈进来，看到的就是自己弟弟在这里赌咒发誓地跟自己女儿保证着，将来自己不管有多少个儿子都肯定让她给养老，绝对不会跟别人走，绝对不让别人养。
李妈也觉得好笑，自己这个女儿可是很少哭的，能因为这事跟自己的弟弟哭成这样，自己都觉得新奇，也帮着给哄着。
晓妍也觉得丢人，可眼泪就是止不住，一想到自己出事前，舅舅担心的眼神，和他说的“都过去了，想开点，玩够了回来舅舅还指着你给养老呢”那些话，眼泪就不停地掉。
看晓妍安静地伏在弟弟怀里，偶尔抽打两下，两人才放心了。
“小林，你真不上学了？你要是想上，姐姐供你，你别多想。”老妈看气氛还好，马上关心自己弟弟的学业问题。
“姐，落下的太多了，我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明年考也是白搭，要是再等一年，年纪太大了，也没意思。”
晓妍能看出来，小舅舅是不甘心的，忽然想起来，老妈曾经说过，舅舅上学的时候高三那年下地干农活，遇上下暴雨，小舅舅被冲到河里去了，虽然后来被人救上来了，身体却变得不好了。就是这次吗？
老妈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看自己的弟弟：“你决定好了，不管是想上学还是工作，姐姐都帮你，要是工作了你这个年纪也该找个对象结婚了，年龄再大就不好找了。要是有合适的就说，有你姐夫和我呢。”
小舅虽然不着急什么的，但是李妍明显感觉到小舅舅黯然的神色，自己也不懂小舅为什么不成家，开始是为了供自己上学，可是后来呢，因为钱？还是因为小舅舅觉得自己没能力养家？
姐两个又聊了一会儿，老妈就拉着晓妍去洗脸睡觉了。
晓妍躺在小屋子里，怀里抱着大熊，想着以后的事。目前的问题大部分都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发家致富，钱都是硬道理啊，不然怎么给家里过上好日子！
再有，就是老妈和小舅舅的身体得加强锻炼，现在想带他们去大医院看看也没有那么多钱，唉，说白了还是钱……
翻身起来，找出自己的小包包，看了看里面的家底，老爸提前搬家了，自己心里有底了，可也丢掉了继续收压岁钱的大好时机！真遗憾，这边老爸还没上班呢，哪来的人给自己送压岁钱啊！
想了想，也不知道这点钱能干点什么，对这个年代的物价还是有点模糊的，虽然知道便宜，这些钱买台电视是够，可是想干点什么这些还是不够的吧，再说，自己还没想好干什么……想想，就觉得很是郁闷，决定还是明天和致轩商量一下，看能有什么好办法吧。
第十四章 追求不同
第二天晓妍是在致轩的骚扰下醒来的，抬头，看致轩的大脑袋，无语了。
“你不是说晚点来吗？”说完揉了揉眼睛，还有点儿没睡够呢。
“已经不早了，都快十点了。”致轩也挺委屈的，自己来了都快一个小时了，晓妍还在睡，自己实在忍不住了。
晓妍看致轩那个样子，知道睡不成了，揉了揉眼睛开始穿衣服……哎，什么时候才到夏天啊，这大冬天里三层外三层的，可真麻烦。
洗了脸，吃老妈留给自己的早饭，没什么绿色蔬菜，致轩看晓妍不爱吃还勉强的样子，低头想了想，他知道晓妍和自己不一样，自己是个肉食动物，而晓妍是个吃草的素食动物，看来得想点办法，现在也不是没有卖青菜的，就是得去市里买，远不说还贵。
等晓妍吃了饭，把致轩拉去了自己的小屋子，准备研究她的发家大事。刚进屋子，致轩就说：“晓妍，你觉得咱要是弄个大棚种青菜怎么样？”
晓妍眼睛一亮，还真是自己亲老公，心有灵犀啊，这事听着就让人高兴。
“嗯嗯，我也要和你商量这事，你看可行吗？”
“大棚对后世来讲没什么技术难度，我看小舅舅心情也不好，咱就让小舅舅跟着一起做吧，你觉得怎么样，将来要是卖了钱也是一项收益，小舅以后有钱了，还怕什么牛鬼蛇神的亲戚啊，你说是不是？”
李妍想了想，整个事让小舅舅忙也是好的，不然在自己家住着，小舅舅免不了要胡思乱想。
于是两个孩子跑到了东屋门口，伸头看了看，看小舅舅坐在炕沿上发呆，一时不知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舅舅，我都想你啦。”致轩的声音唤回了小舅舅的魂，晓妍直撇嘴，昨天才见过的好不好，跑过去，手脚并用地爬上炕沿，坐小舅舅的旁边。
看两个孩子跑过来，小舅舅笑笑，摸了摸晓妍的头：“致轩等你一早上了，小懒猫。”
“哪有，谁让他来那么早。”看看舅舅瘦瘦的脸，有点心疼，“小舅舅，我们想和你商量点事，你看行吗？”
“行，晓妍说什么都行。”说着把晓妍抱到了怀里，致轩看了不大乐意，可也没招儿。
“小舅舅，是这样的，我们想弄个蔬菜大棚种菜，你看行吗？”
小舅舅听了一愣，这个时候还真没人知道大棚是什么东西。于是两个孩子开始给小舅舅普及蔬菜大棚种植方面的知识，口干舌燥地说了快一个小时，小舅舅从开始的满眼星星到后来的满眼曙光，总算是没白费两个孩子的心思。
最后都开始讨论第一批试验品种了，等谈到了这些具体的问题，两个没怎么下过地的孩子蒙了，话说还真不知道蔬菜到底是多长时间成熟的，这个是真不懂。
小舅舅看俩孩子满脑子星星，也知道俩孩子能知道这个就不错了，自己也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的，就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弄，要真行，大冬天的青菜肯定好卖。
“这个主意好，就是不知道怎么弄。”小舅舅也心动了。
“这个我会，小舅舅，我在电视里见过，图书馆的书里也有介绍，我会弄，可我们俩是小孩子，弄不了，这不找我们最最信任的小舅舅你来了吗。”
晓妍心想，原来致轩也是会甜言蜜语的呀！
“那得花多少钱啊？”提到钱的问题，自己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 看来，还是白高兴了。
晓妍看小舅舅一下就黯淡下去的脸色：“有，有钱，你别着急。”说着就跑去拿钱。
看孩子这么紧张自己，郎静林的心里充满了温暖，但孩子能有多少钱呢，自己还是慢慢来吧。
“小舅，启动资金我们真有，就是我俩的压岁钱，肯定够了，你不用担心。”晓妍把自己所有压岁钱都拿了出来，小舅舅看两个孩子的样子，心里面有点酸。
“要是不成功的话……”
“小舅，你别乱想了，我和晓妍的压岁钱就没想要上交，你要是不拿着干点事儿，那我俩就去市里乱花。”致轩连威胁都想出来了。
俩孩子都这样了，自己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大不了等自己以后挣钱再还给孩子们。
于是三个人开始商量大棚的具置，初步觉得在西面的大园子里，至于种什么，俩孩子迷茫了，小舅舅初步决定，先种韭菜、生菜、小白菜，熟得快，也就一个月，几个人收拾下，下午就要去买材料，致轩去家里拿钱。
“晓妍怎么想弄大棚啊？”
“发家致富，挣钱给小舅舅娶媳妇啊。”晓妍看舅舅这么问，顺便幽了自己舅舅一默，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么说后，舅舅马上不开心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舅舅不娶媳妇，舅舅就指望晓妍给我养老了。”晓妍不知道说错什么了，怕舅舅不高兴，也不敢接话了，看致轩跑回来，马上把致轩也拉进来。
“致轩，舅舅问你，你是怎么想到要弄大棚的。”
致轩看看舅舅，又看看晓妍：“我不是看你没青菜都不爱吃饭了吗。”
小舅舅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晓妍这个汗啊，挖个坑自己跳进去了，不过看舅舅笑了，自己还是很开心的。
三个人跑到国营商店买了一些必备材料，又到矿上要了些木料，打着老爸这技术矿长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虽然还没上任。
忙活到晚上才弄得差不多了，吃饭的时候，小舅舅和姐姐姐夫说了大棚的事，老爸老妈表示支持，小舅舅是感动的。
晚上吃过饭，小舅舅带着俩孩子去东屋画图纸，老妈过来，拿出一沓钱要给小舅舅，说就算自己入股了。
“姐啊，我现在是给你女儿和干儿子打工，钱都够了，你再入股，那你弟弟就是一个纯打工的了，等自己钱不够用了，肯定会跟姐姐要的。”
老妈有点不好意思：“那不是你想做吗，还不知道是晓妍出的主意呢。”
“要是赔本了，你可得帮我还钱啊，你可是我姐，我可不能欠我外甥女的钱，我还指望她给我养老呢。”小舅舅笑着和老妈说。
“赔就赔了，都赔了还用还啊？我就帮你还儿子的钱。”老妈说完，拿着钱走了。三人互相瞅瞅，低头，继续忙活，商量大棚发家之路。
第十五章 败家孩子
不管怎么说，一个礼拜的时间三个大棚就这么起来了，当然，为了赶工，晓妍他们的泥瓦匠的工钱也是没少花，不过总算是把种子都种下去了。
等到一切折腾完，马上就是大年三十了，孩子们累得趴在屋子里睡觉，老妈老爸忙偷着去看看，小崽子的压岁钱可是都折腾到里面去了，那么多钱啊！
两口子开了西面的小门，站在那里盯着大棚瞅瞅，老爸看旁边挖的沟，不大理解，老妈总跟着孩子们，也是听说过一些东西的作用的，还给解释，那是防寒沟，说是这样的话，里面地不凉。到了门口，看那厚厚的棉帘子，老爸有点纠结：“这？棉被？”
“嗯，买了新的，我舍不得，把旧的换给他们了，这孩子太败家了。”
挑开棉帘子进去，门口是个宽度不到半米的小空间，除了大门口留的空间两边是稻草，里面还有一层棉帘子。
“那个，就这一层了吧？”
老妈看自己老公那纠结的眼神笑得不行。“嗯，放心吧，就两层。”
说着把自己的棉袄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红毛衣，也伸手去脱老公身上的棉袄。弄得李爸忍不住想躲，左右看看没动，呵呵笑出了声。
老妈一看，脸红了：“想啥呢，里面可热了，这帮孩子，看咱家烧煤不花钱，使劲用。”说着挑了帘子进去了。
李爸爸挑眉，嘿嘿干笑两声，跟进去了，向里面看去，不禁愣住了，大棚子里面，中间是个小过道，一直通到对头，对面也有门帘子，两边地上都种了东西，靠墙的位置还有木架子，上面几个大木头盒子，一层一层地摆了好几层，里面也好像种了东西。
还没细看，就觉得热得不行，反正也没别人，就把大毛衣脱了，穿着线衣往里走了两步，还有水槽子，不知道这个是干吗用的，问媳妇，媳妇说孩子说是保温用的。
“那上面干吗还盖塑料布啊？”
“孩子说，不盖塑料布，棚子里的水汽多，湿度太大对菜不好。”老爸听了迷茫，看老妈，“咱自己种菜的时候有这么多讲究吗？”
老妈摇头，其实自己听了也挺迷茫的，再看那小细管子，原来致轩把那什么喷灌滴灌的都弄出来了，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行。
李爸李妈挨个棚子溜达了一遍，觉得这几个孩子还挺能折腾的，同时也觉得这几个孩子太能花钱了，要不是自己家煤啊木头的都不用花钱，这得花多少进去啊！
两个人回了屋子里，都觉得屋子不热了，相看无语。
“你说，能真长出来菜吗？”
“不知道啊，但是那里很热乎啊，春天也就那个温度了，上面塑料布也是透明的，现在晚上都拿草帘子给盖上了，你白天去看看，挺亮堂的。”老妈心里也是没底的。
刘爸听着，觉得兴许这几个孩子还真能折腾出点东儿西出来，不由得好笑。
“这主意谁出的？”
“你女儿和致轩，听弟弟说致轩觉得你女儿没青菜不爱吃饭就想了这个办法。”
老爸沉吟了一下：“看看再说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三个大人眼里的孩子正安排一些大棚的分工问题，小舅舅觉得晓妍和致轩太小了，不同意他俩也跟着干活儿，俩孩子觉得一切都让小舅舅干太累了，本来小舅舅现在身体就不大好，老爸老妈看着孩子在饭桌上就挣来抢去的，看不下去了。
“都别争了，还有你妈呢，反正这大冬天的也没事，就我和你妈跟着弄吧，能有多少活啊，三个大人呢，还用你们俩小崽子跟着折腾啊？”
老爸发话，三小的都不吱声了，小舅舅看姐姐姐夫这么护着自己，心里真是感动。
晓妍和致轩是高兴的，毕竟现在自己太小了，有大人帮忙倒是真的挺好，就是现在都不大懂，就更别提温度湿度了，也只能是凭感觉走。
小舅舅是高中毕业，在这个年头可是有文化的人了，以后让小舅慢慢积累经验，再买点书，也就是了，于是一家人开心地吃了晚饭。
还没等收拾完桌子，刘妈就过来接致轩了，刘妈也不大好意思了，自从晓妍家搬来，自己儿子就早饭在自己家吃，剩下的都在老李家了，到晚上了自己不接都不知道回去，非得跟着混了晚饭才走，真是，自己家也不是没有饭啊，天天吃人家的。
刘妈妈来坐了一会儿，就带致轩回家了。
老妈把明天要穿的新衣服拿了出来，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老妈给大家拿了衣服又去忙活准备明天年夜饭的吃食。晓妍看看老妈那一身暗色的衣服，觉得老妈真是太亏待自己了，可这个时候也没啥好看的料子，衣服太贵老妈不舍得买。夏天的时候得买点好看的布料画出样子，让老妈做来穿，可不能让老妈过早埋没自己的魅力。
回头看小舅舅手里的新衣服，小舅舅伸手摸了摸，也是，每年都是老妈给小舅舅弄新衣服，一年两套，别的都没见小舅有新衣服穿。自己要努力了，发家致富，过好日子不是？
第十六章 大年夜
朦胧中，被鞭炮声叫醒了，冬日温暖的阳光照进窗子，晓妍揉揉眼睛，赖在暖暖的被窝里不舍得起来，老妈在做早饭，能听到菜下锅的声音，还能听到狗被鞭炮声惊到的叫声，这种感觉真好，很有田园的宁静，家的温暖，等再过一些年，像这种小县城和厂部这样的地方也不会再有这么宁和的狗叫声了，那个时候大家都被一个个格子似的楼房区隔开来了，哪里还有这份宁静呢？
晓妍正在这里田园牧篱诗情画意呢，那边致轩的大脑袋凑了进来，看晓妍还在被窝里躺着，笑笑跑到炕边，刚想往上爬，摸摸自己在外面跑得有些凉的手和脸，还是坐在了炕边，把手放在被子底下暖着。
“老婆，新年快乐啊！”
晓妍瞄了他一眼：“你大早上就跑来，让你妈觉得我现在就开始跟他争儿子了，我多冤枉啊。”
“致轩，吃饭了吗？”
“没。”致轩看手热乎了，忙踢掉鞋爬上炕，隔着被子抱着晓妍。
“我这不是想今天大年三十吗，我们是要回我奶奶家过年的，也是在厂部里。”看晓妍眯着眼睛窝在自己怀里听自己说话，忍不住亲了亲晓妍的额头。
“可能我中午就去了，晚上也要在那边守夜，得初一才能回来，还要去拜年，怕你没意思，想过来和你说一声。”
晓妍眯着眼听着，心里也知道不大可能和致轩一起过年，毕竟自己和他太小了，这事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可是还是有点，嗯，怎么说呢，遗憾？难过？反正不是高兴的。毕竟，大年对自己来说是不一样的，自己过了太多孤独的大年夜了，孤独怕了，怕那种一个人孤立于年节欢乐气氛之外的感觉。就像一头小兽，看着人类的欢乐，人类的热闹，而自己不能融入进去，就像不是同类生物一样，掉头孤独地走开，在角落里看着欢快的人群，看着万家灯火，直到――生命中的那份阳光出现。
感到抱着自己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睛。
“呵呵，别来烦我哦，免得你妈妈生我的气！我这不是在想过年送你点什么礼物吗？说说，你想要什么？”晓妍冲着致轩把眼睛笑得弯弯的。
致轩半天什么也不说，就这么抱着晓妍，晓妍推了推他：“真的没事，你看明天是不是把你的红包给我保存啊？可别藏小金库啊！不然，哼哼！”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晓妍啊，别把自己当兔子，兔子尾巴再短也是藏不住的。”说着亲了亲那小脸，“明天红包全归你管啊，放心。”说完便拉着晓妍起床。
早饭没那么多菜，其实也算不上早饭了，都快十点了，毕竟晚上的饭是比较重要的，因为李家没有老人，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吃过饭之后，致轩和晓妍说了一声就回家了。
老妈去收拾要做的菜，老爸要帮忙被老妈撵出去玩了，还给了一百块钱，并说：“输没了再回来！”
“老婆，要是赢了还不让回家了啊，那你还是别给我钱了。”老妈瞪眼，老爸笑呵呵地出去了。
晓妍想，现在的老爸还是很可以的嘛！
然后，小舅舅和晓妍贴对联，贴福字，折腾了小半天，两个人又跑到大棚去看菜，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回家。
看老爸已经在家里了，菜也差不多了，帮忙端菜，一家人坐在桌边，老爸端起面前的酒杯，“那个，咱家今年过年，赶上搬新家，以后呢，好好儿过日子，日子越来越红火啊。那咱为了这个目标喝一个。”
小舅舅也端起酒杯，晓妍和老妈端起面前的黑加仑碰了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开始吃饭。
晚饭后，老妈开始剁馅发面，晓妍和舅舅还有老爸玩扑克，直到老妈叫大家包饺子才把扑克收了起来，晓妍很犹豫，自己这个时候会不会包饺子啊？帮忙还是看着呢？正在这里挣扎呢，小舅舅笑着叫晓妍：“去年教过你的，不是学会了吗？忘记啦？”
“啊，没，舅，我这么聪明哪能忘呢，这不是等着排队洗手呢吗？”还好啊，自己学会了。就是，有盯着饺馅子盆排队洗手的吗。
晓妍的饺子得到了大家的表扬，说比去年包得好看多了！
包得差不多的时候老爸去烧水，听电视春节联欢晚会里主持人说还有不到一刻钟将迎来新的一年的声音，晓妍有些失神，房门外，自己的父亲正在烧水，老妈和小舅就坐在自己的旁边，这一切显得是那么不真实，这都是自己至亲的人，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在自己身边呢，就差一个……
眼前一黑，感觉有人捂住自己的眼睛――致轩笑嘻嘻地松开手，到晓妍面前，看那双红红的眼睛，不禁愣了，忙瞟了一眼李妈，拉过晓妍去厨房，说要她给自己弄水洗手。
“你看，老婆，我不是来了吗，你别难受啊。”
“就你来了我才哭的，你太不懂事了，你爸妈知不知道啊？”晓妍揪着致轩的衣服给自己擦眼睛，弄得致轩衣服上全是白白的面粉。
“放心吧，我家亲戚多，一大堆孩子在那里闹呢，不到回家我爸妈不会想起我来的，等想起来也知道我是跑这里来了。”伸手给她擦眼泪。
听到晚会主持人倒计时的声音，晓妍靠在致轩的怀里，当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轻轻地说：“老公，新年快乐！”致轩温柔地笑，拉着晓妍边往屋里走。
心里面想，新的一年了，真好。
一家人吃了饭，晓妍就有点困了，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身体，也没熬过夜，可老妈和致轩都不让睡，说吃完饭就睡会积食，终于又熬了一会儿挺不住了，致轩才和晓妍去小屋子睡觉。
现在两家大人对致轩总爬晓妍床的事已经习以为常了，觉得孩子们还小，没什么。北方有守岁的习惯，就算是睡觉灯也不能关，晓妍看着明晃晃的灯泡，困得不行却有点睡不着，和致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致轩看晓妍困的那个样子，去拿了条准备大年初一用的新毛巾，给搭到眼睛上。
“赶紧睡觉吧，明天还想带你去拜年呢，咱俩也能多收点红包啊，那可是就变成双份的了。”晓妍的嘴角扬起，在致轩的怀里蹭了蹭，窝在他的颈边睡了。
致轩一手抱着晓妍，一手握着晓妍的手，琢磨过完年的一些事，怎么说都得为未来打算，以后走得才能更顺利点。
其实，年纪小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就像现在，晓妍软软的身体躺在自己怀里，自己觉得现在的自己可比君子纯洁一百倍！
想到这事，致轩自己都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看晓妍睡得香，忙把笑收住了，还是快点儿长大吧，等开春了去跑步，看能不能长得快一点儿。
想着事，也慢慢地睡过去了。
这俩人睡得高兴，那边李爸李妈犯愁了，李爸刚才去过刘家了，家里没人，估计去老人家过年去了，也不知道这刘家长辈住哪里，想送个信都没办法，这大人发现孩子没影了还不得着急死啊？可是急也没办法，又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来找，也就准备睡觉了。
老妈躺在床上还和老爸庆幸：“还好咱家是姑娘，省心啊，不过省心也是最近，老实听话多了，也懂事了。就是变得心眼多了，都知道鼓动着她小舅和她一起闹腾了。”
老爸听了不大乐意，自己姑娘在自己心里可是很听话的，就是活泼好动了点儿。
“等着，要是真的能挣到钱了，看你还说你姑娘闹不闹。”李妍要是听了，还不得感动死啊，当然也会赞一声老爸英明有远见！可老妈听了也就撇撇嘴，没吱声。
那边刘妈妈看吃饺子的时候儿子没影了，开始还着急，找自己老公一说，老公给的回答是：“别找了，跑李家去了，丢不了，要是不信自己去看看，肯定在他家呢。”
刘妈一听这个气啊，这什么儿子啊？大过年的都往人家跑，白养了这是。
两口子在父母家吃过年夜饭，收拾了一下，直接住下了，因为刘爸说了：“别回去了，你儿子明天还得来要压岁钱呢，弄不好把小丫头也得带上，你多准备俩红包啊。”
得，连压岁钱都是双份的了，赔本啊！
一个铁面无私的干部变成贪官，令人震惊。开庭时，渝中区法院的旁听区座无虚席，区纪委组织了数十名人大代表和上百名国家工作人员来到现场，并对庭审全程录像，准备到各机关单位播放，以教育干部。
让人揪心的一幕是，旁听席上梁家众多亲人哭成一团，梁家两个最有出息的亲人涉嫌同一案件犯罪入狱，令家族亲人心如刀绞!舅甥俩为何同时“翻船”?原来，里面有一段令人喟叹的“变味亲情”故事……
眼泪乞求舅舅只肯小助外甥
2002年7月，重庆市渝中区国土局地质环境科科长梁成宇的外甥金平从重庆某大学建筑系硕士毕业。离校前，他给母亲写了一封长信：“妈，我很想留在重庆的政府机关工作，这次你一定要让舅舅帮忙。”母亲回信告诉儿子：“你舅舅是重庆出了名的‘清廉官、铁面神’，你别指望他会帮你。”金平不相信自小疼爱他的舅舅会六亲不认，决定约舅舅见面，要舅舅帮他找份好工作。
舅舅梁成宇官虽不大，但职位很重要，是区里和市政府的“要害部门”之一。重庆是座建在山坡上的城市，泥石流、滑坡、垮岩现象很严重。梁成宇负责地质灾害处理，是政府特别聘请的地质环境治理专家。几年来，他奔走在市区自然灾害第一线，工作出色，多次被市国土局和市政府评为“先进干部”。梁成宇在排危抢险中冲在最前面，不准同事靠前，独自排险中不慎被洪水冲下20多米高的悬崖，当即摔断了3根肋骨和右小腿，并造成严重脑震荡。梁成宇因顽强、勇敢和敬业，被评为“全国抗洪抢险先进模范”，在当地拥有良好的口碑……
接到外甥电话，梁成宇欣喜地说：“金平，你毕业了。我很高兴，我请你吃饭吧。”见面后，梁成宇把外甥领进了一家小面馆，点了两碗6元的刀削面，说：“吃吧，边吃边给舅舅说说毕业后你打算干什么。”
金平没动筷子，委屈得想掉泪，埋怨了：“舅舅，您这是请客呀，太寒酸吧?”梁成宇脸一沉，碗一顿，说：“你是客吗?吃饱就行，什么叫寒酸?我和区长一起吃饭也是两碗刀削面，你怎么就不能吃?”
金平满眼泪水，站起来说：“我今天算是见识您了，穷酸舅舅!小时候我嚷着要您给我买玩具，您没钱，把手表典当了去换回那个玩具!我现在都大学毕业了，原指望您会对我更好，没想到您会这样对待我!”
梁成宇叹口气，说：“要不，加一个卤蛋?”“我不要卤蛋，我要您给我找份工作!”金平叫着，眼泪涌出了眼眶。梁成宇站起来，扶着他的肩头问：“你是硕士毕业，还担心找不到一份工作?”金平说：“我想找份好工作，您一句话，人家一定会帮忙，在区机关甚至市里，谁不知道您哪，专家、工程师，市领导都敬您三分呢!”
梁成宇听完，没有吭声，坐下来把碗里的面吃完，抬头问：“你吃不吃?不吃我帮你吃。”金平犹豫了一下，端起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扒拉，说：“舅舅，我想到机关工作，收入稳定，工作也不太累……”
梁成宇说：“你刚毕业，最重要的是要好好锻炼，而不是找份清闲工作。这样，你听话，先自己找份工作干个两三年，实在不行我会帮你，现在我不给你开这个口子。”金平一听，将吃剩的半碗面一推，站起来，指着舅舅的鼻子说：“我妈说得对，您真是六亲不认!我告诉您，我先自己求职，干不下去还会来找您，您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除非您不认我这外甥!”
金平哭着走了，半个月后应聘到一家私人建筑公司当设计员。凭着过硬的专业知识，也为了和舅舅赌口气，金平工作勤奋，业绩突出，半年后被提为业务经理。可金平并不开心，这家私人企业老板工资给得少，却总要员工加班，还不给加班费。
工作一年后，金平谢绝了老板的多次挽留，离开这家公司自己组建了一个工程队。现在他不想到机关工作了，如何赚钱成了他的理想。他学的是建筑专业，如果舅舅肯帮忙，他会在短时间内成为有钱人。舅舅一年前留下话的，不行还去找他。
第二次和舅舅见面，金平带上未婚妻，直截了当地提出：“舅舅，今年春夏两季受暴雨冲刷，市区的道路、岩坡、堤坝出现了险情，我知道您这几天正召集施工队伍抢险和改造。工程您给别人做也能给我做。我要结婚、买房子，这些都需要钱……”梁成宇听完，沉吟半晌，说：“我可以给你工程做，也能让你赚到一笔结婚的钱。但我担心你由此起贪念，私欲难填哪!”
金平对天发誓：“我赚够结婚的钱就收手，我保证!”梁成宇答应了，说：“好吧，你可别让我失望。”几天后，金平从舅舅手里拿到了三个小工程。为保证质量，梁成宇多次到施工现场亲自当监工抓质量。有两项工程质量略差，如果是别人梁成宇会放行，可梁成宇要求金平返工，让金平赔上了一大笔钱。工程保质保量完成后，金平仍从中得到13万元纯收益。
享乐利诱难让“铁面舅”入圈套
从银行回家后，金平把存折看了好几遍，感慨良多。大权在握的舅舅是一座“金矿”，不开发出来真是太可惜了!这年头贪官绞尽脑汁捞钱，舅舅明明可以不用冒多大风险就能让家族亲人赚到钱，可他就是死脑筋，工程给别人也不给自家人!
金平决定给舅舅“洗脑”。他知道，舅舅大学毕业后最先分配到青海省白兰草原工作，因扎实工作技术强，被提拔为供水站副站长、地区水利局水文站技术科长。可舅舅的婚姻不太幸福，结婚几年后，因和妻子性格不合而离婚，舅舅伤心地带着3岁的女儿从青海省调回到家乡重庆市渝中区国土局工作，至今一直没有再婚。
周末，金平以答谢为由请舅舅喝茶，并悄悄约上工程队的几个包工头一起去，让他们买单。见舅舅来了，金平揶揄说：“舅舅，刀削面一碗够不够?”梁成宇本来很开心，可一看来了许多包工头，不高兴了，指着他们问：“你们几个为何要请我吃饭，为何还拉上我外甥，你们这样我怎么放心工程质量，以后还敢把工程交给你们吗?”
金平赶紧站起来打了圆场，说：“我强拉他们来的，就喝喝茶。”梁成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饭菜很简单，6个人吃饭也就100元出头，梁成宇这才露出笑脸。饭后，金平拉着舅舅去打高尔夫球，怂恿说：“周末没事，就玩玩呗，您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没意思。”梁成宇没有推脱，跟着去了。打完高尔夫球，大家都说累了，不如去钓鱼。交了钱，大家都坐到鱼塘边。金平发现舅舅全神贯注，兴趣盎然。他恍然大悟，舅舅小时候在农村长大，钓鱼、下河摸鱼捉鳖，都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钓完鱼，天也快黑了。金平说：“去吃晚饭吧。”梁成宇强调：“简单
吃个热粥就行，顶多加几个包子。”金平不敢大意，晚餐非常简单。饭后，他领着舅舅往酒店右侧走。梁成宇起先以为去洗手间，没有在意。哪知几个妖冶轻佻、袒胸露乳的女子迎上来，一下挽住了梁成宇的胳膊。梁成宇本能地抬头看了看门框上的招牌――××桑拿，当即喝令小姐退后。
梁成宇怒不可遏地猛然回头，那几个包工头已不知躲到哪里，早没了人影，跟前，只有眨着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外甥。梁成宇叹息一声，说：“我一直没有再婚，是因为没有碰到合适的女人。我是正常男人，也会有性苦闷的时候。但我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因为这和吸毒是一个道理，沾上就脱不了身。我会认真考虑再婚，请你以后别带我到这种地方，你也别来，好吗?你结婚的钱够了，今后我不会再给你工程了!”
梁成宇说完，甩手而去。金平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眼泪攻不下舅舅，享乐也不能让舅舅就范，两板斧抡空后，金平心里没有主意了。他害怕的是，如果这次得罪了舅舅，弄不好以后连小工程都拿不到，后半辈子日子不好过；到手才13万元，结婚买房子仍是一场空。
无论如何也要攻下舅舅，否则什么都没有了!左想右想，金平手里只剩下一张牌：让母亲从幕后走到前台，让亲情逼迫舅舅就范!
泣血亲情终让“铁面舅”成阶下囚
金平知道，舅舅和母亲自小姐弟情深。母亲老家在重庆市璧山县一个小山村，父母务农，还有三个妹妹两个弟弟，舅舅梁成宇排行最小。因父母多病，排行老大的母亲从小舅舅3岁那年起就担起了全家人的生活重担，对年幼的弟弟更是照顾有加。母亲咬紧牙关拼命挣工分，开荒种瓜种菜，还上山砍柴火、编竹器、养猪，给弟妹挣足学费。小舅舅在兄妹中学习最刻苦，成绩最拔尖，从学校捧回了很多奖状，让大姐觉得很欣慰。
1981年，舅舅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重庆市一所重点中学。这年国庆节，舅舅放假回到家发现大姐病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咯血，瘦得皮包骨。舅舅惊骇万状，抱着大姐痛哭。得知大姐为他挣学费累成这样，舅舅号啕大哭了一场，然后留下一封信，悄悄辍学打工去了。母亲又失望又心痛，写信把弟弟痛骂了一顿，劝他返回学校念高中。舅舅哭着回校复课，后因无钱仍几次想辍学。母亲悄悄跑到医院多次卖血，这才挣足了弟弟的学费!舅舅含泪表示：“大姐，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我要做不到，就不配做您的弟弟……”在大姐的顽强支撑和帮助下，舅舅发奋读书，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四川农业大学……
几天后，金平专门回了一趟老家，向母亲哭诉舅舅如何“绝情”：“妈妈，您劝劝舅舅吧，让他给我更多、更大的工程，别太死脑筋了，自己能赚到的钱为何要给别人?现在是经济时代，有钱才是硬道理；趁大权在握应该好好赚点钱，不然你受苦、亲人受穷，大家都活得累呀!”
母亲说：“平儿，你舅舅是我们家族中最有出息的人。按说，你也有出息，硕士毕业，仅次于你舅舅。你舅舅的性格我最清楚，他不会同意的。你这么年轻，日子长着呢，自己努力也能赚到钱，别去为难你舅舅。多少人都盯着你舅舅手里的工程，谁都想吃那块肥肉，稍有不慎你舅舅就可能栽跟斗，你就别添乱了。”
金平没再对母亲说别的，失望地回到重庆，直接向舅舅摊牌：“舅舅，我刚从老家回来，我妈老了，身体也不好。我妈对您恩重如山，您不能自己混好了不管我妈!”舅舅眼里现出温和的目光，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妈妈的恩情，我会报答她的，我会助她养老……但我不能按你说的办法报答，我有自己的方法和计划。”
金平说：“您早说过要接她到城里来住，可您自己住的地方那么小，不弄套大点的房子，我妈进城住就是一句空话!”舅舅听完，沉默半晌，说：“我住的地方小，但办法总会有。不能急，更不能做违法的事……我知道，你这次来是想通过你妈妈给我施压，拿到更多的工程，以赚到更多的钱。但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的。”
最后一板斧仍攻不下舅舅，金平彻底灰心了，哭道：“好，我从此不求您，就当我没有您这个舅舅，我也不再是您的外甥!我只想告诉您，您想报答我妈，只怕您没有机会呢，她老了，身体也不好，没准哪天就死了!”
金平说完转身就走。本来只是一句气话，岂料气话竟成谶!
当月底，金平接到坏消息，母亲在田里干完活，回家途中跌倒在地。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舅舅。舅舅一听急了，马上要了救护车直奔乡下，亲自把大姐接回重庆医治。经检查，大姐被发现患有肝腹水，心脏和肾功能也不好，随时有生命危险。舅舅流着泪对医生说：“请一定要救我大姐，没有大姐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卖房子筹钱都行!”
经抢救，大姐转危为安。可手术费带后期护理费高达数十万元，舅舅拿不出这笔钱，正张罗着卖房子，金平带着50万元现金来到医院，对舅舅说：“房子卖了您和表妹住哪里?这钱是包工头借出的，人家不要利息，您到时候给他们工程就行了。”
舅舅看着鼓鼓的一大包现金，满眼含着屈辱的泪水。再看看仍在昏睡中的大姐，舅舅恨恨地说：“钱，我收下，大姐对我恩重如山，我一定要救她。工程，我也会给。但你警告他们，别贪得无厌，钱还清后别再来找我，乘人之危的人我信不过!”
金平说：“舅舅，我妈妈不能再回农村了，否则您真的连报答她的机会都将永远失去。听我的，想办法赚笔钱买套大房子，把我妈接到城里来，和您住或和我住都行。然后，您继续做您的铁面无私清廉官，我来供养妈妈，好不好?”
梁成宇听完外甥的话，深深地低下了头。虽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金平知道，舅舅心里已经同意了……堡垒被攻下，占领整个山头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2005年9月，市区的化龙桥100万元的滑坡地面整治工程由梁成宇全权负责。他把工程交给了外甥金平，说：“这个工程利润很大，你带工程队来做。”不到两个月，金平纯收益近50万元。此后半年，在梁成宇周密安排下，金平带着他的“应急施工队”包下了市区大部分危岩险地的整治工程。
到手的钱可以买几套房子了，梁成宇想收手不干。金平说服舅舅：“舅舅，已经这样了，您收手不收手都没有意义了。”梁成宇听了久久不语，最后接受了外甥的说法：反正已经违法，多判几年少判几年而已，想回头已晚了，那就放手捞钱!
2006年，国土局决定所有工程必须参加投标，中标的施工单位还要由审计部门、纪检部门审核监督，再由局领导把关，才能进场施工。得知舅舅权力被限后，金平非常着急。梁成宇给他出主意，让他用“围标”的方式对付上级的公开公正招标。于是，金平找来朋友、同学开的工程公司参加投标，梁成宇里应外合。结果，从2006年4月到2008年案发，70多次招标会上，中标的公司大部分是金平的“关系公司”。
金平拿到工程后，或自己做，或转包、转租给别的公司，再请舅舅在划款、验收上帮忙，转眼就能拿到几十万、上百万元的转租费、回扣费。金平从高级打工仔变成了大老板，注册500万元开起了自己的工程公司，买了豪宅和高档轿车。金平多次拿巨款感谢舅舅，舅舅都没有收，说：“我帮你，是感恩你妈妈为我付出的艰辛。你把你妈接来住吧，你有别墅，你妈妈住着方便，赡养、服侍好老人，我就心满意足了!”金平马上把母亲接到城里，并请了保姆专门侍候，让母亲安度晚年。
日子一长，梁成宇的思想也转变了。2007年春节，金平知道表妹、梁成宇的宝贝独生女儿要结婚却没有新房，急忙让在公司当财务总管的妻子薛小倩把一张10万元的银行金卡送给舅舅。舅舅收下了。金平99岁的外婆生日时，梁成宇要为老母亲办百岁寿宴，金平又让妻子送去6万元。舅舅也“笑纳”了。薛小倩有一个送钱行贿的账目表，记录在一个电脑u盘里，送给舅舅的两笔款项共16万元，连同另外十几个官员受贿的黑账目，都赫然在列。
2008年3月，市国土局纪委接到举报：梁成宇利用职权帮助外甥违规“围标”垄断整治工程。3月18日，梁成宇被纪委审查，3月20日，梁成宇涉嫌、金平涉嫌行贿罪被区人民检察院逮捕!7月30日，梁成宇因有立功表现和受贿情节较轻，被重庆市渝中区人民法院以判处有期徒刑6年，并被追缴16万元受贿款；12月18日，金平因涉嫌行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缓刑2年。
作者：李明泽 指导老师：黎桂荣
（吉林油田钻井小学五年六班）
我经历过很多第一次：第一次搬家、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坐飞机……。但这次我要说的是第一次上网。很早就听别人说过，网络非常有趣。
那是三年级暑假的一天，有位胖胖的叔叔拿着一个小盒子来我家，在我家电脑上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忙些什么。爸爸说：这是装宽带。意味着以后我可以上网了。这是我对网络认识的开始。
在妈妈指导下，我好奇而又笨拙地打开了妈妈推荐的网站：中国儿童网、学乐中国、百度……，哈哈，真丰富！什么新闻、购物、课堂、世界各地、动画片……，看得我眼花缭乱，我那小小的心灵一下子欢腾起来，内心充满了欢乐，虽然还不太明白网上很多东西。突然响起“咳咳”的声音，怎么回事？电脑感冒啦？难道它不舒服也会说吗？妈妈笑了，告诉我，这是有人上线了。“上线是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上线也叫登陆，是你的好友中有人上网了，告诉你一声。”“哦，原来这样，不是电脑生病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心想：科技发展好快呀，电脑也会“说话了”！
妈妈告诉我，正确使用网络会带来很大便利，边说边帮助我登陆我的QQ，这是妈妈早就给我申请的。我打开了摄像头、麦克风和QQ窗口，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嘟嘟”的铃声，妈妈说，是舅舅在要求视频。只见妈妈轻轻一点鼠标，就看见舅舅、舅妈和可爱的小妹挤在电脑前笑呢。哈哈，真好！原来通过网络可以视频聊天！妈妈说，这项功能相当于“可视电话”。那就是说，以后周末，我可以跟烟台的小妹聊天；可以向远在安徽的爷爷、奶奶当面问好；可以看见上大学的哥哥姐姐；当然，可以和我的老师、同学沟通啦！
网络真是神奇！第一次上网，不但让我了解了很多信息，可以与亲朋好友面对面聊天。还让我明白：科技发展的太快了，不好好学习就会被时代淘汰的！
评阅：
开头简单明了，通过几个“第一”引出第一次上网，同时，一句话带出“听别人说过，网络非常有趣”，给人一个悬念：究竟作者第一次上网是啥样的，有趣？还是......，引人想看下去。
第二段，简单交代孩子眼中装宽带的不解与直观认识的开始，可以想象，孩子在看到一个“胖胖的叔叔拿着一个小盒子”在他家电脑上捣鼓，不解，既让人想到孩子那种好奇，又能体会出孩子那种对电脑的爱护，肯定要问爸爸：不怕电脑弄坏了，那个叔叔又不认识，所以，才出现：“爸爸说：这是装宽带。”
第三、四段是文章的重点，也是全篇突出作者第一次上网时的那种好奇、惊喜、误解后的尴尬与调皮的那种神态，文字精炼、语言朴素，但描写和蕴藏的内涵丰富，可以说，语言虽简洁，但描述淋漓尽致而又酣畅、神怡。
其中，“好奇而又笨拙地”突出表现了小作者第一次上网那种“不知但急于想知”而又不能熟练操作的那种神态！紧接着的短短一句“哈哈，真丰富！什么新闻、购物、课堂、世界各地、动画片……，”非常经典地用近似小孩口头语言的文字描写出小作者第一次上网时的惊奇和惊喜，体现出小作者对当时神情与内心把握的分寸，显示小作者文笔的细腻与丰富。一句“电脑感冒啦？难道它不舒服也会说吗？”让人不由想象出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小学生，满脸疑惑地望着母亲询问的表情，也反映出小孩初次接触“电网”的那种“无知”而又“想知”的复杂心态。“哦，原来这样，不是电脑生病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又贴切地刻画出小作者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冒出的“傻话”而感到尴尬与调皮的那种神态，仿佛看到小作者摸着脑袋给母亲做着“鬼脸”、嘴里还在小声嘟哝：原来这样，不是电脑生病！并由此，小作者感叹：“科技发展好快呀，电脑也会“说话了”！”
在第四段中，作者主要描述“电网”的另一种重要功效：视频通话。从文中寥寥的几句话：“跟烟台的小妹聊天”、 “向远在安徽的爷爷、奶奶当面问好”、“看见上大学的哥哥姐姐”，可以看出，小作者老家远在南方，爷爷奶奶、舅舅以及上学的哥姐都不在跟前，平时很少见面。从这些文字里可以看出小作者那种“无网”时，那种相见这些人却又不能常见的无奈与期盼。连续用了四个“可以”就更好地表现出“有网”后的喜悦和急迫，也可以看出小作者那种浓浓的亲情、友情。“哈哈，真好！”文字虽简练，但可以活生生地看到小作者那种利用“电网”看到亲人的那种喜悦之情。“只见妈妈轻轻一点鼠标，就看见舅舅、舅妈和可爱的小妹挤在电脑前笑呢”一句，既写出了小作者见到舅舅一家的高兴劲，文字特色恰恰是表现出小作者的那种淘气，仿佛看到一个孩子，指着电脑里的舅舅一家挤在一起的脑袋图像，看着母亲哈哈大笑（也可以想象出母亲此时也在笑），仿佛说：妈妈，你看舅舅他们，真逗！也涵射出舅舅一家对视频通话、见到姐姐一家的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这也是目前视频通话功能最实用、常用的体现，尤其是远隔千里的亲戚、朋友们之间。这也验证了本段开头母亲说的话：“正确使用网络会带来很大便利”。
结尾段应该是全篇的主题反映所在，作者一句“网络真是神奇！”集中概括了小作者第一次上网的收获与神态！“神”与“奇”在这里的简单结合，内涵丰富地折射出小作者对第一次上网时所体验出的那种“不知”、“有点知”、“又想都知”，甚至对网络功能崇拜的地步。然后，又是用简单的两句话概括了第一次上网所认识的网络主要功能，但这不是结束！最后作者用画龙点睛的一笔：“科技发展的太快了，不好好学习就会被时代淘汰的！”突出了小作者第一次上网的真正收获！当然，从中可以体会作者要学好科技的那种志向。但这句话，作者没有写，读者顺着他的思路可以感受，因为，若写出了这类的话语，可能就破坏了整篇的一种独特的完美！小作者的构思和文笔比较新颖和个性，写作潜力很大！
今天，交通部门派贾警官来我校进行《交通知识讲座》，讲得可细致了。
贾警官先讲了过马路的要点：不能离正在拐弯的车太近、不能在指示灯为红灯的时候过马路、在过没有指示灯的马路时要看车等，然后讲了文明乘车的要点，最后讲了 12岁之后才能骑自行车、即使12之后，在骑自行车也要了解相关的规定才能骑等许多知识。
贾警官讲完后，让我深思起来，仔细想一想，爸爸、妈妈、舅舅以及当老师的舅妈都犯下了不少错误，如：没交警的地方就违反交通规则---横穿马路。就拿几年前来说吧，我和妈妈在七小附近的人行道上，只见妈妈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交警，然后就拉着我横穿马路，结果刚走出马路就被罚款，但至今都没有改。
他们还有不文明乘车的的现象，自己偶尔也不例外，如：有一次，一个老奶奶上了车，没有座位了，我心想：让吧，但又没胆量，不让吧，自己又是少先队员，要不然下车，给老奶奶让座？可离我要去的地方还很远。最终，是一位小弟弟让的座位，此刻，羞愧、内疚骤然涌上心头，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通红。
――题记
“住我家吧！”“还是我家好！”“我家好，住我家…… ”只听见客厅里传来了争辩声，不用说，肯定是在讨论我家现在的热门话题了！
前几天外公走了，只留下外婆孤零零一个人，家里人个个都想把她接到自家去住。一是为了尽尽自己的孝心，二也是因为外公的离去给大家带来了震动，想把对外公的爱都倾注到外婆一个人身上。
“住我家吧，我家环境好，妈没事可以养养金鱼、看看报纸、打打太极什么的。”大舅坐在沙发上说道。
“不行，你家这么大，妈一个人会孤单的，还是住我家吧，正好这几天我不工作，可以陪妈四处逛逛，而且我家在公园旁边，妈也可以多和别的老人交交朋友。”二舅连忙反驳道。
“就你那闲不住的个性，没几天就又上班去了。还有，晚上公园跳广场舞这么吵闹，妈怎么休息，还是住我家，我可以和妈去买菜，多陪陪妈。”我妈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不行，你家孩子快中考了，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复习吧！”大舅和二舅几乎异口同声。
……
于是，争辩了半天，也没在这个话题上争辩出个结果来。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外婆走了进来，眼眶里含着泪花，声音颤抖地说：“别争了，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都很想好好地照顾我。但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啊！”
“妈，您和爸养我们这么大，我们照顾您是应该的啊。现在爸走了，我们更应该好好照顾您啊！”大舅说。二舅、妈妈也流着泪不住地点头。
这时，我提议，不如抓阄吧。这个办法获得了大家的认同，由于我想让外婆来我家，便在纸条上折了一角，没想到被眼尖的二舅发现，重新弄平放了回去。但最后依旧是我妈抽到。大舅无奈地耸耸肩，二舅默默无语。外婆脸上，满满的是欣慰和慈祥。
我家的热门话题暂时降温了，可那个话题中蕴含着的爱却久久在心中回荡。
什么是“热门话题”？这位考生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范例。对这个家庭来说，“外婆住哪儿”绝对堪称大热门。懂得选材，是写出好文章的关键一着。在考场上，我们看到了太多太多诸如大气污染之类伪饰有余朴素不足的选材，也看到太多太多品位过于世俗化诸如“文章出轨”“黄海波事件”之类的选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假；但仅有劣质霉变的米，纵有巧妇之手，也难做出香喷喷的饭来。什么是好作文？文章只要把一件事说清楚，感情健康，文从句顺，结构完整，对初中生来说，就可以说是好文章。本文语言上没有过于雕饰的痕迹，娓娓叙说着一个令人难忘的真爱故事，打动了读者。